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下雪
三天後，京城下了一場大雪。
“今年這天氣還真是奇怪了，不是才立冬嗎？怎麼就下了這麼大的一場雪？”長公主在掌心裏呵了一口熱氣，看着從自己嘴巴里蒸騰出來的白霧奇怪的說道。
何晶晶接過了丫鬟手上的狐裘大氅，輕輕地披在了長公主的身上：“姑姑還是要小心些，莫要染了風寒。”
“唉，你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來京城看我了。”長公主是打心眼裏捨不得自己這個小侄女，又漂亮，又聰明，還體貼，還孝順，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妙人，成了自己的侄女，老天爺還真是眷顧自己呢。
“姑姑說的什麼話，過年的時候我肯定會來京城給您請安的。”何晶晶笑着對長公主說道。
長公主一拍手掌，點點頭。
“是了是了，今年過年，你這丫頭是好好的來京城一趟，順便再把你那一雙孩兒帶過來，讓我這個做奶奶的好好瞧瞧！”
“是……”
兩姑侄說了一會兒話，葉海軒便衝破了風雪進了屋裏。
“先別過來，我抖抖雪的。”葉海軒遙遙的止住了想要走過來的何晶晶，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來交給了丫鬟，再清理了一下身上殘留的雪花，這才來到何晶晶和長公主的身邊。
“宮裏一早就把你叫過去，可是有什麼事兒？”何晶晶親自給葉海軒泡了一盞茶，送到葉海軒的手上問道。
“也沒什麼，雁如虞死了。”
“死了？”
何晶晶與長公主對視一眼，心頭雙雙震驚。
這樣惜命的一根人，怎麼說死了就死了？
“皇上不是吩咐，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嗎？怎麼忽然間，就死了？”
葉海軒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茶水，扶着長公主坐下，緩緩開口了。
“說是昨天夜裏，雁如虞趁着送飯的獄卒不小心，抽出來他腰間的劍自盡了。”
何晶晶轉頭看向窗外的這一場大雪，是老天爺在說些什麼嗎？
雁如虞那樣心狠手辣，不把人命當人命的人，死了為何還能擁有這樣的一場大雪？
長公主拂了拂何晶晶的肩膀，微微嘆了口氣。
“她那樣的人死了就死了，你也別發什麼菩薩心，一切自有宮裏邊處置着。”
何晶晶點頭稱是，可心裏始終覺得有些堵得慌。
“你覺得，她是為了什麼死的？”
等長公主去休息后，葉海軒輕輕的將站在窗邊看雪的何晶晶摟入懷中，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因為愧疚而死，否則為什麼挑這麼一天？”何晶晶覺得有些彆扭，在葉海軒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嘟囔着說道。
“你還記不記得，咱們說了刺殺你的那個刺客的遺言后，她神情如何？”
“當然記得。”
何晶晶還是第一次在雁如虞的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悔恨，難過，悲哀，更多的是懷念和痛苦。雁如虞哀嚎的那一幕深深地印刻在何晶晶的腦海中，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
“兩年前，咱們得勝歸來，你在回程路上遇刺，你還記得那個刺客嗎？”
何晶晶點點頭：“自然記得，可他也不是今天這個日子死的啊。”
“的確不是這個日子死的，不過後來我查過了，他是今天這個日子生的。”
是了，這雪下的沒錯。
但願雁如虞下輩子能做個好人吧，憑藉她的身份和鄰國大王的寵愛，想要快快樂樂的在這個世上過一輩子，還不簡單么？
當日，何晶晶和葉海軒便啟程回臨州府了。
回到家，見到自己滿了周歲的一雙兒女，何晶晶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只全身心的逗弄着兩個小胖墩兒。
“媽……媽。”
何晶晶扶着嬰兒床的手一僵，隨後便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狂氣。
“海軒！你快來啊！”
聽見了何晶晶的喊叫聲，葉海軒放下自己手上的公文，連忙從書房奔過來，將何晶晶護在懷中，渾身戒備的看着周圍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出大事兒了！”
“什麼！”葉海軒說著，便要伸手去拿放在架子上的長劍。
“你拿劍做什麼？”何晶晶哭笑不得的看着葉海軒，知道他應該是誤會了。
“不是出大事兒了嗎？”
“大寶剛才開口叫我媽媽了！”
葉海軒鬆了口氣，隨後便開始糾結，不知道要不要打擊何晶晶的積極性。
“娘子，媽媽是個什麼稱呼？他若是叫你，肯定會叫娘親。”
何晶晶這才明白，是了，這個時代的兄弟姐妹們都不興叫媽媽。
“我不管，反正大寶剛才就是喊我了！”何晶晶笑嘻嘻的看着大寶，將大寶抱起來與自己平視。
“大寶，再叫一聲？”
“媽啊……媽。”
叫的還不是很順口，可大寶確實是在努力的叫了。
葉海軒見何晶晶玩兒的開心，會心一笑，將獨自玩耍的女兒抱起來。
“小寶，叫爹。”
“爹……”
這回，夫妻倆都渾身血液倒涌。
小寶口齒伶俐，發音相當標準啊！
於是將軍府上下，從現在就開始認定了，大公子不如小姐聰明。
“將軍！知府大人說是遇見了難題，想請您過府一敘！”
將軍府的晚飯，開席還沒有一炷香的時間，門口就來了知府衙門的衙役。
何晶晶一把拉住要離開的葉海軒：“我與你一起去。”
葉海軒想了想，也好，便拿上兩個養生粗糧窩窩頭，帶着何晶晶上了馬車。
“怎的回家來，你竟然轉性了？這種窩窩頭你也能入口了？”何晶晶啃着香甜的窩窩頭，好奇的看着葉海軒問道。
“見過了戰爭，見過了人民疾苦，這些東西還有什麼吃不下的？”葉海軒也在努力適應，自己以前確實太過叼嘴了。
何晶晶覺得，葉海軒真是成熟了不少啊！
“你身為將軍，不必苛求自己的。”
“可我不想再做將軍了。”
話音剛落，知府衙門便到了。
馬車顛簸咯吱聲音大，後面那句話葉海軒又說的極為小聲，何晶晶就什麼也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