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軟禁
永安公主是當今陛下的妹妹,身份尊貴,自不必說,身為允家長子,自當前去拜會。
“微臣拜見公主。”允厲依禮參拜公主,白千荷見到他也甚是高興,“厲哥哥,好久不見啦!”蹦蹦
跳跳的跑過去抱着他一陣撒嬌。
“公主殿下,請自重。”允厲僵着身子,退後了兩步。
“哼,本公主偏要!”白千荷拉住他的胳膊,“厲哥哥有了雨暮雲,就對千荷這般冷酷么!”
“公主言重了,公主乃千金之軀,微臣不敢怠慢。”允厲對她依舊保持着君臣之禮,那胳膊被她挽着,他既不掙扎,也不回應。
“該死!”白千荷生氣的推開他,“真是該死!”
“微臣該死,惹惱公主,微臣這就退下,不再出現在公主面前。”允厲趕緊行禮告退。
“你給本公主站住!”白千荷拍案而起,“哼,你不就是喜歡那個雨暮雲嗎?可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你!本公主這就帶你去看一出好戲!”
白千荷走在前面,允厲只好跟上她,兩個人一起走到了暮雲的房間外,白千荷扭頭看了一眼跟上來的允厲,也不敲門,直接就推開了房門,正好看見房間裏你儂我儂的兩個人。
“公主!”兩人受到驚嚇,立馬分開,暮雲低着頭,臉上還有些潮紅,隱隱看到門邊允厲的衣角,心中大喊好。
白千荷淡定自如的走進屋子,回頭看見允厲站在門口不肯進來,便命令道,“你還不進來?”
允厲只覺腿如灌了鉛一般寸步難行,他僵着脖子,刻意不去看那兩個人。
“厲哥哥,你看到了吧,雨暮雲心裏根本就沒有你,她喜歡的是你的三弟!”
允厲站在一旁,面色早已鐵青,而公主的這幾句話無疑又在他的心上狠狠扎了幾刀。
“大哥,我們……”熵渃顯然沒料到公主會破門而入,原本兩人計劃的是讓大哥知道自己和暮雲才是一對,沒想到公主選擇了這麼激烈的方式。
“暮雲,你怎麼說?”允厲理也沒理熵渃,轉頭看向雨暮雲。
“對不起,允厲。”暮雲自知理虧,也不為自己辯白,但她這樣的態度無疑是默認了公主所說的話,更令允厲難堪。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一起學藝,感情自然要好,可是暮雲,你既然答應和我成親,又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難堪呢?”允厲勉強壓制住心中的怒火,還算心平氣和的問道。
彼時,熵渃和暮雲一同拜入藥王山莊,一個學習武藝,一個研習藥理,朝夕相處數年。所以,當時父親提出自己與暮雲聯姻,他是不贊同的,他害怕暮雲不肯答應,害怕她與自己的三弟日久生情。可她最終卻同意了,當時他想,可能暮雲和熵渃只是普通的師兄妹,並無其他感情。
“大哥,這件事不怪暮雲,是我,是我的錯,她本來已經做好準備,要當你的妻子,是我不甘心。對不起,大哥。”
“三弟,你們真的太讓我寒心了。”允厲看着他們兩個,心中一片凄然。
“厲哥哥,你沒事吧?”永安公主在一旁擔心的看着他,雖然他眼下很難受,但是能讓他認清現實,公主認為是值得的。
允厲想起第一次見暮雲的情景,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自己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那天是風國的祈神節,由神隱門主持了盛大的祈神儀式,全城的人都圍在鼎尚廣場觀看儀式,年少的自己自然也愛這種熱鬧,更何況儀式過後便是歌舞雜技表演,城中商鋪也會通宵營業,販賣各種稀奇玩意兒。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通通都有,熱鬧非凡。
就在這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他遇到了年僅九歲的暮雲,她手裏拿着糖葫蘆,吵着要那冰雕的花燈。得着了花燈,稚嫩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小哥哥,你也想要這個花燈嗎?”許是因為自己一直盯着她看,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是……”允厲窘迫的移開了目光。
忽然一陣人群攢動,小女孩與家中僕人走散了,女孩茫然四顧,撲閃着大眼睛害怕的哭了起來。
“別怕,別怕,我帶你去找你的家人。”輕輕拍着女孩的肩膀,安慰着她,“我叫允厲,你的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我,我也不知道……”女孩抽噎着說道。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別怕,別擔心,我會陪着你的。我們就在原地等着,我想你的家人也在找你。”
“嗯。”女孩抹了抹眼淚,聽話的跟在允厲的身後。
“來,我們在這邊坐着等。”接過女孩手中的花燈,兩人在一個麵攤坐下,“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雨暮雲。”女孩的聲音軟軟的,很是好聽。
