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山下茶寮

在峰頂雪色的映襯下，一旁的連焱火山顯得灰敗得多，過往從那火山口裏噴薄而出的岩漿，早已冷卻變成了堅硬的石頭，沒有人知道在眼前的一幅寂靜的山景之下，還有怎樣的炙熱在涌動。

“那站着的紅影，是個人？”莫小愛使勁眯着眼睛去看，也還是不能確定自己到底看清了沒有，便向莫愛求證。

莫愛一直朝着那個方向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從連焱火山移開了，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轉頭又向著上山的方向走。

“你不用輕功飛上去？那樣比較快。”

“到了這兒就不能魯莽行事，我們還是邊走邊看吧。”

順着腳下的路找進山的路口，往一邊走了一小段，遠遠就看見一個布幡隨風高高飄着，上面寫着一個大字，茶，底下就是一個棚子。

“沒想到這種地方還有擺攤的，”莫小愛眼睛一亮，直奔那兒就過去了，“正好渴了，有茶喝了！”

莫愛對此沒做什麼反應，也就一起往那個茶攤的方向走，那個茶棚正好開在山路路口，算是進山的必經之地。

“老闆，來碗茶！”茶棚前面露天放着一張方桌，兩條長凳，莫小愛走過去一屁股坐下了，向著裏面招呼了一聲。

周圍的環境雖然荒涼，但山景也算壯闊，就這樣坐在山腳下的一張小小的方桌旁，連同整個人都在這天地山川間變得無限渺小起來。

“茶。”茶棚的布簾撩開，裏面走出來一個年紀不到中年的一個男人，手裏拿着一碗茶，走到桌旁也沒多話，放下茶然後就轉身進了棚里。

這人完全不像做生意的人應有的熱絡，也不是山野間的那種粗人，莫小愛趁着那人撩開帘子的時候往茶棚里瞥了一眼。

茶棚內的空間不算很小，卻也不十分寬敞，裏面也有一張桌子，桌子旁邊放着一個架子，上面一層層分出了不少格子，另一邊的爐子上還燒着水，一縷縷冒着熱氣。

“這什麼味道啊，怎麼聞着怪怪的？”

莫小愛吸溜了一下鼻子，總覺得好像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她端起桌上放着的大碗茶喝了一口，一口喝下，簡直是餘味無窮。

“這不是茶吧！？”

“少說話。”莫愛適時開口提醒了一句，一般在外面尤其是旁邊還有人的時候，她都會囑咐莫小愛閉嘴，免得某個聲音藉著自己的嘴巴，不小心說出什麼奇怪的話來。

不過對於莫小愛剛才的疑問，莫愛回答道，“這不是茶，水裏泡的是葯，喝了沒什麼壞處。”

原來是葯啊，不過淡淡的，倒不至於特別難喝。莫小愛又咂么了一下嘴裏的味道，一下子倒是想起來剛剛聞到的有些奇怪的味道是什麼了，就是那種去醫院路過藥房會有的味道。

“這裏真的是賣茶的地方嗎？”莫小愛抬頭又往那飄着的茶字上看了一眼，想着剛剛那人放下茶碗時修長也很好看的手，突然後悔沒仔細看看那人的長相。

“老闆，有吃的嗎？”

莫小愛歪着脖子朝茶棚里看，過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掀開帘子走出來。莫小愛覺得在這兒是得不到服務了，隨便往四面打量了一下，從坐着的位置往遠處看，正好能看見那座連焱火山。

“之前在那兒的紅色影子，不見了……”

莫小愛正往那山頂上看，一回神茶棚里的人終於走了出來，沒拿吃的，而是又端了一碗茶水出來，“老闆，你們這兒除了茶水，還賣不賣別的東西啊？”

從手上仔細又看到了臉上，這個山間賣茶的男子算不上白凈，但一點也不糙，長得也不難看，人看着挺溫和的，但不知為什麼，話不多，也不熱情。

莫小愛想了想，覺得這可能也不是單方面的原因，估計莫愛拿着劍沒什麼笑容的表情也是會讓人防備吧，畢竟這個賣茶的老闆看着可不像是那種舞刀弄槍的人。

男人察覺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這回並沒有放下東西轉身就走，而是也從頭到腳打量了莫愛一眼，眼皮一抬一落，像是隨口說道，“你身上有傷吧，應該算是好了，不過也沒好全。這茶不錯，多喝一碗吧。”

莫愛本來沒在意這賣茶的人，感興趣的只有莫小愛，她眼觀鼻鼻觀心，憑自己的觀察能感覺到這個茶攤沒什麼問題，既沒什麼危險，這個賣茶的人也沒什麼功夫。

不過此時莫愛再看這個人，至少有一點是能肯定的，不管這藥茶能有多大的效用，是只能強身健體，還是可以治病救人，這個賣茶人的醫術，絕非等閑。

莫愛朝那人開口道，“在下莫愛，閣下怎麼稱呼？”

“不過一個擺攤的，安方。”那人回了一句，留意到莫愛的神色，無謂笑了笑，“這裏雖然人不多，來去卻也莫非等閑，旁人無事自然不會到山上去，姑娘雖然有傷在身，卻不像窮途末路啊。”

莫愛淡笑一下，沒有與之交談的意思，低頭喝茶了，這後端上來的茶才喝上一口，莫小愛差點一個沒忍住就給吐出來了。

“這碗的藥味怎麼這麼重！”莫愛也擋不住已經出口的話，她深吸一口氣沉聲坐下了，一旁的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個高聲，倒是不由笑了出來。

莫小愛知道自己大概又多話了，便決定接下來要保持安靜，盡量別想着什麼，不小心又從嘴裏蹦出來了，也就在這時，她突然覺得有些異樣，不是因為自己，而是來自莫愛。

莫愛突然屏住呼吸，側耳似乎在聽什麼，全神貫注之際視線猛地從半天劃過，一道人影踏風而來，略過身邊，然後悄無聲息就落在了往前走的山路上。

黑髮，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