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兩人的旅途
而另一頭,方天戟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岳母已經派人四處打聽自己了。他還沉浸在白日裏遇到錦然的幸福之中。
方天戟躺在床上,手無意識的摩挲着錦然送給他的那個荷包,他腦海里浮現出錦然微微低頭露出的那段雪白色的頸。擾的他心緒混亂,他知道不應該出手攔住盛錦蘭,那意味着自己要與錦然有牽扯,可他忍不住,他不想看到錦然受到一點傷害,況且——這是自己唯一一次能與她有交集的機會了。
方天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能收到錦然送的荷包,他真的是驚訝極了,雖然說自己一直一直都很喜歡錦然,可是他自己心裏也非常明白,自己是配不上錦然的。自己不過是個武將,哪怕現在姐姐已經入了宮成了貴妃,可是家中卻還是沒有什麼底蘊。
而盛家卻是不一樣了,盛家是世家大族,家裏更是書香門第。友人摯交家的小公子更是數不勝數,隨便挑出一個都是與錦然極相配的,又怎麼能看上自己呢?可是雖然理智一直告訴方天戟不要肖想什麼,可是,面對錦然,他又有什麼能力不心動呢?
錦然不知道方天戟現在在糾結什麼,她正查手下胭脂水粉的鋪子呢。這是前些日子張氏給她的一處鋪子。錦然好歹是從十年後重生而來,對這些胭脂水粉、香膏蜜脂的更了解不過了。
什麼薔薇花瓣擠出的汁子、茉莉花的花粉,直看得鋪中掌柜眼花繚亂,因為有了這些未來水粉的大致配方和秘訣,錦然打理的這個鋪子在京都便格外流行起來。
鋪里賣的鵝蛋粉粉質細膩,輕薄香膩。是用太湖邊上的吳興石,加入固定比例的鈦白之粉,拿清水多加淘洗,除卻雜質,又加入蛋清、香粉慢慢攪和。放入精緻大方的檀木盒。拿絲綢的粉撲輕輕從盒中撲一點在臉上,就算是炎熱的夏天,臉還是一樣乾爽滑膩。
以及那品種繁多胭脂,是使用不同花朵的花汁子調和成的。就拿現在鋪子裏的玫瑰胭脂來說,是用從西洋運來的大朵玫瑰,採用外層最紅艷的花瓣,加上珍珠粉、各種中藥材以及極其稀有的冰蠶絲,製成小小的一方,雖然價值不菲,卻還是被京城貴女趨之若鶩。
如此繁多的胭脂水粉很快風靡一時,多少姑娘小姐為了一盒香粉大打出手,直讓背後的東家盛錦然笑彎了眼。
而張氏也沒有想到錦然能將這麼個小鋪子經營的紅紅火火。這小鋪子本來生意不怎麼好,再加上位置也極偏,所以客人都不怎麼光顧。可是錦然是愣把它經營成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京都第一胭脂水粉鋪子。
張氏對自己女兒這份本領也是嘖嘖稱奇的,她是欣慰又高興。私下裏也琢磨着等女兒出嫁,多給她嫁妝里加上幾處鋪子,憑自己女兒的手段,那些鋪子也是差不了的。
日子便一天天過去,私底下張氏派了多少人打聽方天戟不提,反正她是越來越滿意這個准女婿。樣貌英俊、品行端正不說,難得大小夥子還沒有侍妾、通房之流,十足的潔身自好。張氏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年輕人。已經先後勒令錦然的幾個哥哥與方天戟相交搞好關係了。
錦然從哥哥哪裏知道母親的行為後哭笑不得,她對特地跑到自己這裏打趣自己的三哥道:“那你也不許太難為人家,人家方天戟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哎喲喲,還沒嫁過去呢,就護上啦?好了好了,我這妹妹呀,看來好日子是要近咯!”錦然的三哥與錦然乃是一雙龍鳳胎,自幼感情極好,此時他故意嘆氣,攤開雙手,裝的垂頭喪氣,一副為妹妹難過的樣子。
直氣得錦然不住得捶他:“哪裏輪得到我呢!我可知道,母親近些日子可是在給你相看呢,我呀,不過是等着看罷了。”
臊得錦然三哥也是一副大紅臉,兩人面對面臉紅着,看一眼對方,都噗呵一聲,笑開了。
兩人玩笑打鬧了一陣后,錦然提起了正事:“三哥,今年你就要科考了,還隨我和母親回金陵避暑么?”錦然的母親張氏娘家在金陵,在當地也是個名門望族。每年錦然及幾個哥哥都會隨母親回金陵避暑探親。
錦然的三哥錦莫嘆了口氣:“我今年估計是回不去了呢,大哥二哥也有不少公務在身,你和母親兩個人回去,父親必定是放心不下的,得找個人護送你們呢。”
錦然聞言也是愁的厲害,她自重生以來,還未見過外祖父外祖母一面,自幼兩位老人家都是極其疼愛她的,重生之前,錦然一家被流放邊疆,錦然外祖家也暗暗的幫助了不少,才勉強保住了一點家人。
所以錦然也是極想回去見見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
而另一頭的張氏,心裏卻是有了這次回鄉的護送人選,她打定了主意,卻還是需要與盛寧商量一下。
盛寧聽了張氏的主意,卻是有點不大讚同她的想法,只見他擰着眉到:“方天戟?這樣不太好吧?人家與咱們非親非故的,便叫人家送你們回鄉……這…….再說了,咱家也不是沒有兒子。”
張氏也是柳眉一束:“你知道什麼?一來你與莫兒他們身上事務繁多,我也差人打聽了,這方天戟最近也要到金陵辦差呢。二來,此次回金陵也是讓然姐兒與那方天戟處處,若是好,兩個孩子的婚事便定下來,若是處的不好,咱們也是心裏提前有個底是不是?”
