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暴風雨
“嘩啦。”天空之中彷彿是被一道巨大的斧頭劈開了兩半。從中間伸出一道魔爪來,在人間這些獵物回去。
轎子本就破爛不堪。轎夫一身的力氣,不知道是不是劣質的酒灌多了,搖搖晃晃的撞了莫心額頭,坐都坐不穩,生生的抓住了窗戶,這才堪堪的坐穩。
“哎呀,真是晦氣,本來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能多拿些錢財的,這下好了,白白耽誤了一天的功夫,還遇上這鬼天氣。早知道我就去城西的屠夫家去了,起碼不會是清湯寡水的。哎。”媒婆一聲聲的抱怨不偏不倚的都落在了莫心的耳朵里,你說說你一個大嗓門就差趴在莫心的耳邊叫喚了,她能聽不到么。
“哎呦。”莫心嬌聲一嘆,從轎門口探出頭來。“哥哥們聽一下。”這黃鸝一般百轉千回的聲音自是心中再大的怨氣都忍不住看看這清脆的聲音是出自哪個仙女之口啊。
劣質的紅妝依然掩飾不住莫心清塵絕艷的美。撩起蓋頭更是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女子的柔弱之中又帶着男人的鋼勁決絕,這兩個完全的相反的東西怎麼會在她的身上竟能融合的出現一種美感。
在這場震驚和之中,轎夫腳邊滴答滴答的聲音,手心裏一涼。這才意識到口水流了一地。趕緊的抿嘴擦掉,手心裏是一錠銀子。
“哎呀,姑娘,你看看,弄得我們像是半路打劫的一樣。你看看。”媒婆手裏一個精緻的刺繡的紅包,上面盛開着一朵金梅。火紅的顏色之中襯着一種富麗堂皇的美感。
“莫心出嫁就多虧了路上的大哥哥和姐姐的照顧,這是莫心的一點心意,難不成姐姐誒是看不起莫心這微薄的心意,只是莫心出門不方便多帶,只有這些打點的,”莫心低頭攪着袖帶,美人嬌羞更是讓人難以把持得住。
“哎呀,你看這天氣馬上就要下大雨了,趕緊去旁邊的廟裏躲躲吧。”幾個轎夫吧莫心往轎子裏一塞。健步如飛這一次轎子裏卻是四平八穩。
前腳剛進廟裏,後腳就是一陣稀里嘩啦的額聲音。
人人一種劫後餘生的暢快感。轎夫畢竟是四肢發達的生物,拿出身上的散酒,揪着幾根野草就划起了拳。咆哮的聲音將那驚天的雷聲都遮蓋了去。
媒婆躲到一邊算計起幾天的收成。臉上更是洋溢着金錢的暢快。
莫心也是覺得轎子裏悶。就走出來坐在一邊,手裏的喜帕不斷地拍打着附近的蚊蠅。
正在划拳的幾個轎夫興許是酒壺裏的酒都喝完了。莫心有意無意的感受到來自那邊的打量。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徒然升起。莫不是,母親,對那件事還是心有餘悸。
頭上拔下來一個簪子握在手心之中,一般藏在袖子裏。
一個轎夫搖搖晃晃的向著這邊走了過來。莫心手心出了汗,在心底里盤算着如何自己的勝算能夠大一些。
那轎夫只是在另一邊去小解,莫心算是虛驚一場。
聽覺異常的靈敏的莫心聽到了一棵柱子之後莎莎的響聲。直覺力那是人為的聲響。莫心悄悄地走上去。
一身藍袍,泛着富貴的顏色的深袍。尋着那人身下的痕迹,是蔓延至外面的痕迹。這水的顏色要比以往的深一些。雨季更是使血的顏色變得濃稠起來。
俊朗不凡的樣貌緊閉着雙眼,微皺的眉頭更是給他增添了一份神秘的魅惑,僅僅如此就能迷惑眾生,那黑色的面巾之下該是如何的風華絕代的一張臉。
骨節分明的手,一手握住鑲嵌着墨色寶石的寶劍,另一隻手還沾染着血滴。混着雨水消失在了腰間的衣襟處。
莫心悄然的上前。緊張的忘記了身後的顧慮。突然,那男子猛地睜開眼睛,手中的長劍向著莫心刺過來。
