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燕宛困戰局
在緋苑停留許久,他心繫燕宛戰局,不曾多做糾纏,她雖不舍也沒有理由挽留,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傷神,何時你才可心照不宣,與我共那清宵畫扇。“毓,這場紅塵,不知是否是今生我唯一的念,只願餘生不負君。”
可惜,他從未將她放入眼中。瀟然,她的動作要加快了。蒼雲閣內鬥峰之上,一襲青衫惹塵,一袖桃花留人醉。這江山,如此秀麗,又怎會有人忍讓其破敗不堪,遍體鱗傷。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一絲情緒,這步棋,又將何去何從。這終究是他的棋局,也只有他能勘破。
風散了,久違的陰翳被陽光籠罩,看起來像一場不真實的幻。一隻鴿子闖入他的視線,擾了這大早的清凈。“事成。靜待。”短短的四個字,輕佻的眉微翹的唇角,她不愧是我親手**的影子,行事作風像極了我當年的樣子。雍王,你此刻怕是已美人在懷意亂情迷了吧。
這世上之男子,又有幾人能逃過紅顏軟語。不同於尋常女子的婉約,她反倒落落大方。“瀟,大戰在即,我恐不能護你。”
微微有些顫抖的身體,女子已然是吻了上去,淡淡的甜甜的味道,帶着屬於她的溫度。那一瞬間他淪陷了,只想陪她看朝朝暮暮。“雍,你信我嗎?”不明白對方的用意,多了一些迷惑與不解,又隨即釋然。“我信你,從遇見你的時候我整個人便是你的,你信的為我所信,你要的終我所求。”
瀟然突然懊惱,他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棋子罷了,自己又怎麼會這麼憐惜呢?真是不該,影子註定是在黑暗裏的。“那便好,我會幫你。”不再解釋,他也不再問訊。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三天後王的鐵蹄就要踏上這片凈土了吧,真是難眠呢。
當燕宛的烽煙燃起,這片疆土上的每個士兵都顯得渺小。心頭有些壓抑,主上,你真的不會後悔嗎?這是一場豪賭,輸了,又有多少子民慘遭塗炭。凝重的面色和着那陰鬱的月色,今夜又有幾人安眠。我的主上,你又將帶來怎樣的盛宴。
第二天,雍王府上出現了一位風流倜儻的少年公子,手拿一把摺扇,繪着煙都緋色,“雍,人到了。”他早注意到了正廳的那位少年,眉宇間英氣逼人,單從氣勢上壓了他一頭,言談舉止間的淡定從容,更是讓他深信不疑。這場戰爭的勝負,只在這一人。
“不知蘇公子有何良策,吾願洗耳恭聽。”
“這就是雍王的待客之道,未免有失風度吧。”
“是在下有失考慮,綠珠,泡茶來。”若是無必勝把握,怕是這位公子也不會如此雲淡風輕。燕宛已是岌岌可危,雖有我固守,但人心已亂,須有一人為我籌謀才好。他的到來,無疑是為自己雪中送炭。他抬頭看着那個人,眼中是深沉的海,看不出絲毫波動。只怕是,……。
不再多想,后脊有些發涼。“蘇公子,茶也喝了。我們還是去研究佈防吧,不如先隨我去查驗城防?”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盞,輕輕的點頭,和人一起走了出去。
翌日,城下黑壓壓的一片,今日的蘇祁有些不同,銀色的半張面具刻着獸紋,一側的雍王微微詫異,不知這位公子為何要隱藏自己。或許,目光飄向城下,明黃色的袍子有些刺眼,回頭看那凝重的神色,他們,又有怎樣的糾葛。
