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貨真價實的夫妻
不，不對，既然鬼金羊跟她道一聲“別來無恙”，而小葉卻沒有任何懷疑，就算小金給過她某種解釋，但她如果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牙商，怎麼可能會不懷疑小金的身份，而又是什麼樣的解釋可以讓牙商和王府的世子妃扯上關聯？
“多謝二位，雪天寒冷，辛苦二位送來。”顧繁衣收好珠釵，佯裝平靜道，“留下來吃個便飯吧，聊表謝意，二位不要嫌棄。”
二人對視一眼，紛紛應允。
果然，二人只是藉著歸還失物的由頭，他們還有別的事情。
不過正好，反正顧繁衣正愁找不到鬼金羊。
自從那日去了黑市打聽之後，過了許久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顧繁衣甚至主動去了一品香茗兩趟，掌柜的沒有見到過任何前來報信的人，以為世子妃是不是又跟世子鬧了矛盾，怎麼隔三岔五地往一品香茗跑，深怕秦先生因此被牽連，耽誤了一品香茗的生意，還特意跟顧繁衣求情道：“世子妃可憐可憐秦先生吧，秦先生的腿到了冬天就容易隱隱作痛。”
顧繁衣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去了兩趟之後便作罷，心中埋怨了蕭霽一遍，這人當初怎麼沒輕沒重的，不過想來以他的身份也着實難以接受自己的世子妃舊情難忘，甚至拿出自己的嫁妝接濟舊情人，罷了，怎麼都是一筆糊塗賬，何況真正的世子妃已經魂歸黃泉，哪裏算得出誰對誰錯呢？多想也是無益，何必傷神。
不過好在常嘉那邊傳來了消息，在南邊發現了商玄的蛛絲馬跡，左右找鬼金羊也只是為了讓他打探商玄的行蹤。
只是沒想到的是，鬼金羊竟然主動登門。
飯食上得很快，熱氣騰騰的，桃枝煮了一壺酒，一杯飲下，身子也暖和起來。
“世子妃，聽說你在找人？”鬼金羊主動開口。
既然鬼金羊沒有遮掩，選擇開門見山，顧繁衣也就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了，點了點頭道：“不過小金是怎麼知道的？”
鬼金羊輕笑出聲，“世子妃在黑市裡轉了一圈，我很難不知道啊。”
“世子妃以後若是有什麼活兒，找我們夫婦就可以了，不用跑到黑市裡去，那裏的人都是黑心眼，世子妃給那個人的錢也太多了些，不划算！”
小葉放下筷子，深深地為顧繁衣給出去的錢感到不值，認真的樣子差點讓顧繁衣以為她就是來談生意的。
不，或許小葉的的確確就是來談生意的。
顧繁衣看着小葉認真的模樣笑了起來，“我要找的人可一點都不好找。”
黑市裏的消息果然流通得很快，即便是受託的灰衣人沒有給他報信兒，鬼金羊也順藤摸瓜地找上門來。
“世子妃要找的不就是我嗎？”鬼金羊眨巴着眼睛，“只是世子妃怎麼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麼樣子呢？”
“你做的是殺人的生意，一個殺手小時候能是什麼樣子呢？無家可歸、衣食無着、心情苦悶……這世上大概也沒有幾個殺手小時候過得舒坦快活。”顧繁衣找了個借口，總不能告訴他，“小金，我是阿月啊”。
“可是小金怎麼知道我要找的人是你這個小金呢？不說全天下，光是京城裏，叫小金的人也只多不少。”
鬼金羊給小葉夾了一筷子的菜，看上去嫻熟自然，彷彿已經做過千次。
小葉對於他們的談話內容毫不驚訝，看來小葉這個牙商也不是真的牙商，只是順帶着做一做罷了，如果小葉跟鬼金羊一樣的話，牙商的確是一個極好的偽裝，混跡在鬧市之中的小人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在獲取消息這一點上，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就比如最近的，傅雲庄跟顧雪懷成親這樣的事情，牙商在幫傅雲庄找宅子的時候便能探聽一二，比那些圍着看熱鬧的人知道得都要早。
“剛好我叫小金，既然世子妃在找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呢？”鬼金羊認真地看着顧繁衣，眼前這個被放過的女人，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絕不僅僅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世子妃，既然上頭讓留着她的性命，必然有什麼原因，就好像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是小金，只是背後真正的原因他現在還不知道，但只要她有什麼異動，便不得不小心留意。
談話進入死局，不過幸好雙方都沒有執着，匆匆揭過了這個話題。既然彼此都有所保留，不能窺見全局，故而有什麼疑惑也只能暫時放置，只要能保證眼下的安全皆可。
“可我找的是小金，卻不是小葉。”顧繁衣話說了一半，言下之意是在懷疑小葉的身份。
小葉粲然一笑，“世子妃謹慎，我與小金是貨真價實的夫妻。”
說完便欲湊近小金親他一口，不過礙於他嘴角的淺淺油漬，最終作罷，“我二人也不能在世子妃面前做出些有損顏面的事情，再者說，世子妃就算當面瞧見了我們交歡，也照樣可以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
小葉說得不無道理，眼見未必為實，“世子妃若是不信我，等我喝完這碗湯好嗎？”語罷，小葉喝完了碗中的湯汁，抽出手帕擦了擦嘴唇，起身帶上披風往外面去了。
她此前從未聽說過小葉的名號，如果從危月燕死去那天算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年，鬼金羊是殺手，除了位高權重之人，殺手只怕是這世上疑心最重的人，僅僅半年多的功夫，鬼金羊真的會全心全意地信任小葉嗎？
可見他二人之間的言行，至少表面上看着十分親近自然。
不過這也不能妄斷，畢竟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和感情或許跟時間長短並沒有直接的關聯。
又或者說，小葉不是他們的後輩，而是小金在外面結識的？
但如果小葉不受韓氏兄妹的調遣，鬼金羊又怎麼會安然無恙地跟小葉在一起？韓氏兄妹不會允許任何不安定的外因影響到他們的計劃。如果小葉不是“自己人”，那麼她就是那個不安定的外因。
“世子妃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嗎？”
顧繁衣找鬼金羊的目的便是讓他們去找商玄，此人行蹤詭異，若是沒有及早找到，只怕越到後面越艱難。
她起身去案幾下頭找出來商玄的畫像，“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