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咱倆誰有病?
歐陽妤攸暗吸口氣,抬眼望他,透着嘲諷,“這點錢,可以從我爸爸公司上扣,你用得着這麼心疼?”
季臨川臉上的寒意更冷了一層,他一拍桌子,震聲說道,“歐陽妤攸,我告訴你,騰遠現在姓季,早他媽不是你爸的公司了!你花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季臨川的!”
從他嘴裏說出騰遠兩個字,讓她覺得髒了它,閉上眼,不想再跟他爭執,“好,都是你的,今天我花了你的錢,算我欠你的,行了嗎?”
“欠我的?”季臨川挑起眉頭,湊過來,意猶未盡回味那三個字,半響方自顧自點頭,“那你……打算怎麼還?”
她驚了神,暗罵他混蛋。
算我欠你的,這不過一句給虛面的話?他怎麼就不知道順坡下驢呢。
還怎麼還?真當這是分毫不讓的生意場呢?
她緊緊牙根,想道,也對,在他眼裏可不就是錢第一,利益第二,她覺得不值一提的小事,到他那裏簡直能要了他的命。
歐陽妤攸不回應,只問他,“小沉的喜帖是不是在你那裏?”
“媽的,我問你打算怎麼還我錢?裝傻呢是吧?”
歐陽妤攸見勢躲不過,只好低聲說,“你別打擾我畫畫,這錢我一定還得上你。”
季臨川坐下來,搭上一隻腿,手摩挲着小拇指上的戒指,發出陣陣冷笑,“這買賣怎麼聽,虧本都是我。”
“怎麼虧你了,我說了還,自然會分文不少給你。”她不禁懷疑,難不成他還想要利息?如果他真這麼干,找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她非得拿鈔票悶死他不可!
結果他卻說,“你若真想還,就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歐陽妤攸頓時手指一緊,見他正興緻盎然抬起頭瞟她,目光像一雙靈活的手,從上到下,肆意侵犯她。
“我欠你的是錢,你休想再從我這裏討到別的便宜!”
他冷哼一聲,扭過頭去,“魏沉的喜帖我扔了……”
她氣得渾身發顫,“季臨川,這是小沉的終身大事,你能不能別在這種時候沒事找事?”
“不能。”
“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猜?”他眯着一雙桃花眼,凝視她。
“當初小沉可是大老遠從澳洲飛回來參加你的婚禮……”
她還沒說完,他糾正,“是參加你的婚禮。”
歐陽妤攸目瞪口呆,“我的婚禮?你神經病吧。”
他笑,“咱倆誰有病,你不清楚?”
簡直了,氣得腦門充血,她閉上眼緩緩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心疼錢么。”
季臨川冷冽一瞥,提到錢,他厲聲喊道,“是誰當初指着我的鼻子說,我季臨川賺得錢都是髒的,是沾着血的?你他媽的現在為了那小子,一天花我幾十萬!你還不讓我說話了?”
她惱了,賭氣道,“我明天就把東西退了!錢會一分不少地回到你卡上,這樣總行了吧?”
她收拾起桌上的絲絨盒子,季臨川呼哧站起來,猛力撥開她的手,拿起那條魚形項鏈,說,“退什麼退!除了這個,全都給那小子送了去!免得別人以為你嫁給我季臨川,送禮也只會送些不值錢的玩意,盡給我丟臉!”
“你把東西還我。”歐陽妤攸伸手去要他攥在手裏的項鏈,卻不料他突然轉身避開,讓她撲了空,她不甘心,想要搶回來,眼看兩人爭來搶去,火苗已經燃燒到了臨界點。
小艾在廚房洗完碗,剛出來見他們又動了手,急得不行,開口勸,“季先生,季太太手上的傷還沒好,您小心不要再傷了她……”
季臨川抬眼,轉而又瞥向歐陽妤攸,“她不說,我倒給忘了,你拿刀砍我的帳,我現在要跟你算一算!”
說罷,季臨川將她按在沙發上,像一頭髮怒的獅子,眼裏冒着鮮紅的光,他抬頭瞪了小艾一眼,“你還不走?”
小艾見狀只恨自己剛才多嘴,頓時急得快哭了,她張張嘴還想再說什麼,
季臨川訓斥道,“你再多一句廢話,明天就不用來了!”
小艾嘟囔着嘴,無奈拿起玄關處的包,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空蕩蕩的房子裏一時靜默無聲,季臨川壓住她的一雙腿,趴在她耳邊,說,“你是我老婆,花我的錢,陪我睡覺,你卻說我是討你便宜,你從小數學就不好,我來教教你怎麼還我這筆錢,你陪我乖乖睡一晚,一次五萬,你放心,你老公我體力不差,這樣不出四五天你就還完了,這筆買賣多劃算?可你若是哭喪着臉,對着我掉一滴眼淚,我倒扣你的錢。”
涼薄的嘴唇如狂風暴雨般擊打在她薄嫩的皮膚上,頓時她的身體像觸電般,不由地顫抖,她的手指四處尋找着,想抓住點什麼,可她忘了,沙發周圍什麼也沒有,她只能憑着全身力氣推他,不停地推開他,突然她細長的指甲抓在了他的右臂上,季臨川幾道傷口被她撕扯着,疼得他直皺眉頭。
“啊……”她的手被一股猛力按在了頭頂,手腕上的白紗布正好被他攥在手裏,使勁捏,使勁壓着,那處被鋒利的水果刀划傷的口子,這幾天已經慢慢癒合,這會兒卻開始滲出了血,皮膚上傳來辛辣灼熱的疼痛,幾顆淚滴在眼眶裏打轉,她強忍着,始終不敢哭出來。
“你現在知道疼了,下手那麼重,難道你真想謀殺親夫不成?”
她的身體漸漸失去抵抗,整個人被逼到沙發的角落裏,腦袋一下下撞擊,磕得她頭頂昏沉,眼前的燈光變得模糊不清。
過了不知多久,她渾渾噩噩感覺到肩下一托,頭也被抬了起來,身體騰空而起,小腹的脹痛依然不減,等再次躺落時,已經回到了那張熟悉的大床上,她掙扎着微微睜着眼,季臨川仍抵在她鎖骨處不斷地吸允。
她抬起手,看見自己的手腕上,緩緩流出一條鮮紅的血液,像從前見過的林間小溪,源源不斷地流着,向下滑進衣服里。
她盯着盯着,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
昏厥之後,不知過了多久,她又被他用一碗中藥灌醒,嗆得她從頭苦到了腳底。
“咳咳……”她捂着胸口,歪倒在床邊,手不由地拉緊被子。
視線里他系了件睡袍,粗魯拿袖子給她嘴上擦抹,然後把碗往桌上一放,轉身坐到陽台邊的沙發椅上,拿起手旁的高腳杯,慢悠悠晃着裏面暗紅的液體,目光深遠,望着外面的某處。
她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重新回到被窩裏,一雙手依偎在一起,臉緊貼着手臂,忽然,她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味,她的手腕上已經換了乾淨的白紗布,雪白的皮膚上血漬也沒了,那條如小溪般流動的血液,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睡得昏昏沉沉,恍惚間被子被掀開,只覺得後背有股熱氣覆上來,像幾百次夢見去騎單車看夕陽,那個人胸口抵着她後背,飛馳時,臉湊上來貼着她耳旁,說……
“真他媽的跟死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