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老太君給她的東西
房間裏,除了他們兩個,再無他人,但就在剛才,在桌上放着的燭火火焰輕微一動,在黑暗的角落裏,落下了一片重暗的陰影。
“你為了她,傷了自己人。”
那人聲音幽怨,辨不出男女。
“自己人?”木景燭一聲輕笑,音色沉沉,剎那間殺氣肆意,“我只道是個下人,犯了錯,就要受罰。”
“嘿,少主都這麼說了,那就是吧?”那人雖雖然叫他少主,但語氣里還真的聽不出絲毫的尊重,“此次沒有得到上書古卷,主上很是生氣,希望你可以得到‘佛家七苦’,因為這個任務對你而言是很簡單的,希望你別再讓她失望。倘若得不到,她會叫你失去你最不想失去的一切。”
木景燭嘴角微勾,冰冷的肅殺之意淋漓盡致,就連在睡夢中的曲幽熒也微微的蹙了蹙眉,“所以,她這是在威脅我?”
“是。”對方一個字直言,“少主,還請你自己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別真的以為自己是木府的小公子木景燭。那個孩子,早就在五歲那年,死在了你的手中。”
木景燭眸色一暗,冷冽的眼神直逼牆角那邊,沒看到他身子動過一分,但牆角的人卻突然傳來悶吭一聲,然後是深長的呼吸。
“你可以殺了我,但我死了,再來通知你消息的人,可就不會顧及到曲幽熒這個存在了,對他們而言,任何阻擋完成任務的人,都該死。今日之言,希望少主你好好記住,告辭。”
桌上的燭火再次被吹動了一下,再抬眼,那人已消失不見,只留下沉默的木景燭。
他緊緊握着曲幽熒的手,眼神幽幽,不知在想着什麼,就連黑暗中的人悄悄地睜開了眼睛,他都未曾發現。
第二日,雲舒端着湯藥敲響了房門,得到木景燭的准許后,她才推門進去。
“景燭少爺,這是給小姐的湯藥,大夫說了,醒來后就要吃。”
“給我吧。”木景燭接過湯藥放在一邊,打算等會再叫醒曲幽熒,但看見雲舒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問道,“外面出什麼事了?”
“奴婢聽說,昨夜老太君連夜見了水大公子和四公子二人,不知談了什麼,總之說了一個晚上,今日一早,老太君當著姬王的面,宣佈了家主,與太子妃的人選,並昭告了出去。而後老太君就以身體不適,要靜心修養,從此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四公子,自己則去了廟裏。”
“嗯。”
這些,木景燭早就料到了,水府出了這麼大的事,老太君今後也不會再多問什麼,水府能否長久的生存下去,就看水麟澤的手段了。
但云舒說完這些,依舊未曾離開,木景燭知道她還有話說,“你還有什麼就直說吧。”
雲舒這才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遞給了木景燭,“這個是大公子叫奴婢給小姐的,說是老太君的要求。奴婢覺得老太君與小姐之間,毫無瓜葛,不知她會給小姐什麼,所以才有些遲疑。”
“沒事,給我吧。”
雲舒這才鬆了口氣,微微一笑,“那奴婢先出去了。”
她轉身出去關上門,木景燭才打開了那個盒子,盒子裏放着一枚發簪,簪子是普通的白玉蘭質地,但上面的蘭花雕刻的栩栩如生,近看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蘭花,遠看卻是已經綻放的蘭花,而且在光線的照耀下,它的玉石之中,隱約散發著一抹殷紅,十分的漂亮。
“這是我娘的發簪。”
本該還在沉睡的人睜開了眼睛,看着木景燭手裏的發簪,眼眶有些濕潤。
“師父給我看過這根發簪的圖,他說,這是外婆留給娘的東西,是她們家祖傳的。”也是我去天玄密教的通行證。
這話,曲幽熒沒說出口,她伸手摸着上面的蘭花,面上儘是歡笑。
“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得到娘親如此珍貴的禮物。娘親將它留在水府,是不是那時候就知道,很多年之後,會有她的後代來接它回家?”
木景燭低頭看她,看着她眼底的歡笑,眼底的淚水,還有那對母親的萬分想念。
“我給你戴上吧,你娘親很美,你戴上去,也一定很漂亮。”
“好。”
曲幽熒坐起身,讓他親手將發簪插在她的發間。
“我去給你拿鏡子。”
“等下。”曲幽熒拉住他的手,搖頭道,“我想梳和娘親一樣的髮飾,你幫我好嗎?”
“好。”
木景燭叫來雲舒,伺候她起身,然後按照她的要求,梳着頭。
曲幽熒還未出閣,是不會挽婦人髮髻的,可那幅畫上,辛娘就是梳着夫人髮髻,所以當曲幽熒梳着同樣的髮髻,頭戴白玉蘭發簪,走出去的時候,恰好經過的一群人中的大老爺看見了,着實一愣。
“辛娘?”
