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凌亂的蒲公英

第5章 凌亂的蒲公英

我說:“大頭啊大頭,你和我之間還有啥子沒臉看的。你尾巴骨上生了一個胎記,身上長了好多個黑痣我都曉得,我對你身體構造的了解比了解我自己個的身體還來得明白。你還害羞個鎚子。”

大頭急眼了。

“你,你耍流氓。”

“哈哈……”我覺得大頭大概是書讀多了,給讀傻了,比一個娘們還娘們。

“大頭,還記得你上一年級的時候去醫院割包皮的事情吧!你當時害怕得要死,還是我在你旁邊給你加油打氣來着。”

那天晚上,大頭再也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抱了被子跑到客廳的沙發上睡覺去了。

我嘿高興,這間房子終於是我一個人的啦,以後我想不收拾就不收拾,想咋個禍害就咱個禍害,也沒得人管。

我還要在喬大頭床的位置擺一架風琴,方能顯得我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女生。

儘管我對音樂一竅不通,唱起歌來要人命的那一種,但也沒能減少我想成為一個有內涵的女生的熱情。

小的時候,我時常想,我奶奶唱歌唱得那麼動聽,跟個百靈鳥兒似的,為啥我一唱歌就開黃腔呢?

有一天,我偶然間聽到在廚房燒菜的謝老師吼了一句當時流行的張雨生的《大海》的時候,我瞬間明白了,我這音樂細胞是先天的,後天咋個努力也不會有好的結果。

還是謝老師想得周到,第二天,她就雷厲風行地用屏風在客廳里隔了一個小單間,喬大頭的床就搬到那裏去了。

從那天起,喬大頭和我之間水火不相融的情勢急轉直下,

我們之間彷彿隔了一層神秘的面紗,這一層面紗,讓我們之間的關係相當和諧。有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他其實真的是我哥,我們全家都曉得,而只我一人蒙在鼓裏一樣。

但他那一副和喬大宇叔叔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樣子,我又曉得,沒得那個可能。

他其實是一個和我沒得半毛錢關係的哥哥,一個我爸媽沒有花半分錢就撿來的哥哥。

謝老師十分自豪地說。

“現在的計劃生育政策搞得家家戶戶屋頭只有一個娃兒,簡直孤單得要死,還好,我們屋裏頭有兩個娃兒,熱鬧一點有利於養成一個好的性格。”

謝老師所說的好的性格大概說的是喬子默,他真的是一個完美的學生。

成績好,長得好,不打架,不說髒話,還十分講衛生的男生。

按我媽說的話。

“你看一看子默,人家這個樣子才是根正苗紅的祖國的花朵。再看一看你,在同一片天空,同一片土壤里澆灌出來的,你咋個就長成了一朵凌亂的蒲公英?”

我嘿嘿一笑:“媽,大概是你澆灌的時候,偏了心,多灌了大頭幾瓢有機肥。”

說真的,我媽雖然說是一個優秀的語文老師,但她的思想非常開明,對待養娃兒的態度上,是講求自然法則,就是自由生長的那一種。

與其說她這一種思想是空前的開明,還不如說這是她謝老師的特質——懶。

我跟大頭是同一片菜地裏頭長大的苗苗,不同的是大頭是長勢很旺的有機蔬菜,而我就是主人家撒種子沒有撒到位,長在了田坎邊邊上的菜苗苗。

偏偏我媽這個農夫也懶得要死,我這一根菜苗苗她也不移一下,但我這一株菜苗苗的生命力卻十分旺盛,雖說長得不太好看,但也還過得去。

我對待學習的興趣,遠不如對去學校操場邊邊上的草叢中逮蛐蛐來得更有興趣一些。

更讓我感興趣的是那些個雜七雜八的課外活動,佔據了我大量的時間。

每天回到家裏,大頭就自覺地開始寫作業。

而我,先去樓下和一幫娃兒們瘋玩,玩到我媽將飯燒好了才回家。

吃完飯就食困,躺上床就準備睡覺。

那個時候我最討厭大頭,這個娃兒一點火色都沒有。打攪人家睡覺就好比要了人家半條命的那一種。

我一天的火氣在這個時候是最旺盛的,分分鐘有想要掐死他的衝動。

他跑到我的床跟前,非得要拉我起來寫家庭作業。

說實在的,家庭作業是個啥我完全不曉得。

我說誰要寫作業誰是孫子。

他非常之固執,站在我床前不動。

“孫子,快點起來寫作業。不然我跟白爸爸說你沒有寫作業。”

活得板板正正,一絲不苟的大頭,這個時候總是難得地幽默。

我頭大,白警官是一個不注重過程只注重結果的人民警察,要是他曉得我沒寫作業,直接棍棒伺候。

他這一招屢試不爽。

為了避免受到皮肉之苦,我忍了一頭的火氣起來坐在書桌前,大頭的老規矩,抄作業本上一二三四條寫得清清楚楚,少一條都不得行。

這個時候,他還坐在我旁邊看着我寫,不對立馬就義正嚴辭地指出來。

惹得我火大得很,但我是一個能屈能伸的姑娘。

我討好他:“大頭,何必搞得這麼嚴肅,你寫的作業拿來給我抄一下,或者你寫作業的時候寫個雙份,我的零花錢就都歸你了。這樣大家就都解脫了。”

大頭油鹽不進,就算我答應他生日的時候送他嚮往了好久的積木,他也不幹。

每天這種折磨人的戲碼總是不斷的上演,從來不曾間斷過,就算大頭得了重感冒,發燒39度,他都不忘記監督我寫作業。

我的個蒼天啊!這種生活啥時是一個頭啊!春節祭祖的時候,我向白家的祖先許了願,如果可以的話,快當點將大頭收走,免得他折磨我。

多年以後,我為我當年許的這個願,分分鐘鍾想有錘死自己的衝動。

我不愛學習在學校是出了名的,但有的時候我還是十分感謝大頭,是他讓我的學習成績一直排在班級的中上游,沒有給我媽丟臉。

雖然這個時候少得可憐,但是是發自肺腑的感激。

這個時候就是我們班主任趙老師,每到期末的時候,她總是笑眯眯地說。

“你們看一看白子然,多向她取點經,一天也沒有看到她用心過,但人家成績一直保持得相當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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