張氏決定的事可沒有人能拗得過,連盛寧也勸不了她。且盛寧聽了張氏的一番話心裏亦是覺得有幾分意思,便也順水推舟,隨她去罷了。
這張氏得了丈夫的準話便馬不停蹄的派自己的心腹嬤嬤王嬤嬤往方府下帖子去了。
方天戟在正廳見了王嬤嬤,他聽了面前這老嬤嬤的話還有點不敢置信:“你說的是真的?盛夫人請我去護送她和錦然小姐回金陵?”
此時王嬤嬤是滿臉堆着笑:“可不是呢方少將軍,這段日子我家老爺並幾位少爺都忙得很,小姐和夫人這金陵卻是不得不回的,所以夫人便遣老奴來問問您,您這段時間方便不方便,能麻煩您護送一段回去么?”
方天戟是高興地頭腦都發暈了,他趕忙說:“沒問題,方便呢,我今日也要到金陵去辦差,定將夫人及小姐安全無憂的送到金陵!”
張氏得了方天戟的回復也是滿意的不得了,之後便是忙忙碌碌的收拾的幾日。雖說是回去避暑,可這禮卻不能少,還有兩人回去的行李背囊,都要一一的準備起來。連帶着錦然也跟着連軸轉了幾日,什麼金珠銀朵、錦花綉棚的,張氏甚至連錦然的脂粉鋪子也搜颳了一遍,而錦然也在這幾日的忙碌中,學了不少送禮的講究和規矩。
經過這幾天的忙亂,一切總算收拾妥當。錦然和母親也終於帶着父親和哥哥們的不舍,踏上了去金陵的路程。
京都到金陵最平穩的路線便是從汾水上坐船過去。錦然這次回鄉也不例外。盛家特地包了條船供母女二人回家。錦然原本對旅程期待慢慢,可是沒曾想,坐上了船后卻開始暈船。
錦然之前並沒有做過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暈船,自打上了船后便再也沒下過床,一下床她便頭昏腦漲,吐得昏天黑地。
方天戟和張氏也是急的夠嗆,卻沒有什麼法子。
方天戟看錦然難受的厲害,心裏是心疼的不得了,索性命船工停靠岸邊,憑自己的一身好輕功,上岸直接擄了個大夫來給錦然瞧瞧。
這大夫是個七老八十的老太爺,被抓上來也不害怕,反而一邊摸着鬍子一邊不住的來回打量方天戟和錦然:“你這混小子,擔心媳婦下次也要悠着點,以後可不許瞎人。”他一邊教訓着方天戟一邊為錦然號脈,也不管一旁方天戟結結巴巴的解釋,慢悠悠得說:“沒什麼大事,暈船罷了,我給你們開幾服藥,混小子,每天煎一副給你媳婦喂下,不出三日便沒問題了。”
錦然紅着臉派人送走了老大夫,她有些害羞,卻不得不板著臉:“你以後可不許這樣了,你還是朝廷命官呢,這樣對你的名聲可不好呢。”
方天戟眼睛一動不動得看着錦然,唇角含笑:“好,以後我都不這樣了,我就是看你難受,實在是害怕的厲害,只此一會,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得將錦然從榻上扶起來,給她身後加了個靠枕,讓錦然坐得舒服一些:“我讓丫鬟把葯煎上,你一會把葯吃了,好好睡上一覺好不好?”
錦然聽到要吃藥,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啊?要吃藥呀?我不想吃藥不行嗎?”
方天戟不贊同:“要是你沒什麼事也就罷了,可是眼瞧着你身子那麼弱呢?我看你暈船也是有身子骨不好的原因,這次就算了,等以後,你還是要多練練。哎哎,別動,快躺好,等葯煎好了再起來吧。”
錦然看着他那一副含着自己怕化了的模樣,噗呵一聲笑了:“好了好了,哪有那麼嬌貴呢?我一會就吃藥,行了吧?”
方天戟聽了錦然的話才勉強放心一點,但他卻沒有走,盯着錦然把葯全喝了,又往錦然嘴裏塞了塊蜜餞才放心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