莫心下意識的腳尖在地上飛速的旋轉。重心不穩。重重的磕在了已經空蕩蕩的台階上。肩膀處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疼痛。莫心強忍住不能叫出聲。把手腕放入自己的口中,狠命的用力,嘴中是血腥味,原始的本能讓她安靜下來。
抬頭間,那男子冷峻的眸子輕蔑的看着眼前的被自己的劍直直的刺穿入劍柄的一個轎夫。轎夫的褲子已經退到了腳踝。醜陋的器官在空氣之中給人一種作嘔的厭惡感。
不用解釋,莫心也明白這名轎夫意欲何為,只是,他沒有看到莫心前面的這個人。
“好快。”薄影夜被這女子的舉動驚了一下,沒想到就算是自己負傷,竟然還有能在兩步之內躲開自己劍的女子。
“呲。”劍抵在地上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男子半蹲在地上,血珠轉着劍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條細細的紅色的細流,彙集到廟外。消失無蹤。
轎夫聽到了聲響,往這邊看了一眼,莫心拿起喜帕在面前打開,佯裝是在觀賞。把還在顫動的屍體擋在了身前。轎夫又低下頭開始打牌。
那男子剛才那一劍的力量根本就不是為了殺一個人,若是同時殺掉兩個人。也是可以的。或者說,他根本就是想要一下子解決掉兩個人。
他要殺自己。
莫心手裏攥着簪子。不敢輕舉妄動。
“咳。”男子咳了一口鮮血出來,徹底的癱軟在牆角。莫心壯着膽子上前。摸了摸他的脈搏,虛弱,是因為失血過多,從他身後已經沖淡的粉紅色的痕迹可以判斷的出。
確定了他沒有攻擊力。莫心簪子抵在男子的脖子之上,一把扯下男子的面巾。即便是沾染了血污。依舊是能夠辨認的出一張乾淨盛世之貌。單單是閉着眼睛就像是沉睡着的整個世界,給人一種安靜的桃花源的不真實的美感。
徒然,眼前一雙深色的眼眸睜開。莫心被這煉獄一般的眼光震懾的一時之間沒有思考的能力,彷彿那一瞬,自己的整個靈魂都被吸進去了。后脖頸處一陣拉力。莫心准去的自己的唇附上了一張冰冷的薄唇。
突如其來的溫熱讓薄影夜又有了了熱量運轉自身的內力。殘暴的蹂躪毫無抵抗力的莫心,一手將莫心的兩隻手禁錮在身後,凹凸有致的身型完全暴露在豺狼之前。
莫心只覺得自己的渾身的熱量正在通過這個有着攝人心魂的力量的強大的力量被吸走。絲毫的沒有抵抗能力。
“嘶。”男子吃痛的放開莫心,嘴角又蔓延出一絲的新鮮的血跡。拇指擦掉血跡。薄影夜已經恢復了部分的力氣,起碼對付這廟裏的這些人綽綽有餘,眼中的殘忍也絲毫的不掩飾。
莫心明白了他為什麼剛剛是閉着眼睛。是因為,他無法掩飾眼中的嗜血,如果那樣,他絕對的不會有機會活到現在。
眼前的莫心不過是一般的獵物一般。
莫心抵着柱子,渾身的冰冷,像是在寒潭之中剛剛被人撈上來。不只是冷還是怕,渾身都忍不住打顫。嘴角又蕩漾開不服輸的同樣的輕蔑。
看到他的樣子的人不能留。薄影夜雖是不明白這女子的眼中的笑意是為何,不過,已經不重要了,死人是不需要被理解的。
伸手提起身邊的劍,解決了這裏,他還有下一個戰場。這裏不過是一個不值一提的螻蟻窩。
腹部忽然一股股的血水留出來。瞬間就將身上的深藍色的藍袍加深。如同是漿果色,透着一種血腥的魅惑。
“你做了什麼。”薄影夜幾乎是低吼道。一個驚雷掩飾住兩人之間的對話,卻依然掩飾不了薄影夜更加嗜血的殘暴。暴風雨之中清冷的可怕。
“救命之恩,算不算我報了。”莫心扶着柱子慢慢的站起身。給渾身不能站起來的薄影夜一種壓倒式的壓迫感。這種感覺很不爽,尤其還是一個女人,一個幾乎在自己手裏將死又逃脫的女人。
莫心呼喚着轎夫過來,薄影夜,必死無疑。莫心的有趨勢的動作果然達到了目的。
“站住。”薄影夜低聲的嘶吼道。
