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月殿大比(上)

第90章 月殿大比(上)

山雨飄搖,吹的樹葉紛飛而落,琅琊山下有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正抬頭仰望着眼前巍峨青翠的山脈。

“自從十一年前下山離去,今日總算回到了師門,這琅琊山的一草一木,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宋鶴臉上掛着懷念的笑容,“算算時日,今年的月殿大比應該已經開始了。”

抬手指了指面前上山的石階,宋鶴朝身後一男一女兩個孩童道:“此乃月殿挑選弟子的第一道關卡,這通天階共三千七百九十八層,你們必須在兩個時辰內登上山頂,否則入不了山門。”

那兩個孩童約摸七八歲左右,眉眼神態之間有些相似,望着面前那蜿蜒而上深入雲端的石階,兩人稚嫩的臉龐上都有了些猶豫。

“一旦走完這通天階,你們兄妹二人就不再是燕國人,此生便是暗月教的弟子,我已將你們帶到此處,這包裹里有些乾糧銀兩,是走是留,你們自行決定。”宋鶴說完丟下了一個布袋,隨後便一躍而起隨風扶搖直上。

朝陽峰,演武場四周密密麻麻圍滿了各殿弟子,在演武場的中央早已搭建了十個大大的高台,那高台的旁邊,暗月教的一眾長老並排而坐,坐在正中間的便是千舟大長老。

今日,是月殿入門弟子大比的第一天。

“教主與雲殿主外出未歸,本次月殿大比由本執事主持。”黑無常從長老席中起身,用他那乾枯沙啞的聲音緩緩道,聲音不大卻響徹全場,一時間,無數的目光齊刷刷的匯聚到他身上,“此次大比的五百六十七位弟子,上前來抽籤。”

一個個少男少女立即從人群中走出,依次來到長老席前抽取竹籤,而隨着這些年輕弟子的亮相,人群中漸漸響起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這一屆的入門弟子,資質要比三年前的那一批好了太多,有幾個出色的弟子天資比起六年前的那一屆也不逞多讓。”人群里,一個年長些的月殿弟子望着那些抽籤的少年頻頻點頭稱讚道。

聽了他的話后,旁邊立即有人附和着道:“是啊,三年前的那一屆弟子確實平庸的很,不過要說起六年前,倒確實是出了幾個驚才絕艷之輩。”

“師兄說的不錯。”又有一人接過話茬道:“尤其是那雲崖師弟,在當年可是一個風雲人物,一柄短刀所向披靡無人能擋,其孤傲張狂之態,頗有幾分殿主神韻。”

“可惜啊...雲崖最終卻惜敗給白亦歡師弟,未能奪魁倒是件憾事。”

“白亦歡原本就不顯山不露水,風頭遠不及雲崖強盛,但在那場大比上卻是一鳴驚人技壓全場,就連大長老都對其稱讚有加,而今更是成了教主身邊的親衛統領,這等榮幸,月殿眾多弟子何人能比?”

“以前沒有,以後可就難說了。”一個年輕弟子神秘一笑,目光往遠處一瞥,道:“諸位師兄知不知道,這一屆的入門弟子中,有一位少女聽說被教主看中了想要收為徒弟,倘若此事成真,她就是教主的首徒,那意義可就非同小可了。”

“這消息似乎是那少女無意中透露出來的,現如今早已不是什麼秘密,那少女據說是叫做於潔?”

眾人說著,目光齊齊往抽籤處的人群望去,搜尋了好一會兒,才在人群里看到那個模樣嬌小柔弱的少女。

“她若是修為不夠,此次大比恐怕就麻煩了,這些入門弟子中心有不服者肯定大有人在。”

“若是沒點能耐,怎麼能得到教主青睞?咱們只管看着便是。”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那邊入門弟子抽籤已經陸續抽完,黑無常再次起身清了清嗓子道:“抽中相同簽號者同台比試,下面念到簽號的弟子請上高台。”

黑無常說著拿出一冊竹簡緩緩念到:“七號古蘭,杜玉河,九十三號易秋,李岳,三百三十八號劉毅風,徐浪,五百一十號...”

一連念出二十個人名,聽到各自名字的弟子紛紛登上了高台,黑無常合起竹簡掃了一眼十個高台上的弟子,肅聲道:“同門比試,點到為止,以一炷香為限,踏出高台者判為負。”

“擂鼓!鳴號!月殿大比現在開始!”

隨着鼓聲號角響起,高台上比試的弟子各自亮出了兵器,各種精妙武學齊出,台下眾人看的是目不暇接,看到精彩之處時驚呼喝彩聲如滾滾浪潮。

一些年長的弟子此刻也展露出他們非凡的見識,向著身旁年輕的師弟師妹們講解着高台上對決的一招一式。

“你們看好了,那易秋師弟使的是百年前流雲派的鎮派絕學流雲劍法,這流雲劍法重在飄逸如風無跡可尋,輕如浮雲卻又暗藏殺機,再與七梅宗的步法相融,劍法更顯詭異刁鑽,易秋師弟實力不弱天資也是極佳,這一場勝出不難。”

在他身旁的一些年輕弟子聽后頻頻點頭附和,目光追尋着易秋的身影看的津津有味。

“張師兄眼光毒辣師弟佩服,師兄你看那杜玉河,將驚雷鞭使的如龍似蛇,雷音陣陣不絕於耳,看着倒有些鍾長老的風姿。”

張師兄聞言目光移向另一處高台上的杜玉河,只見其手持長鞭舞的漫天都是鞭影,而他的對手一身衣衫早已破爛身上血跡斑斑,被逼的只能縮在高台邊緣全力抵擋,好幾次都差點一腳踩空摔下高台。

