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水靈禪寺!
晚風如秋,秋風若晚。秋天的晚風,最是迷離痴情!瑟瑟的從荊溪的河岸邊吹來,繞一個圈,又回到河的另一頭,略微帶着些寒意和河水的濕潤。
月上柳梢頭,滿星映二人。
聶尋和許晴心的影子在滿月的輝映之下,匍匐在荊溪的河堤上,緊靠着,最後交融在一起。
“禽獸……”許晴心將頭靠在聶尋的肩膀上,看着對岸的燈火,眼中露出迷離,喚了一聲。這“禽獸”的稱謂幾乎成了許晴心個人專有的稱謂了,她不會如牛小蝶一樣喚他做“尋哥”,這充滿鄉土氣息,有帶些肉麻的稱呼,許晴心自認是叫不出口。許晴心更不可能如伊拂曉那般充滿挑逗意味的喚聶尋叫做“小帥哥”,然後自稱“姐姐”。她充其量就在氣急的時候,大叫一聲“老娘和你拼了!”,看似剽悍,卻處處透着可愛,藏着柔情。
“你總說要回家,家裏還有什麼人呢?”許晴心幽幽的道。說起來,許晴心也是魯莽,連聶尋最基本的信息都不清楚的她,或許自己也沒想到吧,對這個才認識幾天的傢伙,竟然芳心暗許了。
——有的人,便是這樣,即便只是短短的幾日相識,也會讓你覺得熟悉,彷彿是認識了很久很久。有的人,縱是與他生活了幾十年,也未必生的出些許的愛情,甚至感覺還是那麼陌生。
聶尋臉上始終掛着那種淡淡的,讓人覺得有些神秘的微笑。只是聽到許晴心提到“家”時,這笑里,似乎有着淺淺的憂傷,但這憂傷無人可以看見,就算細膩如許晴心,妖冶如伊拂曉,成熟如聶如影,單純如牛小蝶也是不能看見。
聶尋眼中流露出追憶之色,饒有興緻的輕聲說道:“我的家在荊南市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山村,甚至很有人聽都沒有聽過。在小山村裏有娘親,有師傅,師娘,有牛勇……”聶尋在心裏又默默說了一句:還有小蝶!他很聰明的選擇將牛小蝶的名字暫時的隱瞞。
當許晴心從聶尋口中聽到“娘親”、“師傅”這些字眼時,腦海中很自然的出現了自己這個“醜媳婦”見公婆的忸怩羞澀畫面,嘴角微微向上翹起,露出一個偷笑。
“山村裡一定很好玩吧!我從來沒有去過山村,小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在院子玩。爸媽也很忙……”許晴心似乎頗為遺憾的說道。
聶尋給許晴心講了幾件在牛家村和牛勇一塊去掏鳥蛋,采蘑菇,偷地瓜的趣事,引得許晴心發出一聲聲咯咯的嬌笑,心中直感慨——聶尋的童年生活真的是太幸福了!
如果她知道這些“趣事兒”,幾乎就是聶尋在牛家村七年的學醫生涯中,偶爾忙裏偷閑僅有的幾次歡愉,幾乎把聶尋能拿得出手的“稀罕事兒”都在許晴心面前顯擺出來了,她還會不會羨慕、嚮往。
“你爸媽呢?”聶尋隨意的問道。
“在國外,他們本來也想把我接去的,但是我堅持在國內陪爺爺,爺爺上了年紀就不想出國了,他說,在國內還有事要做,還得為國家做貢獻……”許晴心簡單的解釋幾句,並沒有講得太多,語氣也是平淡,似乎這對父母感情不甚深厚的樣子。
許自立的來歷,聶尋是知道的,他的兒子,應當不會差勁到哪兒去!至於許自立爺孫為何不願離開這片土地,聶尋想這其中的或許並不是想要為國家發揮餘熱那麼簡單的事兒。
荊南市的夜景,並不顯得安靜,但聶尋和許晴心卻從嘈雜之中覓到了一絲超脫的意味,從喧鬧的都市中掙扎出來,隨手便堆砌出一個圍城裏的小世界,這個世界只有兩個人。
所以大家都習慣性的稱呼其為,二人世界!
