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悄悄愛（二）
“狄總……”宮雪若有所思地喊出口。
狄總回頭看了一眼正有些發愁的宮雪。“宮雪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有什麼話直說，別在我面前吞吞吐吐。”
宮雪瞥了一眼略有些嚴肅的狄總，“狄總，上周跟（M）廣告公司的馮總吃飯，你是因為要去總部出差才推辭的嗎？”
狄總皺眉思索了一下，“（M）廣告公司馮總？怎麼他又想讓你來當說客？”
“不是的狄總，是因為你不想去才讓曉鷗姐通知我去見他們的嗎？”
“宮雪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什麼我不想去？什麼我讓曉鷗通知你去見他們？”
宮雪看着狄總一臉茫然的樣子，努力解釋給他聽，“上周二曉鷗姐說你要她通知我晚上去見（M）公司的馮總，可是到了那裏之後，你跟曉鷗姐說因為要出差不能參加當晚的酒會了……”
狄總笑笑，“那天參加酒會的都有誰？”
“我們公司就只有曉鷗姐還有我，他們一共去了3個人……”
狄總冷冷地笑着，隨口說出“王曉鷗”的名字，這時一輛自行車從宮雪的身邊呼嘯而過，狄總默默地走到宮雪的左手邊，用右手把宮雪推到遠離車輛的那一側，“那他們有說什麼嗎？”狄總眼睛裏略帶試探性的餘光有意無意地掃在宮雪臉上。
“那個馮總想要參加競標，還想從我嘴裏套出其他競標公司的信息呢！”宮雪一臉傲嬌地繼續說道，“他是把我當傻子了吧！這是商業機密怎麼可能跟他說。”
狄總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可能真的把你當傻子了！”說罷，用手拍拍宮雪的腦袋，繼續朝前面走去。
宮雪低頭，嘴角不自覺勾起彎彎的弧度。
走着走着，路過一家上海特色的旗袍店，狄總問宮雪對上海的印象是什麼，宮雪看了一眼櫥窗里穿着精緻旗袍的模特，思索了一下，“上海（美術）電影製片廠還有……東方明珠……”
“上海電影製片廠？東方明珠？”狄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狄總，你不覺得櫥窗里牆角那個模特很像《葫蘆娃》裏的妖精嗎？”
狄總看了一眼櫥窗，皺了皺眉，大笑起來……
宮雪忽然慌了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話太過幼稚，於是連忙轉移話題，“狄總，今天我們會去東方明珠附近市調嗎？”
“你想去嗎？”
“如果去那附近的話，即使可以遠遠地看一眼也好啊……”宮雪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狄總，“當然工作第一，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狄總沒有說什麼，依舊帶着宮雪去看各式各樣的店鋪，商業街，給她講他所知道的每座商業項目的背景，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午6點多，即使街燈明晃，也擋不住夜色沉默。
狄總走到一家壽司店買了兩份壽司，“加辣or不加辣？小雪，你要哪一種？”
“辣的吧，謝謝狄總。”宮雪順手接過狄總遞過來的壽司盒。
之後，他們又開始換乘地鐵，略顯疲憊的宮雪依舊緊緊跟着狄總的步伐，她沒有去記換乘了幾次地鐵，走過了哪些街道，她只是看着狄總的背影，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狄總也會時不時放慢腳步，去遷就腳步有些慢的宮雪，他們一會順着人流，一會逆着人流，兜兜轉轉，直到出了地鐵口，宮雪的壽司還提在手上，狄總找了個垃圾桶順手把吃剩的包裝盒扔掉，他看了一眼宮雪提在手上的壽司，“快點吃掉吧，一會帶你去個地方……”
宮雪開始狼吞虎咽地把壽司往嘴裏塞，邊吃邊跟在狄總後面小跑，也不知走了多久，猛然間抬頭，才發現他們已經來到東方明珠腳下。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宮雪費力地吞咽了一口嘴裏的食物，“好……”話還沒說完，狄總已經跑遠了。宮雪繼續咀嚼着嘴裏的壽司，很快把剩下的幾個壽司卷都塞進嘴巴里，一邊費力地吞咽嘴裏的食物，一邊搜尋垃圾桶的蹤影，馬路對過，公交站旁恰好有一個，宮雪轉身跑去扔垃圾，回來的時候狄總已經等在原地，手裏好像還拿着什麼東西。
見宮雪過來，狄總把手裏的飲料遞給她，“現在快7點半了，我們只能在這裏待一個小時。”
“這裏？”宮雪環顧四周，一臉的問號。
