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小算盤
錫寶齊篇古有些心動，可想想正德多日來的表現又覺不靠譜。可再想想，大明這幾年蒸蒸日上，聽說在海外找了一塊比中原還大的地盤，拉回了不少金子，若是他們也跟着後頭混混……
畢竟……
朝里諸公不是傻子吧？
想到這裏便有些熱切。愛新覺羅太窮了，窮得叮噹響，好多人連個像樣的皮子都沒有，冬天就只能窩坑上，每到冬天就總有老人孩子死去。
若是給大明噹噹打手，真能給點好處的話，倒也是不錯的買賣。畢竟，他們總不會讓他們拿着棍子去跟人打架吧？
想到這裏，錫寶齊篇古便想要表達一下自己忠心，哪裏曉得還未來得及開口，正德又開口了，“錫寶齊篇古啊，朕的意思你明白了么？你們要是能順便打打蒙古人的草谷那最好，要不能，朕覺着吧，北邊那群羅剎鬼也不錯。反正他們不熟悉咱們的地形，你們去搶一波，賴蒙古人頭上，嘿嘿……”
錫寶齊篇古張大嘴巴，如此無恥齷齪的想法都能說出來，還說得如此自然，此人當真是那個禮儀上邦的君父么？！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就是他這個化外蠻夷都覺這太沒有底線了好嗎？
他張大嘴巴，傻傻地望着正德，朱厚照嘿嘿一笑，“國與國無關德行，只關利益。怎麼樣，錫寶齊篇古？朕給你些糧草軍械，再給你些人，咱們去羅剎國玩玩？”
“蒙古人可不是好惹的，陛下。”
錫寶齊篇古抹着頭上的汗，“他們在草原上消息很靈通，萬一被發現……”
“那就干他啊！”
朱厚照一臉鄙夷，“難道你們窮呢！這腦子跟榆木疙瘩似的，也不知轉動轉動，活該受窮！”
錫寶齊篇古紅着臉，吶吶說不出話來。
都是事實，無從辯解，果然，窮才是原罪啊！
“你們這樣去肯定被發現，可若是你們套上蒙古人的衣服，不和對方交流一句話，都默默的，也不自報家門，任由羅剎國腦補……蒙古那麼多部，現在自個兒都打得腦漿子都出來了，哪裏會懷疑是你們呢？他們一定會覺得你們沒膽，也沒那實力，不是么？”
錫寶齊篇古一臉羞愧，“建州器械殘破，實是無力置辦，若朝廷能給補給些，愛新覺羅氏願為大明效死力！”
“哈哈”，正德大笑，“錫寶齊篇古，這可是你說的！糧沒問題，軍械也沒問題！只是還有一問題啊！朕知道你們是忠臣的，可你也知道啊，朝里那些大臣讀書讀壞了腦子，總疑神疑鬼的，且妄自尊大，要我說，既然都是我大明屬臣，那就是我明人，管他是什麼族的，都應團結在一起啊！你想想，要我們都團結了，還不都吃香喝辣的？你看過世界堪輿圖么？聽說西班牙人啊，在海的另一邊找到了一塊地，足足有幾個大明那麼大……
憑什麼啊？！
那群蠻夷都不如你們啊！他們連織布都不會，憑什麼享那天賜之地？！還在那行大屠殺，嘖嘖，這樣的人不配啊！錫寶齊篇古啊，你看朕，再看你，除了穿着打扮不同，其他還有哪裏不同？都是黃皮膚黑眼睛黑頭髮，跟那些羅剎國明顯不一樣啊！所以，你想想看，咱們要不要團結？那麼多地，咱們要都佔了，以後你看中哪裏，朕就封一塊地給你們愛新覺羅氏，封你也當個親王，不用再在這苦寒之地熬着了，你覺這如何？”
“陛下願給我們封地？！”
錫寶齊篇古大吃一驚，“不是這苦寒之地？”
“哼。”
正德昂起頭，“我大明何時對自己的朋友吝嗇過？你們好好效忠大明，若是不想在這兒待了，朕就把東南亞的呂宋賜你們如何？要知道，那兒稻米可三熟，金礦銅礦無數，那兒的土著根本就不種地，水果一邊四季都吃飽了……當然，西班牙人還在那兒，不過他們給我們收拾的夠慘，只是大明人不多啊！太少了，占不了那麼多地啊……所以朕想着啊，咱們不能再分彼此了，咱們要統一身份，都是大明人！咱們就好比同父異母的兄弟，自家人佔了便宜總比被外人佔了好吧？”
錫寶齊篇古腦袋暈乎乎的，很快就熱血上頭了，端起酒一口乾掉，豪氣衝天地道：“我愛新覺羅氏不過一小小部族，陛下卻能以真心相托，我還有什麼好有猶豫的？！願為陛下效死，願為大明盡忠！我在此發誓，若愛新覺羅氏以後背叛大明，便叫我等子孫永處苦寒之地，溫飽難繼，不得入關中繁華之地半步！”
“好漢子！以後你就是我兄弟了，朕回去以後要賜你國姓！以後你們愛新覺羅氏前可冠朱姓！”
