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絳河邊巷奇遇記
在一個寒冷的早晨，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尋一路邊攤，喝上一整碗熱氣騰騰的牛肉胡辣湯，再配上灌湯包子芝麻油條，那才叫一個酣暢淋漓。
明懷今日一早便出了門，在絳河邊上一早餐攤上吃飯，墜粉見她出門，便非要讓明懷多穿一些衣物，這下可好，將明懷裏裡外外包的活像個小粽子。
一日之計在於晨。店裏的夥計早就上了工，街邊販賣瓜果蔬菜的小販也早早挑了擔子四處吆喝着，更有妓女成群上街購買物什，時不時還對有錢的富賈商人暗送秋波。
今日京中似乎來了些外邦人，衣着服飾與鄭國截然不同。這群人聚集在對面賣清湯小面的小店裏，正有說有笑不知討論着什麼。
墜粉見明懷手上油乎乎的，便掏出手絹幫她擦了擦。道：“小姐可曾看見那對面的外邦人？那些人啊可都是從姜國來的。”
“姜國？”明懷對姜國不甚了解，嚼了一塊牛肉漫不經心問道。
墜粉一笑，解釋道：“小姐不知道吧，這姜國吶，是最弱小的一國，其國民皆是儒生氣質，很少有能上戰場打仗的人。”
“這麼弱小，還沒被人家給錘爆？說明人家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明懷咬了咬油條，手上便又沾了些許油光。
“小姐說得對，姜國一直以來都重視培育人才，出了眾多謀士，這群謀士有的去了別國做官，有的也為本國效力，總之這姜國人可是很聰明的。”墜粉又將明懷手上的油擦拭了一下。
“沒有武器，光是聰明有什麼用，還是遲早要被人家捶，不過我好像從哪裏聽說這姜國人竟認了趙國人做大哥，那倒也不好說。”明懷將碗底的最後一口湯喝罷，這才拿絹布擦了擦嘴。
明懷這廂剛收拾好，正準備去西郊看看早梅，街頭巷尾卻驟然傳來一陣轟亂。明懷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街頭惡霸陳天生又出來巡街了。
說來可笑得很，這陳天生是當朝戶部侍郎陳泓的大公子，長得倒是一副白凈的模樣，平日裏就愛當街裝逼，尤其一雙汗腳更是踢邊了京城一多半的平民老百姓，凡陳大公子所過之處，必然不立一物。
明懷以前在京中晃悠時經常看見他，如今已是習以為常。展了展衣擺，便就要拂袖離去，誰知那陳惡霸竟注意到了她。
“喂！前面那肉包子！”陳惡霸已經見明懷數次，每次都見明懷看他一眼又匆匆離去，這令他極度不爽。
明懷只當做沒聽見繼續向前走，連頭都不肯回。
陳惡霸見明懷態度極差，便叫人攔住了明懷。
“小妞兒還挺倔，我問你，你是不是對本公子有什麼非分之想？”陳惡霸用手捋了捋自己烏黑油亮的劉海，嘴角邪魅一笑。
陳惡霸對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他相信自己的魅力能迷住整個譽京的女人。眼前這白白嫩嫩的小妞定是暗中跟蹤了他許久，但又不敢表白，這才每每一見到自己就黯然離去。
明懷面色微微扭曲，她不明白這惡霸腦子裏到底是怎麼想的，便利索回道：“沒有，而且我發誓。”
墜粉見陳惡霸無賴的樣子，現下便準備同陳惡霸動手。明懷見此連忙拽了拽墜粉的袖口，示意她莫慌，看自己眼神行事。
陳惡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長臂一伸便將明懷按到牆上，又揪住明懷的衣領，眼神放電，盯着明懷道：“妞兒，莫怕，你就說你仰慕本公子，本公子是個憐香惜玉的人，定不負你一片心意。”
明懷一聽此言只覺着眼前這豬根本無法交流，遂用兩隻小拳頭使勁錘了錘那豬腦袋，大喊道：“陳天生！你吃豬長大的嗎？腦子裏裝的全是屎吧？”
陳惡霸受了打擊，當即怒目圓睜後退連連，指着明懷半天卻不知該用什麼更粗鄙的話罵回去，臉被憋得通紅，半天才結結巴巴道：“你、你個、小畜生！竟敢用如此污穢之詞來形容本公子！”
“真是欠錘。”明懷整理了衣領，不想再理這豬，轉身便走。
陳惡霸何曾受過這委屈，又何曾被人這般罵過，一時間心中百般鬱結又無法宣洩出來，當即扶牆要哭。
