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觀碑開靈
幻心樹雖然能令心中所想之物具現化，但所生之物一旦帶出玄陰秘境，就會自行消散。
所以，鐵堅所有的煉劍材料，必須是自己身上所帶之物，而無法用幻心樹具現。
準備妥當后，鐵堅將攜帶的木炭添入火塘之中，點燃后，撒了一大把火精粉進去。
“轟”的一聲響。
火塘內赤焰升騰，四周的溫度也急劇升高起來。
鐵堅將鐵母之精投入石杯之中，放在了火塘上，開始熔煉起來。
片刻之後，他忽然心中一動，手腕一抖，手中出現了一隻赤紅色的布袋。
打開之後，裏面露出來許多銀色粉末，上面亮着星星點點的光芒。這乃是鐵堅從天外隕石的石皮之中，提煉出來的物質。
其具體有何名目，鐵堅並不清楚，但他從其上發現的一些特性，讓他覺得十分有意思，所以才這麼存了下來。
只見他將銀色粉末倒入了另一個石杯之中，同樣放在了火焰之上熔煉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鐵堅卻驚訝發現，兩個石杯之中的鐵母之精和無名銀粉，都只是微微發紅，竟然都沒有要熔化開來的意思。
“看來想省些力氣，是不大可能了。”鐵堅無奈嘆息一聲，手掌一揮，朝着火塘一指。
一縷異火金焰立即從他的指端湧出，沒入了塘內火焰之中。
隨着異火的加入，兩個石杯之中的鐵母之精和無名銀粉，開始由暗紅之色轉為了鮮亮的明紅之色，終於是有了要熔化的跡象。
這兩日以來，最為讓鐵堅糾結的，便是之前在天穹上看到的那位下棋老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他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揮袖，似乎就終結了秘境中的諸多異相，也在千鈞一髮之際挽救了自己。
他究竟是誰？鐵堅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既然將要開始煉製靈劍，就再無別的事情能讓鐵堅分心。
他凝神灌注，一邊小心控制着異火，一邊緊盯着火塘中的鐵母之精和銀粉的變化。
片刻之後，待兩隻石杯內的東西全都熔化開來之後，鐵堅取出了第三個石杯，將其放入火塘之中。
等到這個石杯也被燒得通紅的時候，鐵堅將一半熔化的鐵母之**體，倒入了其中。
而後，他又將熔化開來的銀粉漿液，倒入了這隻石杯中。
只見銀色的漿液與黑色的鐵母之精倒入一起，竟然沒有絲毫的抵觸，就那麼緩緩融合在了一起。
鐵堅心頭一喜，將原本盛放銀粉的空杯取出，開始在剩餘的兩隻石杯中不斷添加起各種輔助材料來。
不知過了許久，此時火塘中的明焰已經逐漸收斂，只有一層灰白木炭還鋪在上面。
一旁的鐵砧上，一左一右各放着一塊鐵胚。
左邊一塊體積稍大，上面有星星點點銀光閃動，彷彿嵌着一整片星空，而右邊的較小的一塊則黑中泛紅，上面有些如同火焰般的自然紋路，看起來也是相當奇特。
鐵堅盯着兩塊鐵胚，眼中滿是笑意，顯然也是十分滿意。
他深呼了一口氣，抬手抓住鍛造台上的一柄黑色鐵鎚，掌心一陣灼熱，一股赤紅光芒立即將整個鍛造錘包裹住。
只聽其口中一聲低喝，身形一個擰轉，以腰部發力，帶動手臂，揮動鐵鎚朝着其中一塊胚鐵砸了下去。
“鐺”的一聲響。
鍛造台上，紅光亮起，火星四濺。
隨後，秘境之中捶打之聲不斷，如雨打芭蕉般清脆悅耳，回蕩在這方天地間。
鐵家渾然忘我，只是不斷抬臂揮錘，輪流擊打着兩塊鐵胚。
他卻不知，在身後崖畔的那座天外神碑之上，正有陣陣漣漪不斷蕩漾，一下連着一下，節奏與他捶打鐵胚恰巧相合，絲毫不差。
……
卻說秘境之外，燕紫蹲在那汪泉水旁，滿臉焦急神情的盯着水面，幽幽道：
“鐵大哥，你怎的還不出來啊？”
也怪不得她焦慮，畢竟鐵堅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音信全無不說，更是連找都沒辦法找。
並且就在數日前，平陵關那邊終於爆發了戰事。
晉國大軍兵臨關下，越國這邊雖然艱難的守住了幾波試探性的進攻，但兵力也折損嚴重，若是晉軍再度大舉進攻關隘，時間一久，越軍定然就要潰敗了。
不知為何，越國明明在兩界山囤積了大量軍隊，卻只是日夜操練，並未調遣兵將前往平陵關支援，似乎也在等待着什麼時機。
兩日前，燕紫也曾前往兩界山軍鎮那邊，但距離數十里之遙時，就遇到了一隊由一名練氣期修士帶領着的巡查斥候，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選擇了避讓。
