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少了一魂一魄
師招雪躺在樓瓊宇懷裏，看着神色有些複雜的君堯初，勉強笑了笑道：“幸好，我這輩子到……到終了，沒有再欠你……”
君堯初皺皺眉：“你此時此刻在想的，依然是欠不欠我？”
“我不想欠你的……”師招雪搖搖頭，“償還了你對我的恩，我才能幹乾淨凈地走……”
君堯初不由冷笑：“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麼不堪的人嗎？”
“我只是不想……不想自己到死都帶着另一重身份，我希望能……簡單一點，平平淡淡的……”
“阿雪……”君堯初神色有些無奈，伸手想要來拉師招雪，卻見樓瓊宇神色一沉，一把摁住他的手，將他的手強行挪開。
師招雪微微閉上眼睛，把臉轉向樓瓊宇懷裏的那一側，不想再看他。
見狀，君堯初不由輕笑出聲，終是不再堅持，站起身來看了看一旁正在受鬼沉之氣和魔氣相衝折磨的樓鳳霄，上前扶起他往外走去。
剛走出兩步，突然只聽沈商卿道了聲：“君堯初。”
君堯初愣了愣，腳步一滯，未及回身便感覺到一股強勁的神力朝着自己襲來，他伸手推了樓鳳霄一把，自己回身去接下沈商卿驟然襲來的那一招。
“你是瘋了嗎？接連強行衝破封印！”
沈商卿置若罔聞，她不顧一切衝破封印，腦子裏就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殺了君堯初，即便知道此人的修為已經強大到無法想像的地步，即便親眼見識了他同時一手魔氣一手神力，她也還是要試一試，直到她能成為位置！
一如那晚沈承澤死後，她接連結印襲來，君堯初沒有強行接住，而是閃身避開，而後趁着沈商卿提氣換氣的剎那，拉上樓鳳霄掠身而去。
君堯初一走，沈商卿立刻俯身吐出一口血來，她抬手隨意擦了一把，走到藺瑟身邊，將藺瑟緩緩扶起，看着他緊閉的眼睛，眼淚有一次奪眶而出。
師招雪受了一掌，比藺瑟的狀況稍稍好一些，奈何她原本就有傷在身，雖勉強多延續了幾口氣，卻也還是一點一點失去意識。
“大公子……”她將自己所在樓瓊宇懷裏，清瘦至極的身體縮在一起就只剩小小的一團，“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抱抱我？”
樓瓊宇喉間一哽，心中一陣酸澀，他搖搖頭，輕聲道：“對不起……”
“我不想聽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師招雪輕輕一嘆，“我只是想問，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樓瓊宇愣了一下，緊盯着師招雪看了看，在記憶里努力尋找與師招雪有關的記憶。
“碧水……”師招雪似乎知道他猜不到，便勉強一下笑提醒道，“我們在仙界……見過的……”
“碧水……”樓瓊宇輕輕念叨了兩聲，而後瞬間回過神來，將師招雪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你是碧水仙子！”
“是我。”見樓瓊宇終於認出了自己，師招雪一陣欣喜。
“可你怎麼會……”怎麼會成為聚嬌閣的師招雪？
師招雪苦苦一笑，她想把她的故事告訴樓瓊宇，她想告訴樓瓊宇，她的本體為一顆露水，后得無止上君便也就是君堯初的點撥，修鍊成仙，為仙界碧水仙子。
正因如此，她為報答君堯初的恩情，甘心淪為其手中棋子，前往人界，被掩去仙氣，成為了聚嬌閣的師招雪。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人界遇上自己曾在仙界遇見過的樓瓊宇……
可惜這一切她都說不了了……
“對不起，大公子……”她最後看了樓瓊宇一眼，抓着他衣襟的手緩緩鬆開。
“阿雪……”樓瓊宇喊了一聲，一低頭卻看到懷裏的人消失不見，化作了一顆露水緩緩升到他的面前，而後輕輕一晃裂開來，散去了。
樓瓊宇抬頭看着那水珠散落開來散去的地方，雙拳握得咯咯作響。
“藺瑟！”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呼聲。
沈商卿緩緩抬頭看去，正好看到應如非衝進院子裏來，驀地，她停下腳步，看了看懷裏抱着的人，又看了看一旁神色悲痛的樓瓊宇，遲疑了會兒，不敢上前。
“應師姐……”沈商卿輕輕喊她，嗓音沙啞。
“沈師妹，這是……怎麼回事？”應如非遲疑了好大一會兒才緩緩走過去，低頭看了看雙目緊閉的藺瑟，臉色一陣煞白。
“對不起……”沈商卿深吸一口氣，連連搖頭，“怪我，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神棍……”
應如非腦子裏驟然像是炸開了一般，慢慢地俯下身去，伸手拍了拍藺瑟的臉。
“藺瑟，醒醒……”她用力地晃着藺瑟的肩，不停地拍着他的臉，“你醒醒啊，我們說好要一起去做的事還沒有完成，你醒醒……藺瑟！”
明明之前說好了，等這次的事了了，她就陪他回到碧波府，從今往後再也不出來，兩人只要好好研究怎麼把碧波府的結界設的更加牢固便可。
可現在，她要跟誰一起去，又要跟誰一起研究結界去？
馬車緩緩在眾人暫住的院子外停下，樓鳳歌和樓斂歌幾人早已在門外等着。
待聊起馬車的帘子，樓瓊宇將藺瑟的屍體送出來時，所有人都愣了愣，看了看藺瑟又看了看後面緊跟着下來的應如非和沈商卿，全都說不出話來。
“二狗。”還是九挽最先回過神來。
二狗愣了愣，連忙上前與樓瓊宇一道將藺瑟的屍體送進屋去。
沈商卿站在門外，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剛剛進了院子的樓瓊宇幾人，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等她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樓鳳歌和樓瓊宇守在床邊，九挽坐在旁邊的桌案旁抿着茶，神色凝重。
她微微動了一下，樓鳳歌立馬警覺地抬頭看了看她，驚道：“你醒啦！”
九挽聞聲，起身走過來，樓鳳歌連忙起身將位置讓開。
“好些了嗎？”九挽邊號脈邊問道。
“我沒事……”沈商卿搖搖頭，“應師姐怎麼樣了……”
“她沒什麼大礙，斂歌在陪着她，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的身體吧。”
“我怎麼了？”
“你難道沒有察覺自己魂魄有失？”九挽皺了皺眉，“莫不是這些年你魂魄缺失已經習慣了，少了一魂一魄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