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只是報仇

第166章 只是報仇

一直以來,白淼對息憫敬愛有加,因此當她說出那句話時,水俞之就猜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讓她改變了對待息憫的態度。

或許就與已故的晉國公張清有關。

“殿下究竟將去何處?”

白淼悄然退後一步,自然地拉開兩人之間過分親近的距離。

“江南。”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隱瞞。

“江南?”

水俞之不解,如今她剛回宮中,根基不穩,正是需要盡心儘力博得白盞信任的時候,她卻選擇冒險南下江南,是為了什麼。

白淼點頭,神情略凝重。

“張清臨死前,將母后最後留下的東西交給了我。”

“兵符嗎?”

自息憫死後,他們一直在籌劃拿回晉國公手裏的兵符,好不容易等到白刈挾私報復,用北乜刺客的事栽贓晉國公府,他們再在暗中添油加醋,才有了一年前的場面。

因此當白淼提到張清,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兵符。

可白淼輕輕搖頭。

“張清說,壓根沒有兵符,丹頤唯一地兵符,只在長明殿中。”

“殿下信了?”

“有一句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將死之人的話,有什麼信不信的呢。”

沒有兵符,他們就失去了撼動丹頤的能力,所有曾經的設想都是空談,水俞之心裏暗暗憂心。

“息憫皇后留下了什麼?”

白淼黑亮的眼瞳浮出一點耀眼的光,臉上的表情卻很冷淡。

“一筆驚天動地的財富。”

“財富?”水俞之一怔,“難道息憫皇后打算讓我們現在招兵買馬嗎?”

白淼難得的笑了,她從水俞之身旁走過,打算出宮,水俞之連忙跟上,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息憫皇后一定早有準備,殿下去江南,是要...”

“怕別人不知道嗎?”

白淼打斷他。

水俞之方意識到他們正身處何地,自己竟因為著急,一時失了方寸。

他往前緊走了兩步,靠近白淼,低聲道,“殿下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想必是有萬全的打算,屬下不該質疑。可我們在江南沒有接應,而且屬下聽說此前肖家與曼陀羅華的殺手有些過節,結果尚且不明,保險起見,殿下還是帶上屬下吧。”

“你的去處,我方才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嗎?”

白淼看上去毫無改口的打算,水俞之卻不甘心。

“殿下的安危理應是屬下該考慮的。”

“放心吧,我已有同去的人選了。”

水俞之有些意外,這段日子以來白淼的行為他是愈發看不懂了。

“是...裴思錦?”

“這麼好猜嗎?”白淼展顏。

水俞之雖不認同裴思錦會是個可靠的夥伴,但卻知道白淼是個決定了某件事就不會輕易更改的人,他只好無奈地笑了笑。

“殿下身邊,沒有幾個可用之人。”所以並不難猜。

白淼聽了,神情有些落寞,但轉瞬即逝。

“你只需留在京城,多注意宮裏和太子府的動向,順便看好紅玉,至於別的,我都會處理好。”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俞之,答應你的東西,我一件都不會忘的。”

水俞之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只是悶悶的“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

裴思錦被白日裏發生的事鬧的頭疼,白淼走後,她便把自己關在四誡居里。

下人們看她面色不善,自然都不敢去打擾,而唯一敢去打擾的蕪菁,卻只是藏在四誡居外的一處陰暗角落裏,望着四誡居的小破門一動不動。

因此裴思錦完全想不到,這個傍晚,竟然還會有人來訪。

“沒想到會讓你這般困擾,或許我與人交易的方式真的有問題。”

窗外突然傳來人聲,裴思錦眼神一變,立馬扭頭看去,卻只有落日餘暉下滿院子的蕭瑟。

“看來今日你心裏的事太多,太雜,連本能的警惕都沒了。”

一個人光明正大的推開房門,出現在裴思錦面前,正是今日早些才登門拜訪的白淼。

“殿下。”裴思錦有些慌亂地站起來,反而暴露了心裏的不平靜。

白淼抬手阻止了她想要行禮的動作。

“我現在來,是有求於你,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絕,所以別把我當作皇女。”

裴思錦還記得白淼在醉月亭中盛氣凌人的樣子,因此並沒有因為白淼這番話就放鬆警惕,大家都有所求,有所謀,誰還敢毫無保留呢?

“殿下請說,裴家願為鳳宮效犬馬之勞。”

白淼秀眉微蹙,顯然是明白她話中之意,但並未計較。

“我要南下,去江南,特來邀你同行。”

“南下,同行?!”裴思錦怎麼都想不到,竟會是這樣的事。

可這樣的事,哪裏輪到她來做?

她可不會蠢到認為白淼身邊無人可用,才萬不得已選擇自己,白淼既然找上門來,必然有目的。

“殿下...”

“沒錯,我有目的。”

白淼阻止了她委婉的拒絕,並且把她心中所想直白的說了出來。

白淼想起出宮前水俞之說的話。

“事實上,我身邊能用的人雖然不多,但並不至於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你顯然不會是最好的選擇。至於我的目的,你還記得那封你曾寫給我的信嗎?”

她說的,是裴思錦在惠水鎮上,試圖通過青女府的消息網,瞞過裴復直接與白淼交流所寫的信。

裴思錦當然不會忘。

“記得,如果不是蕪菁幫忙善後,那封信或許都不會到殿下手上。”

“蕪菁說你我很相似,所以我曾設想過,若是我處在那樣的境地,會不會做同樣的蠢事。”

裴思錦突然來了興趣。

“殿下的結果是什麼?”

白淼看見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識到她也已猜到自己的心思。

兩人在某些地方當真是有些相似的。

“會。”白淼沒有猶豫,“那封信不管落入誰手中,都不過是一篇感人肺腑的忠心之言,無可厚非。可通過一封無關緊要的信就能試探青女府和蕪菁身後的鳳宮兩方勢力,何樂而不為。”

“殿下英明。”

“不過我想不明白的是,信里的內容,究竟是你蒙蔽青女府和裴復的謊話,還是...”

“是肺腑之言。”裴思錦答得果決。

從白淼進門,她第一次坦誠相待。

“那些話,是我不怕被家主看見,也是真心想要對殿下說的。”她垂在身側的拳頭又緊了緊,“我父雖死在鳳宮,可對我而言,那只是帶我離開山野的機會,我願助殿下成事,只是因為從小對母親的辛勞親眼所見,也為她所受的屈辱感同身受。但願有朝一日,殿下真能為天下女子覓一個公道。”

白淼看着她,明明身負武功,手中握着半個裴家的金錢與權力,卻眼含憧憬,看向自己的目光裏帶着崇敬與希冀,彷彿自己是個救世主。

白淼的眉頭輕蹙,神情凝重。

“你或許誤會了,我只想報仇而已。鳴珂帝已使丹頤的律法免受輕視女子的影響,可百年過去,聲稱民風開放的丹頤又是如何呢?女童仍被賤賣,女子仍以夫為綱,她們中的大多數更願意嫁個好夫婿,光耀門楣,不愁溫飽。我給不了你要的公道,是她們自己把公道拒之門外了。”

裴思錦啞口無言。

“而我,只是想報仇罷了。”白淼再次強調。“我這樣說,你還願意跟隨於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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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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