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眼下的少女長得不是漂亮的憐人女,反而是……女生男相,身材也頗為敦實,要不頭上頂着兩個窩窩頭,無喉結,還以為是個男扮女裝的男人。
說實話,在夜裏看着,有點像看恐怖片中的女鬼。
實在——驚悚!
如果這苑中鬧鬼的話,風扶搖想着多半是由於夜香容貌……驚為“天人”啊!
但是,夜香似乎很懼怕原主,行禮一板一眼的。
風扶搖知曉是夜香恐懼原主先前的火爆脾氣,為了掩人耳目,淡聲吩咐道:“幫我去準備一些熱水,本郡主想要洗浴。”
夜香不敢有任何疑問,畢恭畢敬地回答說大約需要一炷香的時間準備,聽到風扶搖說可以了,手腳麻利地下去準備熱水。
寥寥幾句,看得出丫鬟被調教的很好,不多問,會做事。
洗漱之後,便看到夜香端着一碗蓮子湯與一碟綠豆糕進屋給風扶搖當夜宵。
精疲力盡的風扶搖早已飢腸轆轆,聞到食物的香味,席捲一空,再用茶水漱了漱口,熄滅了燈火,躺在竹床上合上了眼,瞬間想起她還沒來得及端詳自己的容貌呢。
算了,不急在這一時,明天再看吧,伴隨着唰唰的竹葉聲,沉入夢鄉。
嗒嗒……噠噠……
有別於竹子沙沙作響的聲響,風扶搖旋即一下睜開了眼,便聽到有人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門聲。
夜香扯着大嗓門,大聲囔囔道:“郡主!郡主!大事不好了,老爺夫人派王媽子前來找郡主,說他們在大堂等着呢?”
風扶搖不耐煩地轉了個身,想着這竹林的隔音效果實在太差了,閉上了眼睛,皺着眉頭,起床氣起,“不去!”
“這……”夜香回頭跟王媽子說道:“郡主說不去!”
風扶搖猛地一下睜開眼睛,差一點要噴血了。
緣由是夜香這丫頭不僅長得敦實,心底也……太實誠了吧!自己說不去,她就直接照搬直說,腦筋都不帶轉彎嗎?
婉轉的說郡主今天身體不舒服,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算了算了,瞧花夫人昨天晚上想要吃了她的眼神,無論尋什麼樣的借口,她都有辦法過來尋自己麻煩,是禍躲不過。
“讓王媽子等會,夜香,端水進來為我梳洗。”
風扶搖這才懶洋洋地下了竹榻,用鹽茶水漱口,並洗了一把臉。
“啊!郡主,您……您的臉?”夜香昨夜黑燈瞎火的,沒瞧清風扶搖的面貌,這會兒瞧風扶搖左臉上猙獰的傷疤,立馬落下了兩行淚。
夜香抽泣了兩下,用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淚,心酸地說:“郡主長那麼漂亮的臉,咋就一下子毀了呢?都怪夜香沒有好好照顧郡主。”
“好了好了,只是毀容啊,我還沒死呢,哭那麼悲痛幹嘛,要奔喪啊!”風扶搖瞧着到了現在,也只有夜香這丫頭為她掉過眼淚了,不過她一點不覺得感動。
夜香本就長得不……太好看,這樣一哭,就更加的“難看”了,說難看還是極其含蓄的。
夜香心裏堵的慌,“郡主,你以前可愛美了,動不動就問夜香漂亮嗎?問夜香穿什麼衣服會更漂亮,問南宮世子會喜歡嗎?郡主現在不漂亮了,夜香心裏難過!”
“噗——”風扶搖醉了,什麼奇葩的主子,就有什麼奇葩的丫鬟,“夜香,我現在不漂亮嗎?”
“嗯。”
“你這麼那麼……”風扶搖被這話給嗆住了,轉而嘆道:“膚淺!那你說說,你家郡主最喜歡穿那一套衣服?穿哪一件最好看。”
“咳……咳咳……”王媽子聽得到屋子裏頭的主僕兩人旁若無人聊天,彷彿將在外面等候的人忘記的乾乾淨淨,不禁乾咳了兩聲,來提醒一下裏面的風扶搖。
風扶搖故意讓她等,當作沒聽見,夜香這丫頭腦筋不帶轉彎的,想着郡主讓她指衣服,非常直率地指着隨原主出場幾率最高的衣服。
“那就這件了。”風扶搖在夜香的幫助下,換上了這身衣服。
當風扶搖往銅鏡邊這麼一站,看清容貌之時,瞳孔猛地一震,身體僵硬。
不是因為毀容而觸目驚心,也不是原主長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而是除去左臉上的傷疤,跟她在二十一世紀的容貌是一模一樣!
