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鬼嬰
我足足往下墜落了有兩三秒鐘,才落到地上,而且祁天養在我手上栓的繩子已經斷了,祁天養並沒有和我一起掉下來。
四周黑漆漆的,撲鼻子都是土腥味兒,我立刻將心慌起來,兩手撐到地上想站起來,卻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像棍子一樣,我低頭一看,朦朦朧朧的看到一段白森森的人骨頭。
我立刻失聲叫出來,“啊~~救命啊!”
叫完我就整個人都彈起來,也不知道往哪裏縮才是安全的,只是拚命的往那堆骨頭的反方向退去。
這時候,不知道哪裏傳來一聲嬰兒的哭聲,這哭聲一點兒也不像正常的嬰兒那樣嘹亮而有力,軟綿綿的,既尖銳又刺耳。
我魂兒都被嚇丟了,仰着頭就對地面上喊,“天養!天養!我怕!”
我正喊着,卻發現手腕上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小的皺巴巴的嬰兒趴在上面正咬的歡。
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着空中就亂甩,“啊!鬼啊!”
可是我越甩,那小東西卻咬得越緊,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斷的被它吸走。
就在我近乎絕望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手上的刺痛減輕了,再一看,那個咬我的嬰孩已經被祁天養捏在手上,正張着嘴齜哇亂叫。
我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媽呀,這是什麼地方啊,好嚇人啊!”
祁天養不耐煩的把我推開,“還不是哭的時候,跟我上來。”
說著,就拉着我的衣服往上爬去,直到到了地面上,我還驚魂未定,迎着月光仔細的看了看祁天養手上的嬰兒,這才看到了那個“嬰兒”的本來面目。
這哪裏是嬰兒啊,簡直像個怪物!
它渾身赤裸裸的,還沒有正常新生兒的一半大,但是卻又有嬰兒的形狀,光溜溜的身上全是泥巴,黑不溜秋的,兩個眼睛黑洞洞的,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瞪着我,還齜着嘴發出“嘶嘶”的聲音,最可怕的是,這麼小的嬰兒,居然滿嘴都是獠牙!
因為剛才咬了我,它嘴上還掛着血跡,在這黑不隆冬的墳地里,看到這麼個玩意兒,要是沒有祁天養,我恐怕要直接嚇破膽!
“這、這是什麼東西?”我拚命的往祁天養的身後躲。
祁天養無奈的說道,“鬼嬰。”
“鬼嬰?”我在腦子裏轉了半天,驚訝道,“你是說……這玩意兒,是那個枉死的女孩子肚裏的胎兒?!”
祁天養對我笑了笑,“咦,你難得不笨啊。”
說著,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我的頭,我突然反應過來,抬起自己的胳膊一看,只見手腕上的鈴鐺已經不見了!
“啊,我手上的鈴鐺不見了!”
祁天養也立刻意識到我們剛才肢體接觸了好幾次,他都沒有受傷,不禁奇道,“咦,是哦,那個破鈴鐺呢?”
就在這時,祁天養手中的鬼嬰嘴裏發出了咯滋咯滋的聲音,我們都看向了它,只見它滿臉猙獰,咀嚼得很用力,咬了半天,好像是覺得不好吃,終於吐了出來,也不知道它吃的是什麼,掉到地上發出清脆一聲響。
我都祁天養都驚呆了,往地上一看,果然是那個鈴鐺!已經被鬼嬰嚼得亂七八糟,變形了躺在地上。
祁天養也張大了嘴,把鬼嬰舉到面前細細的觀察着,“小東西,你本事不小啊,哥都弄不開的鈴鐺,你兩口就咬碎了。”
那鬼嬰彷彿聽懂了祁天養的話似的,一臉得意,又齜哇叫了兩聲。
就在這時,不知道哪裏傳來一聲悠悠的女人哭聲,鬼嬰一下子就暴躁起來,在祁天養手上不斷地扭動。
祁天養立即警覺起來,用手捏住了鬼嬰的嘴,不讓它發出聲音。
剛才聽到鬼嬰的聲音我就已經覺得很恐怖了,可是此時這嗚嗚咽咽的女人哭聲,簡直讓人一聽就渾身汗毛孔都張開了。
我拉着祁天養的衣角,“這、這什麼聲音啊!”
祁天養瞪了我一眼,“閉嘴,不說話會死嗎?”
我連忙閉上嘴,不敢在說話。
“嗚嗚~~~”那哭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凄慘,鬼嬰也越發暴躁,無奈被祁天養死死的鉗住,毫無掙扎出來的希望,只感覺它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眶都快要噴出火來了。
我也越來越害怕,祁天養冷着臉,眼睛四處轉動着,似乎周圍有很大的危險。
我有種預感,那個越來越靠近的危險,就是那個慘死的女孩子的鬼魂!
也就是她,害得我表姐現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我們要除的,就是她!