“不是這裏，是那裏！”狄總指指高聳入雲的東方明珠。
“狄總，難道我們要去東方明珠裏面嗎？”宮雪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你不想去嗎？”
“想去，想去……”宮雪激動地直點頭。
他們乘坐電梯直接到了263米處的環形觀光廳，光怪陸離的景色讓宮雪一直沉迷於拍照，卻又常常故作不經意把狄總拍入畫面，此刻的狄總對於宮雪來說，他是所有風景里最特別的那一處……他們步行到259米處的玻璃長廊，夜色降臨，玻璃棧橋下是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那景色像極了玻璃水晶球中的童話世界，城市的燈光交互輝映着，像是在向他們這兩個異鄉人展示着它獨特的魔法秀……宮雪獃獃地望着腳下的城市夜景，看得出神。
“小雪，小雪，過來這邊看……”
宮雪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狄總，起身準備向前邁步時，雙腿開始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一臉尷尬地說：“狄總，我……好像有點恐高……”
狄總笑笑，伸出右手，“沒事的，大膽往前走……”
宮雪顫顫巍巍地站直，伸手想要握住狄總的那一刻，卻又遲疑了，懸在半空中的右手不知道該不該就這樣握下去，最終她半握的手指輕輕地扣在了狄總的手腕上，狄總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竟生生地撲到了狄總的懷裏，於是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混合著狄總身體的溫熱，一股腦地衝進宮雪的鼻腔里，那一刻的她頭腦暈暈脹脹的，就像夢境混進了現實。宮雪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與狄總保持距離，這時心臟開始猛烈地跳動，那跳動似乎要撞破胸腔，她輕輕地長吸一口氣，又悄悄呼出，彷彿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此時的宮雪完全忘記了站在距地259米玻璃長廊上的恐懼，她的內心早已被欣喜和激動佔據，沒有留給恐懼一絲縫隙……
“這個很結實的，不要害怕，適應一下就好了。”
“嗯。”宮雪點點頭，臉頰緋紅的她低着頭不敢抬眼去看狄總的眼睛，她怕她的心思會被他猜透。
離開東方明珠電視塔時，宮雪跟狄總之間的氛圍開始變得有些微妙，狄總一如既往地與宮雪談論工作，偶爾摻雜着幾句玩笑，只是他的眼神開始不自然的躲避……
回到旅館，剛剛的經歷像電影般在宮雪的腦海里一幕幕閃現，大腦中努力檢索着狄總的每句話每個表情，她努力分析着今天發生的一切，卻怎麼也猜不透狄總的心思……最終，她把這所有的一切歸結於自己的一廂情願。儘管內心的喜歡不停翻湧，可理智的她不斷地告誡自己這次來寧河的目的只是為了升職加薪，她要為自己的履歷鍍金。在宮雪的認知里，一旦決定拋棄感性只為工作衝刺時，就要時刻銘記與狄總的上下級關係，假若其中摻雜了任何個人感情，工作中所有的努力都會變成為了升職攀爬上司的不正當手段，公司本就是一個是非場，緋聞遠比努力工作更具穿透力……
市調的最後一天，他們一行四人去周邊簡單看了一下，便直奔高鐵站，從自助取票機取完車票，又匆匆趕往站台乘車，直到進了車廂宮雪才發現她的座位跟狄總緊挨着，狄總落落大方地入座，昨天發生的一切彷彿對他沒有一點影響，可是對於宮雪而言，昨天發生的一切讓她更加沒有辦法自然地跟狄總相處，在感性與理性之間，她努力讓自己偏向理性。
宮雪拿着車票和行李走到斜後方的黃經理面前，“黃經理，我找柯凡有點事情，可以跟你換一下座嗎？”
黃經理點點頭，拿着車票起身坐到了狄總旁邊，狄總抬頭看了一眼坐到他旁邊的黃經理，又回頭看看宮雪和柯凡，笑了笑。
柯凡扭着身子看着坐在旁邊宮雪問：“快說快說，找我做什麼？”
宮雪努力思考着到底要說點什麼，柯凡眉毛一挑，“說吧，是不是想我了，故意找借口坐在我旁邊？”
“想你個鬼呀！我是想去看電影院剛上的那部F電影，你不是看過了嘛，怎麼樣？”
“還可以。你喜歡科幻的還是搞笑的？”
“我喜歡科幻類的……”
“那F你可能不喜歡……”
列車上，宮雪跟柯凡小聲談論着各種話題，從熱門電影到娛樂八卦，從新聞熱點到國家大事……只是宮雪的眼睛卻總會不自覺地瞟到坐在斜前方的狄總，又故作隱藏般把目光跳轉至別處，她小心翼翼地保管着那份只屬於她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