柳絮翻飛,荊溪的河水在燈火的映照下,破光粼粼。當空的月色正濃,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
許晴心這幾日都是做出租車去上學的,前幾天因為“保時捷女”事件,許晴心將車借給納蘭紫萱了,這樣也好讓有心的網友將納蘭紫萱這個“保時捷女”抓個現行。索性課也不多,聶尋有空的時候便常隨在許晴心的左右,他們最經常去的地方就是學校的圖書館。聶尋這些年看書的時間不多,難得有這樣清閑,便收羅些各類雜文、怪志。還看了管理,經濟學,心理學之類的書籍,這些書看時確實有些乏味,但卻實用。
日子細數之下,便過的匆忙。幾日光景迅速的逝去,也只是幾日的時間,數天前紅極一時,鬧的沸沸揚揚的“炫富門”事件就已漸漸風平浪靜。
——這是一個善於遺忘的民族!人們的生活中並不乏“有趣的”談資,“炫富門”過去了,還會有其他的“門”出來。
韓幼熙這幾天,都在“靜觀其變”,沒有其他的動作,但是三天下來,一切風平浪靜,聶尋依舊過的很滋潤。他狠狠的將杯子裏的紅色液體一飲而盡,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對着躬身在身側的年輕人道:“不等了,動手吧!”。
星期五永遠是最幸福的一天,比之星期六和星期日還要幸福,原因就是站在星期五,可以預見明后兩天的空閑時光,這時人的希望是最飽滿的,希冀飄的最遠。其實星期日並不幸福,因為明天就是星期一了,一個周末逝去,另一個周末卻遙遙無期。
星期五,許晴心突然接到郭漫雪的電話,內容大致是郭漫雪長居他地的奶奶,特意來為郭漫雪過二十歲的生日。老人不只郭成空一個兒子,郭漫雪其他的叔伯也是頗有出息、地位的高幹,老人隨大兒子住在一起,並不住在荊南。
人活到老人這種境界,已然沒有其他的什麼奢求了,膝下數子都出息的很,兒孫亦是滿堂。與許自立喜歡擺弄些花草、哄騙人為樂不同,老人信佛,生活中大抵的時間都在誦經靜思中度過。
水靈禪寺,創建於東晉咸和元年。傳聞印度僧人慧理曾經來到荊南,看到荊溪氣脈不凡,雖是大河,卻是有大江海洋之勢,認為是“水仙之靈所隱”,所以建議在荊溪邊上建立寺廟,並取名“水靈”。又逢清康熙南巡時,賜名水靈寺為“水靈禪寺”,只是多了一個“禪”字,地位卻是發生了幡然的變化。水靈寺全盛時期,有九樓、十八閣、七十二殿堂,僧徒達三千餘眾。水靈禪寺依山旁水,建築中軸線上依次為天王殿、大雄寶殿、藏經樓、鐘樓。
其實,從廣義上來說,寺廟不僅僅與佛教一家有關。單在佛教中,寺廟就有許多種稱謂:如“寺”,最初並不是指佛教寺廟,從秦代以來通常將官舍稱為寺。在漢代把接待從西方來的高僧居住的地方也稱為寺,從此之後,“寺”便逐漸成為中國佛教建築的專稱。
水靈禪寺就建在荊溪邊上,距離許自立家的院子也不過幾分鐘的腳程,聶尋站在院裏也時常能聽到傳自水靈禪寺的鐘聲。郭漫雪的奶奶一生信佛,來到荊南,自然是要參拜這座在國內佛教也頗有影響的寺廟的。又因為許晴心住的實在與水靈禪寺太近,郭漫雪自然想到要這位好友相陪。當然,或許她知道,許晴心肯定是要帶上她那個禽獸男友,至於郭漫雪還有沒有其他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許晴心和郭漫雪約好,在水靈禪寺門口會合。許晴心果然把聶尋也一起帶上,索性也沒有其他的事兒,聶尋也想見識一下佛家大氣的風采,便和許晴心兩人步行到了水靈寺。
水靈禪寺的大門是由輝緣石和白花崗石構築,三層穹形拱門,高十來米,寬七八米,當得是氣勢飛鴻。
兩人沒在水靈禪寺門口等多久,便有三輛黑色紅旗小車駛過來,但是距離大門百米開外便停下。郭漫雪從中間的那輛車下來,隨行的還有兩人,一人是四十齣頭的婦人,皮膚白凈,身段勻稱,雖人到中年,但卻風韻猶存。另一人是一個六旬老婦,面色紅潤,眼中含着滄桑和慈祥,老人雖然上了年紀,但是絲毫也不見羸弱,身子骨硬朗的很,腿腳也是利索,郭漫雪正要上去扶老人下車,老人笑着擺擺手,示意自己能行。
三輛車中前後兩輛車坐的都是保鏢模樣的人,但卻沒有穿統一的制服,這些人也下了車,看似隨意的混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見了。
郭漫雪三人向著大門方向走去,許晴心也迎了過去。幾人簡單的介紹一下,那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是郭漫雪的母親。這次幾人主要是陪郭漫雪的奶奶出來參拜的,婆婆出行,她這個做媳婦的自然是要陪同的。老婦就是郭漫雪的奶奶了,穿一身白色的布扣唐裝,手腕上帶着一竄磨得光滑的佛珠。老人的眼神很平靜,無論看什麼人或物,都帶着平和的笑。
郭漫雪偷偷向著聶尋含笑點點頭,聶尋也回以一個淺笑。
老人望着水靈寺的山門,露出滿意的笑容,率先走了進去。郭漫雪和郭母就要上前扶着老人,老人手臂輕輕一揮,笑着說:“你當我真老了?”聲音響朗,毫不混沌。
老人的話惹得眾人一陣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