周圍似乎有一股陰冷的氣流慢慢襲來,就連夜色彷彿都更濃了,我渾身打着顫,連呼吸都不敢。
就在這時,祁天養突然張開手掌,把鬼嬰一把扔了出去,那鬼嬰哇啦啦叫着,躥到了一個黑乎乎的墳墓後面,消失不見了。
隨着鬼嬰的逃脫,那嗚嗚的女鬼哭聲也消失了。
整個墳地重新歸於寧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我還是嚇得一動不敢動,緊緊的貼在祁天養身邊,忘記了其實他也是個死人。
良久,月牙重新從雲朵里露出了嬌羞的臉龐,大地仿若稍稍明亮了一些,祁天養面色陰沉,對我說道,“回去吧。”
“那鬼已經除了嗎?我堂姐脫離危險了嗎?”我不明所以的問道。
祁天養淡淡道,“半夜人怕鬼七分,白天鬼怕人三分,現在不是除鬼的時候,明天中午才是好時候。你堂姐如果能撐到明天中午,就是她有造化,如果撐不到,我們也儘力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忘記了這還在墳地呢,不由悲從中來,“啊?鬧了半天,你也不能確定我堂姐到底有救沒?她就比我大三歲,才剛結婚呢,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送了命……”
祁天養聲音有些不耐煩,還有些無奈,“就你堂姐的命值錢嗎?這墳里的女人不可憐嗎?”
他這麼一說,我立刻無言以對,轉念一想他說得其實也很有道理。
只是我實在是想不到,放蕩不羈又壞得流油的祁天養,居然也會有同情心,而且還是對一個死了那麼多年的女人。
也許他是覺得這女人與他一家同病相憐,都是無緣無故受人迫害吧?
他可能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凶,柔下聲來對我討好道,“我剛剛心情有點兒不好,你別介意。”
我撇撇嘴,不想搭理他,卻跟着他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外走着。
“天太晚了,我們也回不去城裏了,去我家吧。”祁天養說道。
我愣了愣,“你家還在鄰鎮,好幾里路呢。”
祁天養彎下腰來,“走不動嗎,我背你。”
看着他高高大大的脊背,為了背我而謙卑的彎了下去,我的心頭突然溢出一股奇異的情緒。
我不客氣的爬到他的背上,好奇地問道,“你的身體……現在是不是不會累?”
其實我是想說如果他覺得累,我就下來自己走好了。
祁天養卻認真的答道,“唔,不會累,不會餓,不會冷,也不會疼。”
我突然有些難過,他還這麼年輕,雖然玩世不恭了點兒,可是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恨,要讓另一個人置他於死地呢?
如果他沒死,也應該快談婚論嫁了吧?很快他就會有一個漂亮的妻子,可愛的孩子,和無數年輕人過一樣精彩的生活。
那樣……他大概也不會認識我了吧?
“你發什麼呆呢?”祁天養突然開口,順便伸手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嘻嘻笑了起來,“那鬼嬰雖然長得丑,但是還有點用,居然把鈴鐺咬掉了,我又能摸你了。”
我氣得牙痒痒,當即就要從他身上下來,“你還有點兒正經沒有?”
祁天養用兩隻手把我屁股托緊,“裝什麼裝,什麼事都做過了,還不能捏兩下屁股了?”
我說不過他,只能幹瞪眼,一路都鼓着嘴不說話。
到了他家的小白樓之後,我瞄準了一個房間,迅速的鑽了進去,正準備關門把祁天養攔在門外,他卻一陣風似地跑過來用身子堵住了門,一臉怒色,“你幹什麼?到了我家你還想把我關在門外?”
我一陣氣短,“你家裏那麼多房間,你隨便找一間就是了,幹嘛非要跟我擠。”
祁天養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捏着你女乃子睡不踏實。”
聽了他的話,我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你!”
“我怎麼了?”祁天養無所謂的看了我一眼,手已經伸到了我胸前,一陣不老實的揉搓。
我幾乎快要哭了,也顧不上堵門了,轉身就往裏躲去。
祁天養站在門口哈哈大笑起來,“你一身的泥巴,難道不想去洗洗澡嗎?我只是關心你一下,跟你說衛生間在哪,熱水器怎麼用罷了,好心當成肝肺,真是的。”
說著,他就轉身走了。
我聽完他的話,低頭一看,果然見自己一身的泥巴,頓時覺得不舒服極了,追到了門外,“哪裏能洗澡?”
祁天養伸出修長的手指,朝一個角落指去。
我沒好氣的鑽到了衛生間裏,美美的洗了個熱水澡,正準備擦身子,卻發現沒毛巾,只好對着門外喊道,“幫我拿一條毛巾來。”
祁天養沒有答應我,我不由有些着急,打開門,探出頭,正準備扯嗓子再喊一聲,沒想到他一下子從樓梯拐角躥了出來,手上雖然拿着一塊毛巾,卻忘記了遞給我,兩眼都看呆了。
我立刻發現他在看我的胸,臉羞得通紅,奪過毛巾就想關門。
祁天養卻比我更快,已經閃身進來,直接用雙臂將我緊緊的箍住,眼睛就這麼在我身上上下溜着。
我羞得快哭了,想拿浴巾遮,卻被他一把搶去,“自己男人,有什麼好遮的。”
我搶不過他,很快就又光溜溜的了。
祁天養突然就不說話了,低着頭,眼神火辣辣的,我被他看得也渾身都火辣辣的,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見了,“你……你到底要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