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閃而過的白鴿
此時,翟萌萌正兩股戰戰,徘徊於村口。一旁雜草叢生之地立着一塊斑駁石碑,隱隱約約可見其上“慶余”二字。翟萌萌腳下一步之遠,便是慶余村的地界,只要邁過去,便算是進了慶余村。
“進……?真的要進去啊……”
翟萌萌糾結地望着村口,咬着手指,心中滿是無奈。她怎麼就這麼倒霉,抽中這麼個鬼地方作為試煉之地。尤其近幾年,慶余鬼村的凶名愈勝,探訪慶余鬼村的江湖中人一個接一個,無一例外都有去無回。
這還要從幾日前說起,翟萌萌,一位愛好八卦的熱血江湖兒女,下山的唯一目標便是進入“江湖報館”,做一位“閱綠人”,閱遍江湖百態,寫盡江湖軼事。翟萌萌下山之後,直奔余量江畔的江湖報館。
使盡渾身解數,翟萌萌終於通過“觀書”“御筆”兩關,至於這最後一關,便是“縱行”。要想正式成為江湖報館的一員,乃至當上能參與《江湖快報》編審工作的閱綠人,這第三關,至為重要。
而翟萌萌的“縱行”之地,便是江湖上,凶名赫赫的慶余鬼村。
“我怎麼這麼倒霉,縱行之地那麼多,為什麼就我抽中的這鬼村……”
“我的輕功雖然不錯,可我也跑不贏鬼啊……”
“要是我被鬼嚇死了,不知道師父師兄會不會來替我收屍……”
“師兄的膽子比我還小,肯定不會來幫我收屍的……”
“啊唔……師父……”
“啊……我死也就死吧,居然還要落得曝屍荒野的下場,我上輩子難道是個邪教的大魔頭嗎,今生要遭遇這麼慘的事……”
翟萌萌越想心裏越害怕,嘴裏喋喋不休,腳下似一步踩死一隻螞蟻般,緩緩往後退。她膽子本來就不大,從小就怕鬼怪之類的。
“嗤……”
一聲似嘲笑的聲音在翟萌萌的耳後傳來,沒等她解開扭曲似疙瘩的眉頭轉過身,一隻滿是污跡的黑手猛地按在翟萌萌的后脊樑,發力一推,將在慶余村口磨嘰了幾個時辰的翟萌萌給推了進去。
“啊!”
翟萌萌的海豚高音經久不散,持續了好一陣。遲遲緩過神來,翟萌萌轉身,動若脫兔般沖向那隻“罪惡黑手”的主人,一頭撞在了那人的懷裏。
“嘭……”
悶聲一響,翟萌萌生生將那人撞倒在地。武析不曾想到,這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衝擊力這麼大,居然將他撞倒在地。翟萌萌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邊透着委屈的淚光,右手握緊,一拳錘在武析的胸口。
“啊……”
武析一聲痛呼,翟萌萌的拳頭威力不小,一邊捶着武析,一邊嘴裏還念叨着,
“小乞丐!”
“我是搶了你的饅頭嗎……”
“還是我偷了你的雞腿……”
“你幹嘛推我!”
“你不知道那裏面會死人的啊!”
“我給你找大夫……”
“抓藥……煮葯……”
“還喂葯!”
“還有這大冬天的,這麼冷,我給你買棉服,買棉鞋,給你買乾淨食物……”
就在這時,翟萌萌手頓了一頓,像是攢了些力氣,再一拳打在武析的胸口上,嘴裏發出的聲音越發大,
“都是我出的銀子,我的銀子!”
“你就這麼對我!”
“白眼兒狼……你個小白眼兒狼……”
“我真是倒霉,倒霉透了……”
……
最後,還是武析眼疾手快,將另一隻手上還未啃完的臟饅頭塞進翟萌萌的嘴裏,另一隻手則握住翟萌萌的手腕,再讓她打下去,自己的內力都可以逸散了。比起翟萌萌拳頭,武析更怕的是她那張念叨不停的嘴,像只“嘎嘎嘎”叫個不停的鴨子。
“唔……”
翟萌萌的嘴被臟饅頭堵上了,一時間還沒從武析這一段連續動作中反應過來。
“你先從我身上起來,地上這麼涼,我感染了風寒還不是要你出銀子請郎中。”
翟萌萌一聽,沒顧上嘴裏正塞着的臟饅頭,連忙從武析身上爬起來,捂緊自己的小荷包,錢袋子。她還沒正式加入“江湖報館”,這一趟的縱行試煉,完全是她自費,報館不出一兩銀子。
下山時,師父就只給了她五十兩銀子,她容易嗎她,在遇見小乞丐武析之前,她沒大手大腳花銀子,那錢袋子的重量老沉老沉了。可就是遇見武析之後,她的錢袋子一天比一天輕,現在她拿在手裏掂了掂,也就剩幾兩銀子了。
“你……”
翟萌萌拿出嘴裏的臟饅頭,想扔了,又轉念一想,饅頭還算白凈,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將就着吃吧,能省一點是一點。翟萌萌想着,拿嘴吹了吹那吹不掉的淡灰色指印。惡狠狠咬着手裏的饅頭,好像那是武析的胳膊。
“我這是在幫你,看你都在這村口轉悠幾個時辰了。”
武析披頭散髮,晃晃悠悠起身,他渾身上下污跡斑斑,油水印子、污泥印子、腳印子都有,下擺長衫破破爛爛,倒是腳上的冬靴和包住長衫的棉襖倒還有些衣樣子,那是翟萌萌今天早上才給他買的。他到也不在乎身上的泥土,混不吝地走向翟萌萌,腰間的大刀輕晃。
“狡辯,你這是狡辯!”
翟萌萌看着武析無比真摯的眼神,憤憤放下拳頭,儘管她不相信自己撿的這個小乞丐會“好心”幫自己。
當初翟萌萌之所以會認識他,都是因為武析在碰瓷!而那個被碰瓷的倒霉蛋,就是她自己……
在距慶余村最近的一座城鎮,是十里之外的安良城。那天,翟萌萌騎着馬,剛過安良城城門,不知被哪個天殺的下九流之輩用暗器暗算,使得馬兒受驚,在安良城街道上狂奔不止。
就在翟萌萌堪堪將馬匹勒住,使它平靜下來之時,她攤上事兒了。一個乞丐,也就是武析,躺在了翟萌萌的馬蹄邊,把住自己的臂膀,皺緊眉頭,說他被翟萌萌的馬撞了。
翟萌萌是個老實孩子,真以為是自己撞着人了,是自己的過錯,沒有縱馬逃離,問了一旁的行人,將武析背到安良城的正骨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