幾個下人見自家少爺受了氣，當即憤憤不平想要將明懷捉住，墜粉卻先一步出了手，誰知這一出手，竟把那陳大公子的暗衛給引了出來，一時間變成了大型群毆現場。
正當墜粉隱隱招架不住之時，一黑影卻自巷尾閃現而來。
只見那黑衣人頭上帶一斗笠，黑紗遮面。身形矯健，功法醇厚，短短几招之間，竟殺了數十暗衛，而身上卻未曾沾染一絲血跡。
陳天生見此嚇破了膽，當即連滾帶爬想要逃跑，卻不想黑衣人一把撈住他的胳膊將其手骨捏的稀碎。
一聲悲慘的嘶吼破巷而出，卻無一百姓報官，大家都在等着看這惡霸的笑話。
明懷見此，只覺着此人武功實在令人驚奇，連連上前豎起大拇指贊道：“大俠，好身手！”
墜粉亦上前抱拳道謝：“多謝這位大俠相救，不知大俠何方人士，來日一定登門道謝。”
黑衣人將陳天生狠狠摔在地上，乾淨利索，又一腳將他踢開數十米。片刻，方才轉頭對明懷緩緩問道：“你可認識梵懿。”
那聲音像是一個中年男人，氣場十足，但卻又略顯滄桑。
風卷街邊竹葉呼呼作響，男人似乎陷入了回憶一般，風輕輕拂開他面前的黑紗，露出臉上頗有些嚇人的黑色的紋路。
明懷見此，心下一驚，那紋路彷彿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可她一時間又記不起來了。
“梵懿？未曾聽過。”明懷回道。
男人聞言，未多說一句話，只深深看了明懷一言。一瞬便又飛身跳上房檐不知嚮往何處去了。
明懷倒也不多想，轉了身向西郊行去。
墜粉見那黑衣人說走就走，心下倒是好奇：“這人好生奇怪，說走就走，連聲招呼也不打。”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才是大俠風範，帥！”明懷小辮子一甩，拍了拍墜粉道。
墜粉不懂，卻也不多問，對明懷道：“小姐，咱們現在還要去西郊嗎？”
“當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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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明懷疑神疑鬼，自打進了西巷，便隱隱覺着有人在暗處一路跟着她。
事實證明，她的感覺是對的，明懷這廂還未走出兩步，便被人一把撈進了一老宅中。明懷原先以為是人販要對她這可愛的小姑娘下手了，當即想要大喊救命，怎知那人將她的臉一扭——是莫回師兄！
“師兄？！你可嚇死你可愛的小師妹了！”明懷氣鼓鼓趕忙掙脫開，又見孟郢也靜靜立在莫回身後朝她笑着。
莫回嘿嘿一笑，痞態四露。“小麻雀，你師父讓我給你捎個信兒。”
“我師父？他要說什麼？”明懷連忙問道。
孟郢走上前來，對莫回道：“我來說吧。”
“是關於明韞的消息。據我們調查，那夜望山橋上，是有人故意偷梁換柱，趁人群擁擠，調走了裝有明韞的箱子，之後是被一名叫做江靖的江湖人給帶走了，我們跟進調查，發現江靖死在了梁州。”孟郢緩聲道。
“那明韞呢？”明懷趕忙問道。
孟郢搖了搖頭：“線索斷了，不過你放心，師兄們都會幫你的。”
明懷只想趕忙找回明韞，也好讓她安一安自己的愧疚之心。“那就多謝師兄了，對了，，墜粉呢？”
“那丫鬟正在宅門外睡着，你叫一叫她，她自然會醒。”莫迴向門外看了看，示意明懷。
“師兄來譽京是有事情要做吧？”明懷心思通透，心知兩位師兄一起出現，定是有大的任務。
未等莫回回答，孟郢卻先笑道：“小麻雀，山中的任務可不能亂說，不然可是要挨打的。”
明懷一聽當了真：“什麼，還要挨打？那明懷就不打擾兩位師兄了，師兄還是快些去做任務吧，可莫要讓屁股開了花。”
莫回心知時間已經耽擱了不少，但依然蹲下身子抓了抓明懷毛茸茸的頭髮，笑道：“小麻雀，你何時進山修行，師兄教你一套酷帥的拳法。”
明懷一聽，思索了片刻：“師兄，我現在要進宮，等我從宮中回來，就搬進山中。”
孟郢拍了拍莫回的肩膀：“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兩人翻身而起，立上房檐：“小師妹，勢態緊急，下次再聚。”
明懷趕忙回道：“師兄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