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威逼
楊遇奉命帶着路小婁的佩劍前往延安府借糧已出發半日，因為路上還下了場不小的雨，所以就算騎馬也比平日慢了不少，等到了延安府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因為帶的口糧不夠，所以楊遇等人是相互扶持着抵達延安府府衙門口的。
“來人，我等、我等有急事需拜見延安府府尹！”
守在府衙外的兩個衙役見楊遇等人身穿盔甲，連忙道：“不知將軍如何稱呼，在下也好向李府尹仔細稟報。”
“本官乃慶州防禦使麾下副將，遵、遵路防禦使之意來求見府尹。”楊遇拿出路小婁交於的佩劍道：“此為防禦使親手交於本官的佩劍，希望爾等莫要耽誤大事。”
“是，小人這就去稟告李府尹。”衙役說完，連忙跑回了府衙，很快，府衙的眾多文官都跑了出來，把楊遇迎了進去。
楊遇捂着肚子尷尬道：“我等已經兩頓沒進米水了，望李府尹……”
“來人，端吃食過來，還有茶水。”
李浩吩咐完后，急忙拉着楊遇道：“將軍，慶州那邊沒事吧？我等聽人彙報說，前些日子党項人派兵包圍了慶州城，現在怎樣了？”
吃了兩口衙役端來的茶點，又灌了口茶水，楊遇緩過勁道：“慶州那邊的党項雜碎已經被我軍殺退了，斬首六千餘，後續不知道還會不會捲土重來，但目前慶州境內已經見不到党項人的蹤影了。”
“太好了，早就該幹掉那些狗娘養的党項人了！”李浩大喜之餘，不忘給楊遇續茶：“不知將軍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慶州經党項軍圍困多日，早已糧草不多，我軍又是先行前軍，本就無多餘糧草，分了一些后還是不夠，所以特派我等來此借糧。”
“借糧？”李浩臉色一變，為難道：“若求其他事，本官倒能幫襯一二，但借糧一事……”
“劉刺史與路防禦使說了，早在圍困前慶州就曾派人來延安府來求糧，但李府尹沒同意。”楊遇把防禦使佩劍拍在桌案上接道：“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慶州境內已無敵患，糧草可以安全運到慶州，要是李府尹繼續袖手旁觀，我等慶州眾多將士與數萬百姓就只能吃土鎮守慶州了。”
李浩笑的很勉強，輕聲道：“實不相瞞，前段日子河南府、河中府、均州三處受災，我延安府亦照戶部安排捐上府庫積攢下的半數賦稅錢糧，如今我府除了自行用度外，已很難再勻錢糧出來接濟慶州。”
“原來如此，那麼渭州方面應該也是因為如此。”楊遇捏了捏下巴，淡淡道：“但路防禦使可是吩咐我等一定要弄到糧食才能回去，如果弄不到的話，便在此處就地賤賣防禦使的這把佩劍，用賣出的錢購糧，若是不夠數，路防禦使會把全軍的盔甲武器都拿來售賣。”
李浩大驚道：“何、何必如此！路防禦使這是要陷本官於不忠不仁耶？”
兵器盔甲，一向是朝廷名目禁止民間買賣、私造的物件，要是路小婁的大軍來這麼一出，到時候別說東窗事發被聖上問罪，就是王益老前輩路經這裏的時候被看到，都能給作為延安府府尹的李浩弄出不小的麻煩了。
“不忠不仁？李府尹何出此言？”楊遇抓着佩劍道：“我等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要知道，此時此刻我軍將士和慶州百姓還在餓着肚子守在城牆上提防着党項人的一舉一動。”
李浩連忙道：“好的好的，本官明白了，本官會想辦法的，請給本官一些時間來想辦法解決。”
“那就拜託李府尹了，當最低期限為明日太陽落山前，我等還需儘快各回本職，以幫路防禦使處理軍中事務。”
“這麼急？”
“那麼，便拜託各位了。”楊遇拿起佩劍對身邊下屬道：“吃完了嗎？走吧。”
“是。”
李浩目送楊遇等人離開，然後自顧自的端起茶水喝了起來，一個小官湊近小聲道：“李府尹，我們該怎麼辦？要不然……”
“你想造反？”李浩出言打斷道：“這支乃是勝利之師，你們明白耶？我大宋繼楊業潘美外，能征善戰者少之又少，而且聽京都熟人說，這位路防禦使是受聖上相當信任之人，還經常幫聖上出主意，被尊稱為‘大米先生’。”
“大米先生？”
“啊，據說這位路防禦使，字號大米。”
“聖上這麼看重嗎？”
李浩擱下茶碗道：“聽好了，現在所有官衙在職人員，分開盤查延安府內所有米商的米價，就是傾盡庫府剩下的錢糧，也要幫慶州度過這次難關。”
“一定要如此？”一個文官為難的出聲道：“要是朝廷派人查賬，那我等是要直接道出真相還是稍作掩瞞？”
“做賬。”李浩皺眉道：“此事若是真的被牽扯出來，我等就算供出路防禦使威逼之內情，恐怕也不能免罪無事，只能掩瞞下來。”
“可是我等為何要如此拚命徒做他人嫁衣？”
“我等並不是在幫他人，而是在幫自己。”李浩沉聲道：“總之，望諸位在約期前解決籌糧問題。”
“是，李府尹。”
一時間，延安府被鬧得雞飛狗跳，各個米商鋪都被府衙衙役團團圍住，別說來買米糧的百姓了，就是負責搬運貨件的勞工都被隔絕了開來。
“不可！不可啊！若以如此之低的價格收吾店裏的米糧，吾真的去會尋死不可！”店主死死拉着衙役的衣擺，哭訴道。
“爾等奸商，自從得知河南府等地發生飢荒后，店中所賣糧價便開始一日三漲，原本一貫一斗的糧價變成了如今一貫三升，今日李府尹實在是對爾等奸商忍無可忍，但李府尹也是讀聖賢書的文人，不想對爾等趕盡殺絕，所以依照舊價與之，爾等應知足也。”
府衙們撩完話后，便一腳踹開抱着腿不放的店主，砸開糧庫門開始裝運到自帶的驢車上，看着店主的哭號，周圍圍觀的百姓也沒有人覺得做的過分，甚至有人開始拍手叫好起來。
就這樣，一輛輛裝滿米糧的驢車陸續運送到府衙門口，由專人記錄在案，呈送到李浩面前。
“這次，我看這位路防禦使要如何感謝我等。”李浩笑着拍了拍賬本對周圍鬆口氣的文官們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