第9章 [9]常識是貴重的寶物
我端詳着鏡子中的自己。昨天午飯時，有幾顆斷牙脫落了，現在已經重新長出一點新牙的尖端。角的斷面有點光滑的觸感，耳朵和鱗片也有再生的跡象，翼膜卻毫無變化。
[該不會從此就不能飛了吧?]我思考着，倒是沒太擔心，[凱爾大哥似乎不怎麼在意，應該沒事。]我搖了搖頭，看向窗外。
初升的太陽灑下一道光柱，照在城中央的巨大石柱上。石柱周圍雕着一圈十五個大刻度，代表了一天中的時間。[住在高處還有這個優點。]我轉向一旁的床鋪，輕輕推了推雷多，“喂!“[起床了!]
“唔，“雷多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揉着眼睛問，“幾點?“它拍了拍臉，[幾點了?]按照教授的指示，睡覺時也沒有取下項鏈。
[2點整。]也就是日出后2小時，我把衣服扔給它，第一節課是在四點。
雷多拿起枕頭旁邊的懷錶，重新校正表上唯一一根指針的位置，然後滿意的點點頭，開始脫下睡衣。
於是我側過頭，開始觀察起屋內。這裏其實就在我前一個卧室的隔壁，從衣櫃和梳妝枱來看，應該是拉特法的房間。空間很大，除了書櫃和書桌這些幾乎每個屋子都會出現的東西之外，還擺着沙發和躺椅，即便這樣，依然有充足的空間讓我自由行動。
距離雷多的小床不遠處，擺着一個大床，上面的床單和被子扭作一團，自然是我的傑作。原本我是不想再糟蹋東西的，但是拉特法的指示里也包括了睡同一間房，而我又不怎麼願意睡在地毯上。不過至少我有拿來先前的枕頭，把受害程度稍微降低了一點。
在我猶豫要不要嘗試一下整理床鋪的時候，雷多已經穿好了衣服，紮好了頭髮，腳邊還放着鼓囊囊的背包。
[脖子，]它一隻手上拿着根細長的繩子，另一隻手對我比了個“過來“的動作。
[就不能別搞這個嗎?]我向後縮了縮，[再說這東西一拽就斷。]我又一次向它指出這一點。
雷多沒有說話，只是眯起眼睛，鼓起腮幫。
[好了好了，]我乖乖的走過去，側過腦袋，我真的不擅長對付這個。[都聽你的。]
小女孩立即開心起來。在它把繩子繫到項圈上的時候，我用翅膀鉤起背包。
“出發咯~“雷多蹦蹦跳跳的走出房門，我趕忙跟在後面。我們一起走下樓梯，它時不時回頭看看，小心翼翼的讓繩子保持松垮狀態。
帝國的計時十分粗糙，通常是按“小時“，一小時被劃為四十八分鐘，雖然有“秒“這個概念但是幾乎從不使用。我想每分鐘的時長大概也和地球不同，但是我不想花一整天去數密西西比來確認，而且現在我數數字的速度也很值得懷疑。
總之距離上課還有段時間，但是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馬廄，一個貓女僕正在用掃帚打掃地面，看到小女孩之後打了個招呼，然後指指旁邊的牆壁。牆上的鉤子下掛着一副鞍。
這個倒是我的主意。這小女孩就喜歡到處亂跑，碰到什麼都要衝過去，那破繩子又不經拽，昨天一下午給我累的夠嗆。能扛着它走就省心多了，但是我背上的脊突對屁股非常不友好，所以就想出了這個法子。
“快看那個馬車!“小女孩在我背上喊着，“呃，“它猶豫了一下，[那個!]雖然有同聲傳譯這樣方便的東西，但是拉特法的指示里也有念話訓練的項目。
[好的好的，]我應“聲“輕快的跑了起來，貓女僕的手藝很好，鞍帶緊緊的纏着我的脖子，釘緊的馬鐙也絲毫沒有搖晃。不過我也沒辦法把雷多捆在鞍子上，所以還得用翅膀小心的護住它。
[沒見過嗎?]我努力靠近着馬車，讓雷多能摸到窗框上的花紋，[你也是剛到這裏?]
[嗯，]小女孩掏出筆記本和碳筆，開始畫著什麼，[之前都在一個小村子裏住。]
[那樣也能直接上高等學校?]不需要基礎知識之類的嗎?[莫非村子裏的小學其實很厲害?]
[村子裏沒有學校，]雷多對怒目而視的車夫表示歉意，[是首席大人一直在教我。]它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
[既然是親傳的話...]我轉頭向學校的方向小跑起來，[那你會不會念話?]昨晚的祈禱毫無反應，我也沒人可問了，反正試試看也不要錢。
[稍微知道一點，]雷多在我脖子後面“說“，[但是首席大人不准我用，說是很危險。]它的“聲音“有點鬧起了脾氣。[明明它自己總是在用。]
[那它有沒有說，]還真的知道，這孩子確實是天才，[為什麼危險?]