兩軍對壘，最忌諱諜子密探，若是顯露了行蹤，只怕會招來大批隨軍修士的追殺。
不過從兩界山的緊張氛圍來看，晉越兩國多半是想要將大戰的定勝之局，就壓在平陵關的決戰之上。
一旦越國獲勝，便能一舉殲滅晉國主力大軍，屆時晉國則只有自保之力，再無主動進犯的可能，可若晉國取勝，越國失了平陵關，之後晉國大軍長驅直入，越國至少有一半國土將會淪陷。
此處一戰，說是兩國之間的國運之戰，也毫不為過。
燕紫心中明白，就算鐵堅現在能夠立即從秘境中出來，成為了靈劍師，以一己之力恐怕也無法阻擋這場戰禍了。
就在她心煩意亂，想要掬一捧潭中泉水洗臉時，卻突然發現水面之上，竟赫然映出了一張人臉，不等她直起身來時，就已經身體一僵，無法動彈分毫了。
……
秘境內的桃樹下，鐵堅精赤着上半身，手握兩隻鐵鉗，夾着兩柄燒得通紅的劍胚，刺入了溫泉之中。
“哧啦”一聲響。
溫泉水面上頓時冒起一個個碩大的白色氣泡，滾滾白煙從中升騰而起，氤氳瀰漫而開。
鐵堅見此，手臂一抬，想要將兩柄劍胚抽出水面。
可這一抽之下，兩柄劍胚就像是給人拽住了一般，竟是紋絲不動。
他俯下身望去，就見溫泉水下，絲絲縷縷七彩色靈氣，從四面八方游弋而至，一寸一縷地朝着兩柄劍胚上纏繞了過去，竟是在其周圍形成了兩道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
正是這股漩渦的撕扯之力，令他無法抽出劍胚。
鐵堅見此自是心中大喜，自然不再急着將劍胚抽出，靜待它們飽吸此方天地靈氣。
半晌之後，溫泉中的異狀逐漸消失，兩柄劍胚竟如同已經煉製好的法劍一般，變得神光湛湛，充滿了靈力。
鐵堅滿眼笑意，捧着劍胚來到神碑之下，盤膝而坐下。他並未着急立即動手開靈，而是背倚着神碑，陷入了冥想沉思。
在他的識海之中，之前曾經出現過的兩柄淡金色法劍的模樣，再次浮現而出，而神碑上所浮現的那兩道靈紋圖案，也逐一清晰地顯現了出來。
鐵堅雙目緊閉，一邊緩緩調息，一邊繼續觀想，試圖領悟那兩道靈紋的真意。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直至天色漸晚，日落西山時，鐵堅的雙目才重新睜開，瞳孔之中映滿晚霞，如火蓮綻放，美不勝收。
鐵堅深吸了一口氣后，以食指為刀，以異火為刃，開始在短的那柄劍胚上刻畫起來，丹田中異火跳躍，竟然顯得十分歡快。
……
陽光初照山林，山坳之中的清泉旁，燕紫雙手疊放在膝蓋上，身軀僵硬地坐在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上。
一名身着銀紋紫袍的中年男子，正盤膝坐在她的身後，膝上橫放着一柄青色長劍，上面遍佈鱗紋，光芒熠熠，赫然是一柄品秩很高的極品法劍。
男子身形高大，面容方正，頜下蓄有短須，雙目之中神光內斂。
若是鐵堅在此，當可一眼認出，此人正是鐵樹。
只是與過往有些不同的是，他的額前髮絲，竟然顯出了些許斑駁白色，看起來竟是有些衰老模樣。
就在此時，一聲幽幽的嘆息聲從燕紫口中傳出。
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山坳中，自然清晰無比。
“燕姑娘，你嘆什麼氣？”鐵樹開口問道。
“我嘆閣下辛苦算計一世，最終還不是要落得個孤苦無依的下場。”燕紫看不到鐵樹面容，出言譏諷道。
“呵呵，只要得了鐵堅的異火，我就有機會一窺上邊的風景，這等滋味，又豈是你這丫頭能理解的？”鐵樹無所謂地笑了笑，開口說道。
“想要鐵大哥的異火，你簡直是痴心妄想。”燕紫冷哼了一聲道。
“哈哈，看來燕姑娘還是不太了解我這好兒子，他的心思可單純着呢，只要我以你的性命作為要挾，他必定會乖乖交出異火。屆時，我心情大好，倒也不介意放你一條生路。”鐵樹朗笑着，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高空之中突然紅光一亮，有一團火雲從天穹深處直落而下，朝着山坳中砸落下來。
“這是……”
鐵樹略一沉吟，立即站起身來，大手五指一分，一把扯住了燕紫後頸衣領，將她帶離了原地。
“轟隆”一聲巨響！
火雲墜地，砸得山坳一陣搖晃，激蕩起大片煙塵。
待所有塵土散盡之後，鐵堅的身影從中逐漸顯露了出來。
只見其雙目圓睜，渾身肌膚赤紅一片，手中死死握着一柄泛着銀白光芒的無鞘長劍，臉上神情古怪，說不上來是興奮還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