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又起么蛾子
“欸、欸、別介啊！”
夏秀廉道，那邊葉甄已經對他擺着手：“請吧！”
“你、你、秀蘭，你、真真氣死我也，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給我留。”
夏秀廉吃了癟，自然不好再拐彎抹角的套路李秀蘭，“好了，我說，我來這裏自然是還有樁要緊事。”
“哦？說。”
“就是啊，你家那十畝茶園，我啊，想着，今年的稅不是重了么？然後你們家今年事兒又多，人手又少，忙不開來，我就想承包過來。”
夏秀廉略慫道。
李秀蘭眉頭一挑，沒想到這就直接找上門來了，都不用她親自去找。
不過，李秀蘭面上可不能表現出來很欣喜，她假意啐了一口：“你想的可真夠美的，十畝茶園，每年產茶數百斤，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做不賺錢？”
“哎呀，秀蘭，你是從未自己管理過茶園，不知道裏面的開銷，秋季修剪、冬季添土、早春施肥、夏季養護，哪一樣不廢人工？哪一樣不廢錢啊？”夏秀廉端起面前的茶杯，給李秀蘭瞧了瞧，“再說說這制茶，從采、到撿、再到炒、再到成團成餅，打包銷售，這些個工序，再得廢多少人工？層層撥下來，你還剩幾個錢？”
夏秀廉說的條條是理，李秀蘭輕嗤：“怎的？我不賺錢，到你手裏就賺錢了？”
“那我不一樣啊，我自己手裏良田幾百畝，等過了春種，手裏的長工短工，家裏幫工的老媽子多得很，一年養雞留下來的雞糞都幾十擔了，擱手裏都是浪費，承包了你這茶園不是正好？”
李秀蘭手指敲了敲桌面，似在沉思。
“恩，那你準備出多少錢？”
“十貫錢，一年。”夏秀廉伸出三根手指頭，比着道。
站在邊上的葉甄，一聽怒了，“十貫？往年我們清明前的茶采來賣了都不止這個錢！”
依着他看，這個夏鄉紳分明就是來趁火打劫的，還虧他剛才覺得他是個娘親值得託付的人，呸！
李秀蘭擺手，打斷葉甄的話。
“成交，十貫錢，十畝茶園給你包一年，我只留最上面兩排紫芽！”
夏秀廉一聽，紫芽居然不給他，李秀蘭要自己留着，果然這個妹子，賊精賊精不減當年啊。
不過，對他來說也無所謂了。
兩排紫芽，也就清明間的值錢點，大發了能采出個五斤干茶來。
要他特意拎出來賣還不好賣，也只能留着自己喝。
“恩，可以。”
“甄兒，取筆墨，十貫錢，稅歸夏鄉紳交，我們只收錢，白字黑字，寫個清楚。”
李秀蘭說完，葉甄眼睛一亮，夏秀廉胸口憋血。
這李秀蘭果然打得好算盤，畢竟這稅才是大頭，一年十貫錢，要是去了稅，可不就是得的純利了？那就是穩賺不賠啊，坐在家裏一家子開銷頂多兩貫錢，不用出去做工都夠生活了。
葉甄快快的把筆墨取來了，擱在了夏秀廉的面前。
夏秀廉訕訕的笑了笑，“秀蘭妹子啊，你這樣怕是不太好吧，十貫錢，還我交稅，你讓我賺什麼？”
“不願意？好，甄兒，送客——”李秀蘭眼睫微抬，睨了他一眼。
葉甄上前，伸手送客。
夏秀廉嘆了一口氣，撇了撇嘴。
“真是的，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還不給你面子？若是不給你面子，我就該把咱們白梅鄉的幾個鄉紳都請過來，一起競價了。”
“你、你、你啊你、我簽字還不行么？”
夏秀廉氣得伸手指了好指李秀蘭。
李秀蘭伸手敲了敲字據，一臉的心安理得。
夏秀廉還好說什麼？只好籤字了唄。
簽好字，李秀蘭攤開手掌，“十貫錢。”
夏秀廉心不甘情不願的解開荷包，從裏面取了一張銀票遞了過去，“這是銀票務的十貫錢銀票，官銀票。”
李秀蘭接過手裏，仔細瞧了瞧，又捻了捻，“恩，可以，可以，青兒，給夏鄉紳包上二兩去年的紫芽，送客。”
葉青轉身去包了，交給夏鄉紳。
夏鄉紳一連被送客這麼些次，換做旁人，哪裏還有臉再待着？他倒好，賴着不起身也罷了，倒是湊到李秀蘭跟前，舔着臉道：“我這，明兒請了折子戲的戲班子，你要不要上我府邸去瞧瞧？我着人請你？”
“不用了，我不感興趣。”
“甄兒，送客。”
李秀蘭起身，“夏鄉紳，我兒媳才生養，我這邊忙的很，就不送了。”
夏鄉紳摸了摸鼻子，這才悻悻的出了門。
跟在他身後的小廝趙申憋着笑，這個秀蘭嬸子到底是個妙人兒，他還是第一次瞧見自家先生在外面碰灰呢。
見趙申偷笑，他一扇子敲在他的腦袋上。
“還笑，閑了沒事幹，幫我去辦一樁事兒去！”
“額？什麼事兒？”趙申摸着腦袋，伸着脖子問着。
“找個人去那個紅娘子跟前嚼嚼舌根子，就說，族長大兒子是個好色的，要是想法子和他扯上點關係，錢魚兒這件事兒，族長不可能不管，就算族長沒本事管，族長在縣裏當縣丞的親家也得管一管。”夏秀廉狹長的狐狸眼眯了眯，迸發出一抹精明的光。
“啊？先、先生，這招是不是太損了，要、要是給葉家真的惹了大事……”趙申嘴唇抖了抖。
“她要是不陷入絕境，我怎麼英雄救美？我又怎麼讓她心甘情願的做我的續弦啊？”夏秀廉搖了搖扇子。
趙申的心哆嗦了一下。
漬漬漬，所以，當年的葉仁久是怎麼摒除萬難，娶到李秀蘭的？？？
趙申不敢細想，只得去辦了。
紅娘子將將回了家，真是氣死了，那個什麼王衙役的，她追了半天，追上去，一通問才發現，根本就不是什麼衙役，氣得她要跟他去討錢，結果居然拔刀嚇自己。
男人啊，漬漬漬，當真都是大豬蹄子。
紅娘子憤憤的罵了一句，拍了拍胸腹，肚子都有些餓了，掀開鍋蓋，結果空空如也的鍋裏面，只有隔夜的餿水，啥子也沒。
這個時候，紅娘子才凄艾艾的哭了兩聲。
“我那心靈手巧幹活勤快的閨女哦，你怎麼就好好的被葉家的黑心的，給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