這自然逃不過蘇祁的雙眼,不禁懊惱自己剛剛的失態。他清了清喉嚨,“不知昨日交代的事情雍王辦的如何?”赤衣男子回過神兒來,看了看日影,“這個時間了,大概辦妥了。”一個士兵匆匆而來,“王爺。糧道已毀,糧草也已經焚了。”蘇祁向下看去,軍隊齊整似乎絲毫沒有受影響,他竟然瞞下去了嗎?但你,還是會輸給我。
“看對方如此訓練有素,定是主帥封鎖了消息。要想辦法把消息散播出去才是。軍心亂了,我們才好進行下一步行動。”他不緊不慢的說著,似乎認定了他的計劃可以順利完成。這是怎樣的自信,在這亂世之中方能如此無畏。
“那便去做吧。”身後的人會意,才不到一日,敵方軍營便亂了。南離雖恨,殺了幾個將領也無濟於事。軍心一倒,軍隊便如一盤散沙。之前的迂迴策略如今已是窮途末路,只能冒險攻城,孤注一擲才能險中求勝。他將軍隊分為三路,一路恍攻西側,一路引兵東側,另一路精銳直奔南門而去想打開缺口入城移主。然而,當他們一路廝殺,好不容易逼近城門的時候,但是由於軍心不穩,竟然起了內鬥。
有部分人倒戈相向,局勢混做一團。原來是蘇祁在軍中安插的策應,蠱惑人心,很是頭疼。南離殺伐果斷,帶頭鬧事的被拖出去斬了。士兵心有怨言,又不敢說出。只能在心裏留一絲餘地。飢餓,讓戰士們失去了往日的囂張,他們現在所想無非是早日結束這該死的戰爭回歸到正常的軌道里,那裏有老婆孩子,有他們心心念念的家。所以當城樓上的古琴曲悠悠響起,熟悉的鄉音纏滿了心房,他們已離家很久了,像是饑渴的狼等到了久違的食物。
那個帝王心中也多了柔軟,雖然他知道那是戰爭的忌諱,但他還是不甘心的,不過是一首曲子,怎能亂了自己多年的佈局。那豈不是對不起自己辛辛苦苦的基業。眉間早已覆上了寒霜,臉色有些發青,過來報告戰況的將軍看到這種情形有些害怕,“稟聖上,東路西路潰敗,南路也即將不保。”他突然明白,自己這次輸在了人心。
琴聲悠揚,明黃色的袍子有些黯然,他抬頭望向城頭,銀色獸紋的面具泛着寒光,那雙鷹一般的眼睛是他永世的夢魘,你,回來了嗎?那我們的戰爭又要開始了呢。這次,是我錯估了人心,下次,就不一定如此幸運了。蘇毓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憤恨,有絕望,還有憂鬱,什麼時候,我們兄弟倆到了如今的境地。
他嘆了口氣,收了古琴,起伏的悠揚婉轉逐漸銷聲匿跡,他再聽不到故鄉的那種感覺,士兵們低着頭,眼睛裏泛着淚光。他們,是嫌惡這場戰爭的吧。遠方的人漸行漸遠,不曾留下片語,他看着那明黃的一角,突然有些掙扎,這樣的代價,真的值嗎?而這,還是開始,只是開始。
身側的人疑惑的看着面具下的人,又轉頭看了那明黃的一角,隱約感覺這兩人似乎關係非常。欲要問訊又恐惹人不滿,只能咽下心底的疑問。“蘇公子不如去府上小酌,以讓本王答謝救命之恩。”然而沒有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一襲落寞孤傲的背影,所有的一切皆在不言中。他,被拒了。
剛剛反應過來的雍王看到面具下那深沉的一眼回眸,突然有些慌亂。阿瀟,似乎出現的有些過於巧合了。難道?他不敢再想下去,奪了手下的馬飛奔而去,急促的馬蹄聲掩不住心跳的匆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空蕩的繡房裏,再沒有那個每日等他歸來的人。
他想起初遇時她冷冽的眼,那樣的不可一世,卻那樣的着迷。或許遇見時她就成了他的劫,只是他渾然不覺,卻也心甘情願。想起新婚時那低頭的一抹嬌羞,他只能苦笑。罷了,你要的從來不是我。可我,卻把你當做我的唯一。阿瀟啊阿瀟,你既奪了我的心,又何苦去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