曲幽熒眼底一亮,由着木景燭的攙扶,上前說,“大老爺覺得我的模樣,像我娘嗎?”
“辛娘是你娘?”大老爺摸着鬍鬚,似乎這才想明白了些什麼,“難怪,當初第一次見你,就覺得萬分熟悉,沒想到你是辛娘的孩子。當初辛娘救我水府,如今你也挽救了水府,此恩,水府一定會相報。”
“大老爺客氣了,我此行能得到娘親的發簪,我已值得。”
大老爺微微一笑,聽到身後有響動,轉身一看,來者是姜瀲。
他一身錦衣華服,身邊跟着一聲不吭的千犀。
“都在呢?”姜瀲大大方方的走過來,看到曲幽熒微微一笑,“你倒是醒的很快。我還以為等不到你醒了。”
“王爺尋我有事?”
“告知你一聲,我要回京復命,現在就走。但那兇手尚未找到,不過,水府如今已是這樣,她應該不會再回來動手,但你不同。”
“我?”
姜瀲靠近她,看到她身邊的木景燭,也直言不諱的低聲說,“昨夜,她明顯想殺的人是你,第一次在水府你假扮神醫,她沒能殺死你,昨夜依舊,以我對女子的了解來說,她定然還會來殺你,你可要跟我一同回京,本王會保護你。”
最後幾個字,他是看着木景燭說的。
“不勞王爺費心,我會保護她。”
木景燭直言打斷,姜瀲也不生氣,摸摸鼻子,沖曲幽熒眨了眨眼睛,道,“我很快會來找你,記住,等我。”
說完,也就揚長而去,曲幽熒站在原地,不言只笑。
而那邊的千犀,從始至終都未曾說句話,她看到姜瀲轉身離開,默默地看了眼曲幽熒,也跟着走了。
曲幽熒這才察覺不對勁,但她還是等一行人都散了之後,才低聲問木景燭,“謝小二人呢?自千犀回來,他就未在出現過,難道我料錯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千犀回來?”
“他留信於我,叫我不要尋他,回去就跟他爹說,他外出遊歷。”
“說到底,還是不放心千犀,我只擔心,他根本鬥不過姜瀲。”
“但至少有千犀在,姜瀲也不會對他不利,你就放心吧!”
“嗯。”
曲幽熒點點頭,轉身回了房間。
在水府休養了幾日,曲幽熒等到了自己的父親,父親知道曲綺羅死了,孫姨娘變成這樣,很是傷心,但他終究什麼都沒說,住了一日,就打算回家。
離開當日,水府所有人都來送他們,幾人嘮了一些客套話,就分別上了馬車,朝着襄陵鎮駛去。
馬車一路前行,曲幽熒坐在車裏看着外頭的街道,這裏的人生活依舊如此,絲毫沒有因水府的一場災難而變得有什麼不同。
臨近城門時,城門口竟然有官兵在檢查出入的人員和馬車,他們本來也是要下車被查,但領頭的人,一看到木景燭,就放行了。
雲舒對此很是好奇的問,“我們這麼容易通過?是景燭少爺也在水霧城成名了?”
曲幽熒搖頭微笑,“那些官兵最近都在綁着水府搜查青禾的行跡,若沒有水府人的招呼,咱么也不會這麼容易出來。”
雲舒點點頭,放下車簾,噘着嘴又說,“可是都這麼多天過去了,水府和衙門聯手,把水水霧城搜個遍也足夠了,怎麼還沒找到人呢?”
曲幽熒看了眼外頭趕車的木景燭,眨了眨眼睛,聲音不高不低的說,“因為真正的青禾,早在那場火災里就死了。”
“火災?死了?”雲舒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驚訝道,“是害死四小姐的那場火災?”
見曲幽熒點頭,她又問,“但你是怎麼確定的?”
“我曾私下和水麟澤確認過,當年假扮水無月在老太君面前卻又沒有被發現的人是誰,他告訴我,就是青禾。也只有青禾,從小跟在老太君身邊,才會知道老太君的喜好,即便她假扮水無月不是十成十,但要在短時間內騙過老太君也是可行的。而青禾此人,看似是孤女,卻有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名喚青稞。她在青禾死後,就假扮青禾留在老太君身邊,如今行為暴露,為避免被追捕,肯定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可小姐你是怎麼知道青禾有個姐姐的?”
“因為——”
曲幽熒看着被車簾遮擋的那道背影,回想起前天晚上水瞳澤突然來找她時說的話。
其實早在懷疑青禾是兇手的時候,她就懷疑過死在活在里的女子身份,不過水瞳澤的話,更加讓她確信了而已。
但她肯定,知道這件事的並非是他一人。
只是有些話,雖然心裏清楚,在還沒有到不得已的時候,她並不想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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