“吾皇萬歲！”
錫寶齊篇古忙下地跪拜！保持原有的姓，還能加國姓，這是無上的誠意和榮耀啊！
當下也不心疼自己的熊掌與珍藏了，忙召集來族人，一番商量后，都覺可以嘗試。反正也沒什麼損失，若大明天子真能兌現他說的話，那麼對他們部族可是很好的。就撇去那些榮耀不說，若是能援助點糧食軍械，他們也不至於被人欺負得太慘。
而那些羅剎國，打仗笨得要死，每年定期去宰幾個交差不就完事了么？
大家都有小算盤，但顯然正德的算盤打得更好。如果不是遇見錫寶齊篇古，他都忘了女真這茬了。
這些傢伙在宋朝那會兒可是把漢人打得很慘啊！所以得提防，提防……先將這愛新覺羅培養下，慢慢內部消耗，以後賜予重金讓他們去打白皮好了。
正德為自己的機智感到滿意，這都是跟婆娘學的啊！遠交近攻，借力使力……
想到婆娘，心情倒有些晦暗了。
孩子該出生了吧？不知生的是男是女？這回生產可順利？還生不生氣？
想到那張冷冰冰的臉，朱厚照不自覺地打了個顫，忽然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比較好，不要去深思這問題，不然寢食難安。
白山黑水間的冬日特別難熬，日子也十分無聊。不過比起蒙古人，這兒又好上許多。
正德戴着狗皮帽子，用力捶打着冰面，以前簡寧說過，冬日結冰后，魚兒在水底下，因空氣被隔絕，呼吸所需之氣不夠，故而只要在冰面鑿開一個洞，那些魚兒就會自動聚集到那兒。若是多鑿點洞，提前佈置好漁網，那將是個好收成。
他也搞不明白，魚這種活在水裏的東西怎麼還需要呼吸空氣？更不明白水裏怎麼會有空氣？不然人怎麼在水裏沒法活？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知道自己婆娘一向正確就好了。
望望四周也在努力鑿冰的愛新覺羅們，正德嘆氣。
這個部落真是太窮了！自己老大還是建州都督，部族的人居然連過冬口糧都沒有，說出去誰信啊？
沒辦法，為了活下去，也只好他出馬了。王陽明聽說還帶了一部分人，自己這兒也有百多個人，且不說馬上要到來的王陽明，就自己這一百多號人就快把錫寶齊篇古吃哭了，家裏的老人已經開始斷糧了，再吃下去，估計得吃人。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並給這些傢伙一點希望，正德決定祭出自己的殺手鐧，先教教這些人怎麼捉魚！
錫寶齊篇古鑿得滿頭大汗，心裏一直犯嘀咕：這樣就能捉到魚？還能捉到很多？若是真有這樣的本事他怎麼肯輕易教給我們？難道真像他說的那樣，十分有誠意？想真心幫他們愛新覺羅？
這會兒的愛新覺羅們還是很淳樸的，其實後來的努爾哈赤也很淳樸。他會造反，說句難聽的，那也真是被大明的無良官員給深深傷害了，殺父之仇，怎能不報？
這些人的腦子不會想這麼多，見天子親自幹活，教他們技能，那些普通的愛新覺羅氏們都感動哭了。
多好的人啊！多日糧食被吃的怨氣也平復了下去，都在出死力幹活。
冰面被鑿開了許個多洞，也得虧正德當時好奇多問了幾句，簡寧還畫了個圖紙，鑿冰洞怎麼安排。他記性不錯，都記着，動手能力也強，一番下來竟也是有模有樣，看着挺像回事。
待洞都打好，漁網被撒下，過了一會兒，忽然有人驚呼，“魚，魚！好多魚！”
“笨蛋，不要叫！”
正德大怒，“叫了魚就跑了！趕緊的，幹活了！都提起精神來！能不能吃香喝辣就看這一下了！”
說完，他便是揮動鞭子，蹄子被裹上棉布的馬兒拉着繩圍着大樁子轉了起來，漁網緩緩收攏，無數的魚兒被籠在其中，當人們都感覺身上隱隱冒汗時，冰面上已堆滿了魚。
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恨不得將正德抱起來往天空拋幾下。不過正德顯然不打算給他們這個機會，只見這傢伙彎腰將較小的魚撿起來往洞裏扔，嘴裏還道：“可不能竭澤而漁，趕緊的，把小魚都放回去，不然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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