“此子的驚雷鞭,的確得了鍾長老的幾分真傳。”張師兄點頭稱讚道。

僅僅過了半炷香的時間,杜玉河率先將對手抽下高台取得了大比的首勝,緊接着,易秋的劍尖也停在了對手的喉前三寸處。

一炷香燃盡,十個高台皆已分出了勝負,黑無常捧起竹簡再次抽出二十名弟子登台比試。

人群中,於潔手握着竹籤站在一樹槐花下,周圍人山人海,卻無人靠近她的身邊,自從她無意中說起教主曾說過要收她為徒后,於潔便感覺到曾經親密的兄弟姐妹們都漸漸疏遠了她,暗地裏嘲諷中傷處處針對她的人也不在少數。

對此,心思單純的於潔感到無比的委屈。

“於師妹,你抽到的是多少號?”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年郎漫步朝着於潔走來含笑着問她,這少年玉面星目,長發披散在雙肩,手持玉笛笑如春風,就如同世家裏走出來的翩翩貴公子。

於潔轉頭朝他看了一眼,臉頰騰起一絲淡淡的紅暈,猶豫了下,將手裏握着的竹籤展開在他面前。

少年看了眼竹籤上用紅漆寫的數字后笑道:“四百九十一,看來這一場師兄不用擔心會敗在你的手中了。”

於潔臉色又紅了幾分,吶吶着道:“蘇師兄取笑我了,我哪裏會是師兄的對手。”

這蘇姓少年修長的手指轉動着玉笛輕輕搖頭,往那高台上比試的眾人掃了一眼淡淡道:“於師妹可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教主看中的人,也是此次大比最引人矚目的人之一,而你在這場大比中的名次,可是關乎到教主的顏面。”

於潔聽后心中泛起一絲苦澀,她又何嘗不知,這裏有着太多的人想看她的笑話,教主平日裏本就很少在琅琊山上,這三峰三殿之中心思桀驁者不在少數,倘若自己這個還沒入門的徒弟在大比上失利,必然會有損教主威嚴,這般想着,於潔頓時感覺壓力重愈千鈞。

一炷香不知不覺又燃盡了,十個高台上勝負已分,有人歡喜,也有人失落。

“一百零一號齊東,孫逸,九號夏冬嬋...”

當夏冬嬋的名字從黑無常口中念出時,年輕一代的月殿弟子突然爆出了驚天的歡呼聲,不論認識或不認識,在這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那個一身水藍長衫的美麗少女。

眉如新柳,目如秋湖,面如三月桃花,冰雪為肌玉為骨,神韻恰如輕紗籠月,更似空谷幽蘭不勝風霜。

無數的男弟子目光望向她后便再也移不開了,心中只剩下了一句驚嘆,禍國殃民!

就連原本與於潔說著話的蘇姓少年郎也眯起了眸子朝着夏冬嬋望去,只不過他的臉上笑意漸失,反而多了幾分凝重。

夏冬嬋在眾人的目光中緩步登上高台,神色間泰然自若,而她的對手則在台下仰首望着她,神情一半痴迷一半掙扎。

當夏冬嬋的視線輕飄飄的落向他時,那個少年這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咬着牙登上了高台,剛一上台,少年便感覺身後萬千道目光如同實質般刺的他渾身不自在。

“三百零一號蘇無憂,謝荼...”

又一個人名念出時,人群再次響起了一陣歡呼,仔細聽這歡呼聲中,很明顯是少女的聲音居多。

蘇姓少年略微錯愕一下,目光從夏冬嬋身上移開,神情似乎有些遺憾,像是在遺憾未能與夏冬嬋同台較量,轉身朝着於潔抱拳一笑,蘇無憂道:“師兄先去獻醜了。”

“蘇師兄小心。”於潔細聲回應。

蘇無憂手握玉笛瀟洒邁步登上高台,一路上歡呼聲不曾間斷,聲勢雖然不如夏冬嬋那般浩大,但也是極為惹人注目。

“張師兄,這夏冬嬋和蘇無憂是什麼來歷?怎麼之前從沒聽說過?”人群里,一位女子朝着身旁的人問道。

那張師兄扭頭看了她一眼,笑着回道:“宋師妹你常年不在琅琊山自然不知曉,這二人是月殿最近幾年冒出來的後起之秀,那夏冬嬋是幼年時被殿主帶回山的,殿主對她極為看重,雖然還沒有師徒名分,但殿主將她視如己出傾囊相授,而且這夏冬嬋天資極佳,這一輩的弟子當中鮮有敵手,等到這次大比過後,夏冬嬋正式拜入月殿門下之時,便能坐實了殿主二弟子的身份。”

“據說殿主的大弟子蘇憐兒資質很是尋常,也不知道能不能鎮住這個天資卓越的師妹。”宋姓女子目光饒有興趣的在夏冬嬋身上打量着。

“難說。”張師兄搖了搖頭,道:“蘇憐兒雖然資質平常,卻很受殿主看重,而今更是成了教主身邊的親信。”

宋姓女子又問道:“那這蘇無憂呢?”

“蘇無憂的來歷我倒是不清楚,只知道他的實力極為強橫,以他的年紀比起我們這些老了幾輩的弟子來說也是毫不遜色,這次大比的前三甲想必會有他的一席之位。”

香火已燃,比試開始,高台上的夏冬嬋抱拳行禮,道:“夏冬嬋,請師兄賜教!”

對面的少年正要回禮說話,遠處的高台上卻忽然傳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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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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