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投湖自盡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報信的丫鬟就回來了，對着守在門口的香林一陣耳語，香林聽后眉眼一彎，進了屋子，附身在陳莞耳邊道：“一切正如二姑娘所料。”

陳莞擱下手中的醫書，這是香林剛才替她找來的，案几旁的那些《女則》和《女訓》她是不準備再翻了，千百年來女人總是處於弱勢，還得背下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恪守所謂的道理，可結果呢，結果只能任人刀俎。

“去紫園。”陳莞起身。紫園是安平侯府最大的花園，也是當年安平侯專門為正妻陸氏所建。

“二姑娘我們是不是應該直接先去找夫人說明真相？”

陳莞提起這個人心裏頭便是一陣厭惡，她無法忘記余氏命人抬她入棺槨時，那臉上囂張得意的笑容：“我只是憑着輩分才喊她一聲母親，她何曾幫我過一分一毫，如果我去找她說理她還未必會幫我，除非，我把事情給鬧大了，讓她不得不重新徹查。”

陳莞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她心裏很清楚自己現在一步步該做些什麼。

“你只管記得，到時候你大聲喊，喊得越大聲越好，我要把事情給鬧大了。”香林聽着陳莞這般吩咐，使勁地點了點頭。

果然，不出三刻，紫園鯉魚池便傳來了一聲聲高呼，“快來人啊，二姑娘受了冤枉想要投湖啊！快來人啊！”

消息很快傳到了余氏的院子，此時的余氏才剛剛起身，一頭猶如瀑布垂下的黑髮直到腰際，聽到丫鬟通傳來的消息，她提着眉筆畫眉的手稍稍一頓，眼角微微一揚，一雙鳳眼不怒而威，俏麗的臉頰蔓上一絲不屑。

“怎地，她居然還覺得委屈了？”余氏寥寥幾筆便畫完了那雙宛如殘月的細眉，復又在銅鏡里將漏下的眉峰修修補補，這銅鏡中的人，美艷動人，哪裏像是三十六歲的婦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余氏身後隻身站着一個身形婀娜的少女，她繼承了余氏的美貌，也有安平侯運籌帷幄的智慧，她是余氏富貴一生的寄託和希望，她，正是大順第一美人，陳嫣然。

“母親何必多理會，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罷了，陳莞那點膽量，那天連替自己反駁一句都不敢，怎麼敢跳進湖裏去。”陳嫣然的美，已然出現在無數文人騷客的筆下，而此刻，就連陳嫣然她語出狠毒，那神態，也是高雅淡定的樣子。

余氏回頭瞅了一眼，不錯，自己教習得陳嫣然很是不錯。

“那也要去看看，若是老爺回來了，看到內院又亂成這樣，我照樣要擔一個監管不力的罪名。”

此時的陳莞正坐在湖邊的大石頭上看着香林賣力地高呼，相視一眼，一轉眼，陳莞便已經是淚眼婆娑受盡委屈的樣子，四周的庭院和走廊上站了不少奴僕丫鬟，卻都不敢隨意靠近。

蘭姨娘和陳嫻隔得近，回了院子沒多久就聽到了這樣的消息連忙趕來了，陳嫻還是那件舊衣裳，估摸着還沒來得及換。

余氏來得極晚，看到陳莞還只是在大石頭上哭哭啼啼的樣子，眉頭一蹙，有些嫌棄。

“來人，把她給我帶下來，哪個大家閨秀會這樣爬石頭上去玩鬧的？”余氏下令，旁的四個膀大腰圓的嬤嬤紛紛上前。

“母親，女兒並非玩鬧……”陳莞見勢落淚，“女兒只是委屈，偷玉鐲子的另有其人，母親為何不追查真相呢？”

動不動就哭，還真是個扶不起的藥罐子，余氏不屑地哼了一聲：“你若是再不下來，那便是要我親自來拉你下來了。”余氏上前幾步，香林眼瞅着角度正好，順勢踹了塊石子過去，余氏一滑，身子恰好朝着陳嫻推搡過去，轉眼間，竟然將陳嫻推進了池塘里。

蘭姨娘是最着急的，卻也不會鳧水：“你們快來人，救救我的女兒。”

“誒，你們看三姑娘手臂上的是什麼？”不知道是誰這樣高聲喊了一句，救人的心態立刻又被吸引了，那陳嫻纖弱的手臂上，可不就是在來月閣丟失的玻璃種老坑玉鐲子嗎？

陳莞之前揚言要跳湖，這四周已經是聚集了不少奴僕丫鬟，如今陳嫻手上的鐲子就在這全院子的人面前暴露無疑，大家這才是感慨，原來這賊還另有其人，也是膽子大，居然還敢把這鐲子戴在手臂上。

余氏陰沉着臉：“先把人給我救上來，所有人，半個時辰之後在大堂等候老爺處置。”

蘭姨娘暫且管不了這麼多，只顧着先將陳嫻拉上來，陳莞慢慢從大石頭上下來，只在蘭姨娘耳畔輕聲了一句：“放心蘭姨娘，這水深不過兩尺，站起來還不過腰際，三妹妹是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