“求我。”莫心弟弟的開口,腳上雖是孱弱卻並不停下的腳步。她明白轎夫的企圖,但是,薄影夜是嗜血之刃,對付莽夫,莫心還有勝算,這個殺人狂魔,她確定她會死的很慘。對於她來說,活下來已經是全部。
持續的失血過多已經讓薄影夜臉上的威脅只剩下了眼睛裏的微弱的光芒。再不救他,他真的會死。莫心在他的身上扯下一段裏衣。用劍刺破。扯下一條條的放在手中備用,這一切都在這一雙陰暗又美麗的眸子的注視下完成。
莫心頭上的步搖在舉動之中發出清脆的聲響,似乎是這狂風暴雨之中最清脆的聲響。
“我不是忘恩負義之刃。即便是你的恩情帶着偶然的成分,還人情也是我的分內之事,我救了你,算是兩清。”莫心清理了傷口,簡單的包紮。雖不能徹底的清理,但是起碼不會致命。
地上一根半截的長劍,從薄影夜的傷口中取出。薄影夜冷汗直流,拳頭攥的青筋暴起,卻是始終未吭一聲。
恍惚間,看到了莫心手上露出了剛剛被牙咬過的痕迹。讓他心中驀然一震。十幾年都不曾有這般的感覺了。
“嘶。”傷口處的一陣疼痛。薄影夜伸手抓住莫心的肩膀。被扯開的衣服,露出了光滑細膩的肌膚。手上傳來一絲絲的滑膩感。
“你做什麼。”薄影夜眼看着莫心在自己的傷口處觸碰,傷口外翻,這無異於二次傷害,她在折磨自己。自己竟然如此的相信她,英明一世就會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裏。手上的力道加重,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得到手上的力道下降,清脆的聲響伴着細細的迴音。
“找到了。”明顯的感受到莫心鬆了一口氣。細長的簪子,從傷口的翻找之中帶出了一個細長的銀絲。湊到眼睛上才能看出,銀絲之上細細的倒掛着無數個鉤子。薄影夜心中驚出一身的冷汗。這東西若是留在自己的身上,會是什麼下場不言而喻。陰鬱的眸子裏忽然閃出一絲的亮光,某些事情,聯繫了起來。
手上的力道鬆了下來。細看那女子的肩膀處,竟是兩道紫紅色的印痕。薄影夜是不會有任何的愧疚之感的。
“咯吱咯吱。”緊攥拳頭,抵禦傷口之處的細密的針扎的疼痛。
果然,低頭間,自己的傷口處是兩排的針孔。莫心將他的傷口縫合在了一起。
“轟隆。”一個驚雷響起。薄影夜猛地驚醒。看到了一身喜服的女子正在自己的不遠處費力的掩埋一個屍體。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最讓自己震驚的是,自己竟然會睡著了。就是在塞外一連半月盯着敵軍的動靜,飛奔回朝他還是能舌戰群朝的。
“醒了。”女子揉揉自己的胳膊,看起來比較的吃力。拉進了衣服。“滾吧。兩不相欠。”那看都懶得看一眼的神情,彷彿自己是一個討人厭的乞討者。
第一次,薄影夜對於自己的顏值有了懷疑,自己還是那個艷驚四座,被城中所有的閨中的女子痴迷的二皇子么。難道,出錯了?毀容了?
薄影夜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一把劍重重的扔在自己的身上。女子一腳踹在了他的身上,愣是把他踹進了雨簾之中,與此同時,已經將喜帕重新蓋回了自己的頭上。恰到好處的掩蓋住自己身上的血跡。耳邊隱隱約約的響起了“後會無期”幾個字。難道,自己被嫌棄了。
莫心端坐在轎子旁邊。安靜的像是深閨之中不曾外出的女子。讓人沒有任何的懷疑。
一個聲勢浩大的一看就是名門望族的送親隊伍。喜婆臉上像是盛開了八十朵牡丹,一口一個這雨下的是有多麼的吉利呀。簡直就是莫心的喜婆的翻版。
光是看那喜轎就是十六人大花轎。喜婆更是城中有名的媒婆。就連抬轎的人都是城中請不動的羅漢。此人,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