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永夜無明 第三章 河谷（上）

秦子遙突然覺得有些失望，在他零散的記憶中，弒神者部隊可是人類最堅強的壁壘，是人類科技對抗不科學現象的最強武器。

可現在隨着畸變種越來越強，科研部只好加大了藥劑的生產速度，結果造出了弱化版的藥劑。

但至少總部認為，弱化版的弒神者也要比普通士兵要來的強。

他們的目標不是近身搏殺，而是更快的反應速度，更好的體能，更堅強的意志，以便在戰場上更好地駕馭熱武器。

電影裏飛天遁地，一人主宰戰場的英雄雖然有，就像傳說中的人類最高戰力，李無名他們這些被稱為守望者的存在，卻終究不是戰場的主旋律。

人類的防線如此的遼闊，守望者級別的高手卻只有不到五十名。

就算他們分散到各地去，的確可能兼顧到大部分的地區，卻極容易被畸變種或強者逐一擊破，畢竟人類的智商可不是獨一無二的。

現在弱化版的弒神者也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承盾部隊。

許多像壬子承這種不敢駐守在永夜之地前線的，便努力賺取戰功，以便升職后回到相對安全的後方訓練承盾部隊的新兵。

現在這似乎成為了一種風氣，大量士兵在前線奮勇殺敵只為了能夠回到後方苟活。

他是極為看不起這類人的，你不上，我不上，最後壁壘和避難所崩潰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然後人類只能回到那個，活在黑暗中，永遠和陽光隔絕的永夜年代。

這些都是常老伯在他醒着的時候告訴他的，而在說這些事的時候常老伯的臉上時常會露出追憶的神色。

相比之下，秦子遙覺得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麼了，失去記憶會讓一個人變得瘋狂，那是一種空虛的感覺。

秦子遙知道自己曾經非常強，甚至就像常老伯口中的守望者那樣，而塔庫塔安也是。

塔庫塔安這個名字出現在亞州人身上本身就是奇怪的，所以秦子遙覺得他有義務幫妹妹找到過去，至少，只有找到過去，他們才有更大的把握在這亂世之中存活。

秦子遙沒有去看壬子承，弒神者的生命力非常強大，臉雖然塌了下去，卻暫時沒有致死的風險。

他決定離開了，這裏不是他的歸宿。

在揮拳相向後，他突然發現有什麼在腦海中緩緩蘇醒，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東西，深埋於靈魂之中，混雜了一些失去的記憶，導致他心裏空落落的，像是有些未完的願望。

只有出去，他才知道這是什麼。

回到屋子裏，塔庫塔安平靜地提着兩個背包，輕聲問道：“走了？”

秦子遙點點頭，塔庫塔安已經知道發生的事了。

他沒有深究塔庫塔安是如何知道他和人打了一架的，自從他蘇醒，他就發現塔庫塔安似乎和他有些心靈相通，這更加堅定了要出發去弒神者分部尋找過往的決心。

“塔塔，你想起了多少了？”秦子遙問道。

“不知道。我只記得，我已們一起殺過人，殺過畸變種，殺過非常多。我還記得，一個手持金色長槍的男子，我在他身上感受到過力量的共鳴。”

“那就去找他。這是唯一的線索了。當務之急我們要出發去最近的壁壘，我想部隊裏應該能查的到記錄。”秦子遙點點頭，低頭檢查起了背包。

背包是附近流放者帶來的常見帆布背包，裝了手電筒，地圖，匕首，換洗衣物之類的必備品。而這些已經耗盡了塔庫塔安一年下來的積蓄。

臨走前秦子遙又最後看了眼這個住了三年的地方，卻發現自己對這裏其實沒有多少感情，就像這裏只是一個必然會經過的中轉站，他的旅途，還在更遙遠的另一頭。

走出門外，許多人在駐足看着他們指指點點，現在整個村子都知道那個病怏怏的少年一拳重傷弒神者高手的事了。他們的眼中帶着畏懼和好奇，畢竟即使少年來到了村莊如此多年，卻足不出戶，對大家來說還是十分陌生的。

“小秦，其實你不用走的，就算是部隊來了又如何?他們教官當年還是我收下的兵娃子！”

秦子遙轉過頭，常老伯在街的另一頭站着，太陽只照清了他的輪廓，那黑色的剪影在這一刻顯得高大而肅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

那他肯定也有。

在他心中，似乎也有過這樣的一個人，在亂世之中堅持着自己的底線，戴着眼鏡，穿着正裝，灰白的頭髮就像善惡一般梳理得分明無比。

他努力地回想着這個人的樣子，卻無能為力。

於是他想了想，從背包里掏出一把塔庫塔安在山上撿到的手槍遠遠拋去街的另一頭。

亂世之中，沒有什麼比一把堪用的武器更加實際了。

遠處的常老伯愣了愣，然後咧嘴笑了。

他知道自己無法挽留眼前的兩人，而他們註定也不會像他一樣苟活在這方凈土中。

他們的終點，在遙遠的另一頭。

“如果我再年輕幾歲，我也會跟着你走的。”常老伯看向一邊的妻子，開懷大笑，“年輕，真他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