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不甘
忘塵抿了抿唇,沒有接話,看着囚戰如今半醉的子,知道他心中還想着婉妺上神,不由眉頭都跟着皺了起來。他飲了一口酒,沉默在兩人之間氤氳。
囚戰心頭越發煩躁,酒喝的也越發急了。他不由開口,"忘塵,她的傷到底如何了?"
聽着囚戰焦急的聲音。忘塵倒是不急不慢的回了一句,他的眉梢上揚,明顯是有了怒意,說出的話也越發難聽。
"囚戰伐主也是殺伐果決之人,生死有命應該不用忘塵提醒,況且就算當初你曾經刻骨銘心的愛過那個女子,並且讓天帝賜婚,也不能改變她如今在魔界被囚禁的局面。"忘塵笑了笑,帶着刻意的薄涼。
"婉妺上神只是女子,囚戰伐主征伐四界,真的要為一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嗎。就算你退讓,你又要把神界置於何地。這些囚戰伐主可曾真的想清楚。如何給神界答覆。神魔之戰一觸即發,伐主又何必為了這個女子亂了分寸。"
聽見忘塵的話,男子的神色有些恍惚,帶了幾分自嘲和譏諷,幾分醉色倒映眸中,分不清是月色抑或是神傷。他有着冷峻的眉目,薄薄的唇色帶着幾分蒼白。
緩緩的開口,抵不過風的蕭瑟。"忘塵,你分明最懂我,又何必要傷我。她我已經錯過一次了,不可能再錯過第二次。你知道我不可能就這麼放她在魔界自生自滅。"
忘塵冷笑的聲音響起,他的眼神帶着幾分算計。杯中的酒已空,他續了一杯酒,看着琥珀般的光澤倒映容顏。沉默着道,"那些宿命的東西,一次,兩次,三次,你永遠也無法改變結局。何必又要讓自己遍體鱗傷的承受苦果,你明明是最洒脫的。"
囚戰斟酌了幾分話意,無奈的搖頭,他怎麼能想着,就這麼放棄。他還從未敗過,神界萬年來的戰場上,他永遠是他們的勝利。只要有他在,多艱難絕望的局面,也能雲淡風輕。
如今不過是情關,哪裏有那麼難以捉摸。清塵喜歡婉妺,他很早就知道,可他更喜歡,他愛的人,就不會成為別人的妻。哪怕他們朝夕相處,他也相信自己的妻會等着他來救。
倒是婉妺傷勢反覆,出乎意料,那次雖然傷的重了一些,可是集合他們四人之力有所壓制,再加魔界巫醫診治,早該藥到病除才是。又哪裏會反覆。
當日的傷他查過,不會很嚴重才是,囚戰心頭擔憂,忍不住起身,便要離開神界。忘塵抬眸一笑,他明顯有些醉了,說出的話倒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囚戰伐主如此行事,若是他們紅顏禍水,到時天罰,只怕就算是你的妻,也比不過天罰。天帝軟弱,最是堵不過悠悠眾口。
囚戰無奈嘆息,如今也只有借酒澆愁,才能填補無數個夜晚空虛的思念。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久到他的一顆心逐漸冰冷。想到她的時候會一點一點的折磨他的心。彷彿針扎一般。
思念入了骨,往往才是穿腸的毒藥。
"也是,她那麼機靈,遲早也會回到我身邊,我倒是不必那麼著急,只是她的傷勢,你回頭去尋葯仙,讓他給配藥你偷偷送過去。"
囚戰吩咐道,忘塵的神色已經變了,去魔界還不如在神界自在。況且現在的極淵搖搖欲墜,他才不要為他們的愛情在這裏浪費時間。
"囚戰伐主要是當真想念,還是飲酒思人的好,本仙君恕不奉陪。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先行告辭。"忘塵拎着酒離開,囚戰只能將剩下的酒飲盡。
心底火燒火燎的痛,他只覺額頭有細密的汗水落下,原來想念一個人,會是白天黑夜蝕骨的痛。不知道阿妺要幾時才能回來,她喜歡的風景,擺設,還有木槿花,星辰都已經備好。只是少了她,這囚戰殿便了無生趣。
"伐主,今日有魔界的人前來。你可要見見,聽說魔界想要與神族聯姻,魔族公主對伐主傾慕已久,請求賜婚。"跟在囚戰身邊的神君笑道。
"清塵最近越發荒唐了,你去告訴魔君。囚戰殿已經有了女主人,他若是還想當魔尊,就不要再做這樣的荒唐事。不然本尊不保證能夠不去拆了魔界。"
跟在囚戰伐主身邊的小神仙很快就去回稟了天帝,天帝面色微微有些不好,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回絕了魔界的聯姻,只說囚戰伐主心有所屬。
清塵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和婉妺採集花蜜,他聽了隨從的耳語,不由神色又冷了幾分。囚戰伐主向來不給任何人面子,看來傳言果然還是有可信之處。
"妺兒,今日的花蜜可是夠用了?這曼殊沙華花蜜雖然是極好,可若是量多了,倒是有迷幻之效。"清塵將剛剛採集的花蜜裝入瓶中,看着一旁素色衣衫的女子。