這時允厲才知道她是雨家的獨女,當時自己也是一個孩子,雖然知道了她的住處,也不敢貿然帶她走,況且街上人那麼多,萬一再走散可就麻煩了。
身為允家長子,允厲從小便被教育得循規蹈矩,不能像二弟那般洒脫,更不能像三弟那樣隨性,他也羨慕這兩個弟弟,不必為家族所累。尤其是當三弟和暮雲同時上藥王山莊,他更是嫉妒。明明他們最先見面,最先認識的,可就是少了這十年的朝夕相對,自己就變成了陌生人。
“大哥,對不起。”熵渃從來沒見過大哥這幅模樣,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萬分的後悔。
“你們都出去,讓我自己待一會兒。”允厲沒有想好怎麼處理這件突發的事件,只覺得胸口悶得慌,腦袋裏也一片混亂,理不出頭緒。
搖搖晃晃的坐了許久的馬車,又步行了數十里,星辰臉上的黑布才被摘下,驟然的光明令她的眼睛有短暫的失明。在緩解了不適,她開始觀察四周,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房間。她只記得自己明明是和雲姐姐一起欣賞夜景,怎麼莫名其妙就到了這裏。這兒,又是什麼地方?她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髮,發現海藍給的發簪不見了,這下她才真正慌了。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抓我?把我的東西還給我!”星辰在房間裏大喊大叫,可就是沒有人理她。
她一直捨不得用最後一隻靈,因為那是她和海藍唯一的一點聯繫,現在,連這個發簪都丟了,怎能不叫她傷心難過。
門窗緊閉,陽光透過窗紙灑在地上,告訴她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星辰感到彷徨無助,就算聲音喊到嘶啞,仍然沒有一個人理她,彷彿她被拋棄了,所有人都聽不見她的聲音,也完全看不見她。
深藍色的發簪,裏面有一隻靈飄來飄去,男人琥珀色的眼眸劃過一絲疑惑。
“王爺,那個女孩如何處置?”玄彨恭敬的垂首站在一旁,這次她總算順利的完成了任務。
男人眸中有短暫的迷茫,收起那隻發簪簡潔的說到,“本王去看看她。”他很好奇,什麼樣的人會讓海藍留下靈來保護。
關押的房間位於王府里最不起眼的角落裏,穿過長長的迴廊,方能瞥見那一角青瓦屋脊,此刻陽光燦爛,院子裏一片斑駁的光影,白黎墨信步而入,不知為何,從他開始走向這間小屋時,他的心就熱烈的跳個不停,彷彿很期待,很雀躍,這種心情是他從沒體驗過的。
所以,當他走到那扇木門前,他猶豫了,舉着手半天,還是放棄了打開它的念頭,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關着就關着吧。
白黎墨負手而出,明媚的陽光晃得他半眯着眼睛,守在院外的桔明見他出來,趕緊遞上遮陽傘,而白黎墨在院中的動作自然也都落入了桔明的眼中。
“大人,您為什麼……”一句話還沒問出口,便被白黎墨冷冷的目光凍在了半路,桔明自知多言,便不再開口。
“找個人照顧她的起居,別讓她離開這裏。”
趴在桌子上剛剛睡醒的星辰自然不知道剛才有一個人來到了院中,對着她的房門還生了怯意。她的嗓子喊啞了,喉嚨十分難受,伸手在桌子上摸了摸,也沒摸到茶壺,她直起身子,望了一眼日漸偏西的日頭,這一天沒吃飯,肚子也有些難受,不過好在之前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倒也鍛鍊出一副耐餓的胃來。
正當她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數着窗外的樹葉時,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了。
香氣四溢的美食引得她食指大動,“小姐,我叫蕙蘭,是專門伺候您的。”梳着雙髻的小丫頭一邊打開食盒將美食擺上桌,一邊自我介紹。
星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吞了兩口口水,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食慾,仰着頭問道,“這裏是哪裏?為什麼要抓我?你可不可以放我出去?”
蕙蘭搖了搖頭,“這裏是墨陽王府,王爺只是讓奴婢照顧您,其他的事奴婢不能做。”
“墨陽王?他抓我幹什麼!”任憑她這個小腦袋瓜怎麼想也想不到是墨陽王拘禁了她。
“這個奴婢就不知了。”蕙蘭遞上筷子,“小姐肯定餓了吧,快點趁熱吃。”
星辰自幼在覃國長大,也曾親身經歷了三年前的覃越之戰,當時滿地的鮮血與屍體,此刻想來仍是不寒而慄。不過那時候墨陽王都沒抓捕她,為何偏偏現在將她囚禁起來?莫非是知道了她與覃國王室的關係?可並沒有人來審問她,還派人來伺候着,星辰實在想不到究竟有何理由讓堂堂墨陽王囚禁着一個無名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