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袁時中是我哥
“放!”
朱由樺站起來,向城下大喊。
田見秀看到,四周原本空無一人的垛口邊忽然出現無數的明軍銃手,他們肩靠着肩,都用銳利的目光死死盯住瓮城之中的流匪。
“砰砰..砰砰砰...”
連綿不絕如炒豆般的爆響在城頭響起,看見身邊戰友一個個被擊中,慘嚎着倒下,流匪全都驚呆了。
難道官兵不管他們自己人了嗎?
銃手們發射起來根本絲毫都沒有猶豫,因為他們都知道,在城下苦苦支撐的那些,根本不是大明官兵,他們不過都是些用來當做炮灰的囚犯罷了。
銃手們距離城下的流匪直線距離不過五十米左右,又是俯視向下射擊,這讓鉛彈的威力更大,一旦擊中,幾乎就是非死即傷。
看到身邊的張世傑被一顆鉛彈擊中,整個腦袋就如爆裂的西瓜一般裂開,田見秀肝膽欲裂。
從前也遇到過官兵的火銃手,但一般都是遠遠還沒到射程內他們就開火,最後傷亡沒有多少,反而因為頻繁發射而炸膛自亂陣腳,最後大潰。
眼前這些官兵不然,他們位於安全的城牆上,每一名銃手身後還跟着幾個人,有的負責裝填子葯,有的則在更換過熱的火銃。
“嗖”地一聲,一顆鉛彈擊中了他的小腿,但田見秀沒什麼慶幸的時間,因為更多鉛彈正如疾風驟雨般襲來。
田見秀本就沒什麼戰心,得知被埋伏后更心灰意冷,正是這個時候,外面居然傳來了熟悉的銅鑼聲。
“闖軍退了,闖軍退了!”
“我們打勝了!”
“哈哈哈,我們居然贏了!”
此時此刻,城外的闖軍正如潮水般潰退下去,就連屍首都不收斂,這次是徹底的收兵。
對被圍在城中的人來說,這不是好消息。
當田見秀和數千老營被困在瓮城之後,流民營一下子亂了套,僅剩的幾名闖將和少數老營根本無法看住四散逃逸的流民。
左翼全面崩潰,劉宗敏率本部前去阻截,但奈何那些流民已經毫無戰心,不僅沒有阻止住潰敗的趨勢,反而被衝散了本陣。
兵敗如山倒,李自成也知道田見秀被困城中,但這個形勢顯然不能繼續再打下去,只能下令鳴金收兵。
“他們居然就這麼跑了!?”田見秀眼神晃動,聽着周圍的慘叫聲和官兵的歡呼,憤怒不已,他將刀橫舉起來:“別打了,我投降了!!”
“李自成居然就這麼扔下我們不管了!!”
“哈哈哈,過癮,真過癮!!”朱由樺一隻腳踏在城牆上,張口大笑着,他就從沒這麼爽過。
親臨戰陣,起初還有些害怕,但自從第一次殺人之後,一切就都變得水到渠成,看着那些流匪被虐殺在自己腳下,別提多舒坦了!
“南陽王,末將直至現在,方才服了您!”王紹禹人還沒到,聲音卻先到了。
他從胸甲中掏出一封信,鄭重其事的交給朱由樺:“這是朱由菘交給末將的信,交予小王爺。”
“這東西燒了不就行了,你給我幹什麼?”朱由樺正在興頭上,聽見這消息也沒多考慮,接到手就要直接燒了。
“南陽王不可!”王紹禹急忙上前,“為了您日後着想,這封信不能燒!”
朱由樺皺着眉頭接過信,仔細的看了看,這才道:“既然如此,那便留着!”
......
“賊首田見秀帶到!”不多時,黃虎押着一人走來,余的老營則都被當場斬殺。
對於這些慣匪,官兵向是不會留什麼活口的。
上下打量一番眼前這漢子,朱由樺問道:“你就是田見秀?”
這漢子哼了一聲,點頭道:“正是我田見秀,沒想到親臨戰陣的南陽王如此年輕。”
“不年輕了,今年都二十五了。”朱由樺哈哈大笑。
王紹禹也是意外,這種時候,這丫居然有心情開玩笑。
“來人,押下去,好生看管,本王今夜有重要事務要議,不能讓此賊跑了!”
朱由樺說完,轉身便走,路上卻遇到僥倖沒死的囚犯,他們個個如同從血漿中滾出來的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塊乾淨皮膚。
“不知南陽王還認不認得我們。”
朱由樺看着說話之人,仔細辨認半晌,方才說道:“劉玉尺,你他娘的還活着?”
後者哈哈大笑,將一顆頭顱扔到地上,啐了一口:“此賊首級,能戴罪立功否?”
黃虎小跑上前:“南陽王,是張世傑的腦袋,竟然被他劉玉尺搶了去!”
“這顆首級掛到城頭,你們十一個都是好樣的,日後就做本王的貼身親兵!”朱由樺不嫌臟,上去就要拍他肩膀一下。
劉玉尺剛從死人堆里拚命爬出來,自然知道身上有多臟,他後退幾步,木訥地道:“大王不可,太臟。”
“臟?”朱由樺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們若是臟,這天下可就沒有乾淨的人了,不用叫我大王,與他們一樣,叫我南陽王!”
“謝過南陽王再塑之恩!”劉玉尺激動不已,直接跪在地上,“日後我劉老四這條命便是您的,上刀山,下油鍋,皺一下眉頭,就不是爹生娘養的!”
“快去換一身乾淨衣服,好生休息,後面可還有惡仗要打。”朱由樺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帶着黃虎一行人向中央軍營去了。
......
“換崗了換崗了!”
當天夜裏,洛陽城內的中央軍營仍然被官兵森嚴守備,劉玉尺拖着一瘸一拐的腿,來到關押田見秀的營帳中。
聽到這話,正站崗的人鬆了口氣:“劉老四,你不是被南陽王提拔成親兵了嗎,怎麼還來干這苦差事?”
“看你這話說的。”劉玉尺有些憨傻的樣子。
“我劉老四從前是個人犯,幸得王爺賞識,才有如今的翻身之本,興奮的根本睡不着,閑着也是閑着,你回去休息一下,我來看着這個流匪頭子,保管跑不了。”
“也行,那可就交給你了啊!”那兵士早就困得哈氣連天,內心掙扎幾下,還是點點頭不回頭的走了。
待他走後,劉玉尺上前低聲道:“田見秀,田見秀!”
後者被吵醒,看見這人,覺得有些熟悉,緊跟着大驚:“你,你不是白日帶隊那個狗官兵嗎,你要做什麼?”
“我是劉玉尺!”劉玉尺有些急促,見後者仍一臉防範,便開門見山道:“袁時中是我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