他是看上去有幾分溫柔,幾分風流的男子,這樣的人不至於太過柔弱,卻也不會很是剛毅。婉妺看着他的目光,便很難將他和殺人如麻的魔尊混為一談,
一個翩翩公子,一個地獄閻羅。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偏偏又是同樣身為魔界的最高統治者,要將這些融合的完美無瑕,倒是頗為難度。
婉妺住在魔界的這些時日,看到的魔尊都是溫柔,清淡的。他的神情柔和,說話也是帶着幾分輕柔的語氣。如果要用一種比喻的話,或者他更像是風。
溫柔時翩翩如玉,凜冽時寒風入骨。
"今日的花蜜夠了,我今日要做糕點,不知魔尊可否要一起?還是魔尊嫌棄糕點太過簡單,配不上魔尊的身份。"婉妺笑着道。
她看上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並非是柔弱動人,而是像極了木槿花,多了幾分堅毅。非是柔軟的一推就倒,反倒是多了幾分個性的張揚。
清塵看着她認真做糕點的樣子,像極了畫上的丹青。原來,這樣的他,倒是比釀酒時更加可愛幾分。
"清塵,你將我困在魔界。到底有何目的?而且我覺得我倒不像囚徒,像是這裏的客人。你就不怕我有一日跑了,帶着神界的人來圍攻魔界?"
婉妺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認真的說道。她的身體又好轉了許多,總是反反覆復。前段時間還單薄的風一吹就倒,現在又可以出去隨意的玩耍。
甚至偶爾使用靈力幻化,也是無妨。清塵聽見她的話,心頭微不可聞的劃開一道傷痕。原來過了這麼久,她還是會想着離開嗎?
是不是她從來就是把自己當做客人,而不是這魔界的主人。客人總是要離開,而主人擁有一切。他們從來都不是在一起的。清塵心底突然多了一些嫉妒的心思。
"妺兒,你說,你的清塵哥哥要是不做魔尊,你是不是會愛上他?畢竟你曾經說,你的清塵哥哥是對你最好的人,在遇到那個人之前。"
清塵魔尊此時幼稚的像個孩子,婉妺聽他這番話,竟是感受到了磅礴的醋意。原來他還是覺得自己比不上囚戰伐主,可是愛情這種東西。本來也就是不受控制的。
愛一個人,便會十倍百倍的對他好。在意他喜歡他擁有他愛上他,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他,即使有一個人對自己的愛超過了他。也只是會感激,卻不會回報相同的愛。
"清塵,你一直固執的留我在魔界,是不是覺得我會日久生情?從而喜歡上你。"婉妺像是在說一個存在已久的事實,她的語調聽起來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很平靜很淡然,似乎一開始便是這樣的結果。
清塵原本在品嘗她新做的糕點,聽到她的話放下了手中的糕點。緩緩轉身看着她輕輕的笑了起來。他的眼神很專註,眼中也只有她明媚的光影。
溫柔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懶散,還有几絲不易察覺的憂傷和悲涼,攪得她心頭一窒。
"妺兒,我對你不好嗎?還是魔界的人對你不好。為什麼你突然會問這樣的問題,你愛他,所以就不能容忍和我多呆一刻嗎?我不過是要你陪我完成你的承諾。"
清塵一字一句的認真,他的面色有些蒼白,語調平穩。看上去有些陰鶩的神色被刻意遮掩,他的手握得很緊,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保持平靜。
婉妺抬起頭,她的眸子像是墜入了星光,看上去比星辰還要閃亮。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幾個動作,清塵便覺得他的心神恍惚不定,為她沉迷。
"阿妺,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所以我才捨不得離開你,要讓你承諾一生一世和我在一起。雖然囚禁的方式對於你來說可能有些殘忍和難以接受,不過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在意的。"
清塵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長,他看上去就像是月色,帶着薄涼,沉默着悲傷。婉妺幾乎可以看出他的難過與不安,但她無能為力的去安撫。因為他並非她的心上人。
他們註定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