風扶搖伸出顫抖的手觸摸她的臉,摸到了那處,經過前天一晚神奇癒合,留下了猙獰至極的疤痕,燒傷加上刀傷,傷痕巧妙的避開了眼睛,形成了一個大月牙形狀。
這一張跟她有着相同容顏的原主臉被徹底毀了。
風扶搖本能捂住了一下心房,一絲抽搐,眸光偏冷:“花若惜,此仇不報,風郡主怕是死不瞑目了。”
“郡主?郡主?你怎麼啦?”夜香見風扶搖看鏡子看得入神,又抽泣了兩聲,“郡主,你看自己變醜了,心底正難受是吧?”
處於神遊狀態的風扶搖思緒被奇葩丫鬟的一語給拉了回來,毀了容的自己也比夜香好看,莫名的喜感,讓她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手鏈,護身符?
下面傳來了新一輪的咳嗽聲,王媽子耐心被磨滅了,心下着急,提醒道:“郡主?侯爺,夫人正等着郡主呢?”
門一下子被打開,風扶搖輕輕一笑,笑容嬌媚,明若晴空,“等就等唄,又不是趕着去投胎,幹嘛那麼著急,姨娘等我做什麼呢?”
王媽子精明地聽出了風扶搖漫不經心的試探,道:“老奴不知。”
身為奴才,她深知關於自家主子的事情,對外絕口不提,少說少錯,不說不錯,明哲保身是王道。
“王媽子是吧,你說話好藝術啊!”風扶搖轉而問道:“跟在花夫人身邊多長時間了?”
“回郡主,老奴跟隨夫人有二十五年了。”話題從花夫人,轉而問道了自己身上,那王媽子不得不回答了,全府上下知道風扶搖的脾氣有多差。
她若高興還好,要是一個不高興,府邸上上下下將籠罩在一片烏雲之中,能讓風扶搖高興的人只有——南宮世子。
“二十五年了,比我出生還早嘛。”風扶搖深深地望了一眼王媽子,“人生有多少個二十五年啊!”
王媽子觸及風扶搖的目光,心眼一跳,說不清發生了什麼,只感覺眼前的少女跟原先只懂得大吵大鬧裝腔作勢的花痴郡主太不一樣了。
那種目光似在你身上盤算着什麼,而你卻確定不了。
一路去會客大堂的路上,風扶搖問了王媽子一些問題,大多一些瑣碎的家常問題。
如:問她是哪裏人?她的丈夫是做什麼的?有孩子嗎?孩子是男是女?孩子在做什麼……
一路延伸進去,讓王媽子的精神漸漸的放鬆了,提防心理弱了下來。
王媽子有一個優秀的兒子,身為一個封建社會的母親,寄希望於兒子身上,期盼望子成龍,兒子是王媽子的心肉頭,談及起來,自然忍不住想要誇獎一番。
風扶搖時不時圍繞王媽子的兒子點上兩句,便撬開了她的話匣子。
隨後,她們步入大堂里所及的視野中,便看到風扶搖與王媽子相談甚歡的和睦畫面。
花夫人見后,眼中一閃詫異,旋即拉下臉來,王媽子心中暗道不好,又見夫人轉瞬堆起了笑容,似乎絕對不能讓她人看出端倪,心中閃過一絲異常。
王媽子看了看風扶搖,見她神色自若,又認為是自己多想了。
在大堂中等候多時的許之離,一見風扶搖款款而來,像椅子上長了刺一樣,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歡歡喜喜地大聲喊道:“娘子!娘子!娘子!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我帶了很多糖果給你吃。”
許之離手上拿着一個小罐子,裏面放滿了蜜餞,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穿着大紅的喜服。
風扶搖看到許之離一大早在場,雙眸閃過一絲訝異,一瞬恢復如初,淡漠地笑道:“父親,一大清早的,你叫扶搖來是要做什麼?”
