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假兄妹
那個時候的我,尾巴翹上天了。
還真的有同學來跟我取經,我瞟了一眼坐在座位上專心寫作業的喬大頭。
嘿嘿一笑,相當驕傲:“這個嘛,嗯,這個嘛,天才的智商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別個是學不來的。”
學習成績一直沒下過年段前三的喬子默也有發難的時候,譬如語文老師喊寫一篇作文,題目十分直白——我的爸爸。
作文課上,老師點名批評了我和喬子默。
這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的作文被批是正常的,但大頭,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么?
老師先喊我上去念我寫的作文。
我嘿拽,念就念嘛,誰還沒有念過作文似的。
我開始念:我的爸爸,我的爸爸白建軍是一名英明神武的警察,別看他穿上警服就是狗模人樣的。但在家裏頭他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粑耳朵。譬如我媽說往東,他不敢說往西,我媽說太陽是打西邊升起來的,他絕對不敢說太陽是從東邊升起來的。我媽說,白建軍,有的時候我懷疑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我爸會說,女王大人,你說我是男人就是男人,你說我是女人我就是女人,你說我是人妖,我就是人妖……
底下一幫同學們哄堂大笑。
趙老師也是忍也沒有忍住笑說道。
“白子然,如果你爸不是男人,請問你是跟孫猴子一樣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嗎?”
我嘿嘿一笑。
“老師,我是充話費送的。”
底下又是一陣鬨笑。
輪到喬子默上台讀作文了。
喬子默一張白臉泛了紅,像一朵盛開的荷花一般,粉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粉,粉嘟嘟的,忒好看。
教室里非常安靜,大家都在期待著名的學霸到底寫了一個啥子樣的文章,惹了老師的批評。
他開始讀作文: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一名警察。
大家靜待下文的時候,他,沒有下文了。
一篇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的作文。
我舉了手:“老師,他昨天晚上寫了作文的,我晚上起夜的時候,還看到他在寫作文,一定是搞忘記交了。”
底下的人又是一陣鬨笑,班上著名的搗蛋鬼二胖笑嘻了。
“白子然,喬子默是不是上廁所拉的是大號還是小號你都曉得。”
喬子默一張臉由粉紅徹底變成了紅蘋果,扭扭捏捏地說。
“老師,我寫完了。”
老師:“那你到底拿出來給我看啊?”
“老師,你看了,我也讀了。”
老師:“就這一句?老師沒有給你講過作文的六要素嗎?”
喬子默一雙憂鬱的,哭唧唧的眼神:“老師,我有半年沒有見過我爸爸了,我連他的樣子快想不起來了,我不曉得寫啥。”
教室里的氣氛急轉直下,個個神情嚴肅。
有個別比較感性的女生偷偷抹了眼淚水。
老師還是批評了喬子默:“子默,人民警察是一個神聖而且讓人敬佩的職業,我們都以你爸爸為驕傲。但你這作文也不能只寫一句話吧!文章我們都說了,來源於生活,且高於生活,以你的文筆,還是有寫頭的。”
本來剛才是要批評我的老師,這個時候順帶表揚了一下我。
“你看一看人家白子然,父親同樣是當警察的,為啥她就有那麼多可以寫的呢?雖然是流水帳,但至少還寫了600多個字。”
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立馬站起來大聲報告。
“老師,我也快半年沒有見我們家白建軍了,但我還是非常清楚地記得他的樣子。”
老師白了我一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回頭重新寫一篇交上來。”
我想抽我自己那張愛冒皮皮的嘴巴。
我同桌趙芳兒(她的外號叫趙大嬸,因為這姑娘是一個傳話筒,非常之愛擺閑話。)恍然大悟。
“白子然,原來你和喬子默不是一個爹生的。”
我說:“不然呢?”
“我還以為你們是親兄妹,搞了半天不是得親的。那你們兩個是不是一個媽生的?”
我戳了戳趙芳兒的腦瓜子。
“姑娘,你腦容量異於常人,想法挺多的哈。要不要回頭我給你清理清理,將你那些腦殼裏的大便都給清理了。”
趙芳兒眨巴眨巴了眼睛。
“那,你們到底是不是兄妹關係?”
我認真地瞅了趙芳兒一張八卦臉:“你猜呢?”
我內心的台詞是,就不告訴你,急死你個龜兒子。
課間,趙老師笑眯了。
“白子然,你作文裏頭寫的關於你爸爸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一臉認真:“老師,我一直是一個誠實的孩子。”
老師笑得更狡黠了:“嗯,回頭我得跟謝老師好生學習學習馭夫之術。”
我活在喬子默的陰影之下一直到初中二年級。
幸好我的心態向來比常人好,不然換個姑娘,怕是早就抑鬱了。
我神經向來大條,成天風風火火的,謝老師說我就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瘋丫頭。
初中二年級之前,我一直以一個瘋丫頭的身份活着,倒也十分自在,除了時常受喬子默的壓迫,每天晚上必須坐在書桌前寫作業之外,一切都還過得相當可以。
初中二年級的下學期,直到從省城裏頭轉學來了我們班的一個帥呆了的男生。
是他讓我對男女性別有了強烈的意識,我好像是一夜之間開竅了似的。
總之我情竇初開了,對那個男生一往而情深。
那之前我一直覺得男人和女人,除了女生每個月要來大姨媽之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區別。
所以我在家裏頭,還使喚過喬大頭給我買過姨媽巾。
這娃不懂得拒絕,還真的去門口的小賣部買了。
只是他去買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買回來,回來之後,我還笑話他,是不是將自己賣給了小賣部的劉大媽當孫子了。
後來我媽回家還將我給數落了一回,說一個姑娘家不懂得羞恥,讓一個男生去給自己買姨媽巾。
我當時還反駁得理直氣壯。
“男生就不是媽生的啦?他媽就不是女人啦?他為女同胞服務有什麼錯,再說了我還親眼見過白建軍給你買過姨媽巾呢。”
我媽被我反駁得啞口無言。
但她還是說:“人生在世,盡量不麻煩別人的時候就別麻煩別人,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這是一種美德。”
謝老師不曉得是抽了啥子瘋,突然之間要給我上品德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