[有說喔，我也都記着呢，]雷多一陣得意，[危險是因為經驗，]它其實不是很清楚這個含義，[發送思想給別人，如果對方沒有適當的經驗，是聽不懂的，]但原話它倒是差不多記得，[要讀取別人的思想，沒有一定的共同經驗也理解不了。]真正危險的在後面，[如果連接過深，經驗差距又過大的話，就會陷入對方的控制。]它停下來想了想，[不過這麼一說，]不是害怕，只是好奇，[我這樣很危險嗎?]一八小說www.18wxw.com
[一點都不危險，]才怪，[我才剛出生不久，]是第二次，[還沒學過什麼東西，]剛領到嶄新的語言掛，[就算有危險那也是我，]你差的遠了去了，[而我又很抗揍，]經過實測，[所以不會有事的。]只要我能忍住。
[所以我能控制你嗎?]雷多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單腿跳!]它命令說。
[我覺得不行，]思考了一下，我決定拒絕配合，[而且單腿跳也太為難了。]我可是四肢行走的。
[那就兩腿跳!]看到我不做反應，雷多倒是挺樂觀，[總之我只要努力學習就好了吧，]它想了想，又補充，[你不準進去!]
[講話要算數啊，小姐，]我們已經站在了教室面前，其它學生們正在陸陸續續的走進門，[昨天說好了我可以一起聽的。]我必須學會魔法，至少要足夠了解，[再說你就不怕我跑了么。]稍微威脅一下。
[唔...那...]雷多鼓起嘴巴思考，[你不準寫筆記!]它嘿嘿笑着，[我們可沒說好這個!]它得意的拍打着我的脖子。
[好啦好啦，]我伏下身子，讓小女孩從鞍子上下來，[我保證不寫筆記。]反正也沒得紙筆，而且我對自己的書寫能力表示懷疑。
[說定了喔!不準反悔!]雷多開心的走進教室，我趕忙跟上。
教室里是一個階梯狀的半圓形，進門處最高，隨着一排一排的桌子，到達最低點的講台，講台上擺着一張長長的桌子，桌子背後的牆上掛着一排巨大的白板。
雖然我們是最後進來的，教室里依然留下了大半的空位。雷多挑了個沒人的桌坐了下來，桌子之間的空隙挺大，所以我也挪開了凳子，蹲坐在小女孩旁邊，然後叼起翅膀上掛着的背包，放在桌上。
教室里的學生們看起來年齡差距很大，種族和體型也是五花八門，服飾倒是統一的，一邊胸前紋着銀色校徽的黑袍。大部分學生們還都帶着寵物，從貓頭鷹到黑豹，各式各樣，不過都很整潔而且乖巧，應該也是項圈加項鏈的功勞。
雷多顯然十分特殊，教室里的喧嘩聲變的越來越大，幾乎所有人都在向我們指指點點。
我豎起還沒長好的耳朵隨便聽了幾句，大約都是“那個真的是龍嗎?““小姑娘從哪搞了條龍?““那個龍怎麼破破爛爛的?“之類的話...
這麼看好像特殊的其實是我來着...
“安靜，上課了!“講台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人，褐色皮膚，男性，禿頂，目測五十歲，也是黑袍，但胸前的校徽是金色的，另一邊的胸口還紋有名字，“注意課堂秩序!“它大聲的拍着手，學生們迅速安靜了下來。
“我是你們的高等魔法理論導師，“禿頂男說，語調普通，但是聲音聽起來很大，[擴音?]，我仔細觀察，它的領子上確實夾着個東西。“‘塞洛文-安洛納非’”它抬起手，炭筆在白板上快速舞動，拉古尼亞文，夾雜着點古代寫法，字體筆挺優雅。“你們可以叫我‘安洛納非’老師。“它轉過身，掃視着教師里的學生。“你們也自我介紹一下，“它指了指第一排的一個學生，“就從你開始吧。“
於是那個年輕人站了起來，開始哆哆嗦嗦的說自己的名字。
[老師的名字倒是挺氣派的，]我漫不經心的回憶着，“安洛納“是瑞斯特雷語中的“點燃“，“非“則是“懷有惡意者“或“對手“。[塞洛文-“焚敵“，這一聽就是個強力火法。]我撓撓下巴。不過我也能回憶起，瑞斯特雷是門很古老的語言，[多少學生會知道這個?]我有點好奇。
[這個老師很厲害，]雷多也沒在老實聽同學的自我介紹，[首席大人曾經教過我，]連這個也教過?[有一個很古老的法師家族“安洛納非“，]它給“非“字用了輕音，看來是不懂含義，[據說這個家族世世代代都是非常強大的法師。]雷多的眼睛閃閃發光，但是它又補充說，[但是首席大人更厲害。]
[那繼續讓拉特法教你不就好了?]我沒忍住，[幹嘛來上學啊?]
[首席大人說我需要“交些朋友，長點常識“什麼的，]雷多自豪的反駁，[才不是來學習的。]
[你是哪個虐菜小說里的主角嗎?]這個當然不能讓雷多“聽“見，[所以我就是個坐騎?劇本是不是拿錯了?]我胡思亂想着。
“到你了，帶着龍的女孩，“焚敵老師點名說，“介紹一下你們倆吧。“
“瑞多-，“雷多猛的跳到地上，但是沒了凳子的高度，依然只有肩膀勉強超過桌面。“雷多-漢達洛，“它重新說，“大家都叫我'雷多'，“它側過頭指了指我，但是手被桌子擋住了，“這個是'西奧'...“它停住了，[西奧什麼來着?]急迫的問過來。
[你忘掉了喔!]哪門子天才啊，[“維歐斯“!“西奧-維歐斯“!]但是來不及了，老師點點頭，向下擺擺手，示意雷多坐下。於是小姑娘氣鼓鼓的照做了。
“那麼正式開始上課。“焚敵老師敲了敲黑板，“打開你們的'高等魔法理論'，第五頁。“
課程很生動，雷多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過去。我也聚精會神的聽着。
不能忘記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