“還不參見許老爺。”花侯爺道。
見一位肥肥胖胖穿着員外衣服的想必是許之離的父親,再往周邊一看,見到了周圍擺放着貼着喜字大小不一的箱子。
許老爺抱拳施禮叩拜了一下風扶搖,便不卑不亢地說道:“我兒冒犯了郡主,理應對郡主負責。儘管我兒許之離心智十分不成熟,但他極其喜歡郡主,所以小人希望出一萬兩黃金下聘禮,讓侯府能答應這門親事。”
說這話后,家丁們打開了箱子,陽光灑在金燦燦的金子上,分外奪目,足以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當然除風扶搖之外。
要是這部戲的女主角不是她的話,她想必也會坐在一旁笑着看戲。
許之離睜着咕溜咕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金子,又看來看手中的罐子,“娘子,你嫁給我的話,不光有金子,還有糖哦!”說著將糖雙手奉上,遞到風扶搖的眼前。
風扶搖目光一剜,許之離身子不禁一挺,“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許之離默不作聲,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低落地拿下了蜜餞罐子,“娘子……”
“嘭”的一聲,風扶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手拍掉了許之離手中的罐子,引得眾人一振,風扶搖的脾氣差,絕非虛傳。
“啊啊啊!我的糖果!”許之離大聲的叫了起來,立馬蹲在破掉的罐子面前痛哭了起來,將沾了灰塵的蜜餞一顆一顆地撿了起來。
“扶搖,你這麼可以這樣做?!”花侯爺暴怒地站了起來,風扶搖接二連三的不將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裏就算了,如今當著外人在場,還敢這樣性子刁蠻目無尊長欺負弱小。
“父親,你都要將女兒賣了,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做?”風扶搖邁着步伐走近屋子裏,笑道:“一萬兩黃金就想要娶我?許老爺,你可知昨天我燒掉的十里紅妝值多少錢嗎?”
“來人,將郡主給捆了,今天你能心甘情願的嫁最好,不嫁也得嫁!嫁人嫁定了!”花侯爺在花夫人的一語之下,忙着尋了幾個江湖中人,勢必要將風扶搖給拿下,攆出花侯府。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將來風扶搖是生是死,將與花侯府毫無瓜葛。
風扶搖何嘗感受不到大堂里氣壓低的能壓死人,手段有長進了,都直接想用霸王硬上弓,瞧着一排排粗個粗腿的大漢“嗖”的一下,繞着風扶搖站成一排。
“你們幹什麼?”許之離瞧見一排凶神惡煞的男人盯着風扶搖,連忙跑到風扶搖面前,擦了擦眼淚,將風扶搖護在身後,“娘子,你別怕!我是男人,我來保護你!”
風扶搖對許之離有些無語,不明白許之離幹嘛非要糾纏她不放,導致自己被別人當槍使!
一看到花夫人正襟危坐優雅的坐在高堂之上,手上捧着茶杯,一口一口抿着,氣定神閑一邊看戲,一邊品茶,多麼惡毒的愜意啊。
“許老爺,你當真要讓我嫁給你這心智未成熟的兒子?”風扶搖輕輕的撩起鬢邊青絲,露出了月牙猙獰略致恐怖的傷疤!!
轉瞬,風扶搖放下了手,將傷疤隱於青絲之下,疤痕若隱若現,令人看不真切。
許老爺心頭一驚,望着似笑非笑的風扶搖,又瞧了瞧自家單純的兒子,轉動精明的腦子權衡這樁親事的利與弊!
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儘管風扶搖表面上裝作從容,見屋子的陣勢,寡不敵眾,心裏早已翻山倒海,思量對策。
眼前局勢,花侯爺與花夫人是鐵了心要將她賣出侯府,給痴兒當媳婦,如今強娶與不嫁,全在許老爺的一念之間。
風扶搖看許老爺頗有深意地瞧了自己一眼,心道不好!
果真,許老爺朝花侯爺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雙手抱拳,道:“侯爺,花夫人,肯懇請侯爺將郡主下嫁犬子,小人保證,絕不會讓犬子虧待風郡主。”
“什麼?!”風扶搖十足的震驚。
成了!
花侯爺與花夫人臉上綻放如花笑容,再花夫人的一個輕推之下。
花侯爺摸了摸鬍鬚,笑道:“許老爺,哪裏的話,你許家世代經商,家大業大,風扶搖脾氣我是了解,怕到時候是之離賢婿受委屈。”
風扶搖看許老爺雖然體格胖,絕非榆木之人,道:“許老爺,扶搖昨日剛被替婚,已經成為全天下的笑話不說,並且容貌已毀,就連嫁妝都送給妹妹當賀禮了,你可聽說?而且我跟你兒子壓根沒什麼?”
這番話暗地了在提醒許老爺:風扶搖我現在是一個無財無貌也無德的“三無”郡主啊!商人不是利字當頭嗎?這親事你還能從我身上圖到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