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第245章 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放下書,他不敢再去想她,他怕自己的心會動搖,會馬上飛奔去把她追回來。
當初太后提議讓傅雅軒去陸洲時,他不假思索就答應了,因為他深信這個女人的能力,但現在,他後悔了。
他要的女人,不用能幹,只要聽話,能讓他主就夠了。男人是天,他的女人應該躲在他的懷抱里享受榮華富貴。
女人太過逞強,會很孤獨。雅軒,就像現在的你,一定很孤獨吧!有沒有像我想你一樣的想我?想家嗎?照顧好自己了嗎?
太多太多的思念,盤旋在他的心裏。
何文頌推開門,端着點心走進來,帶着天使般的笑臉,一身火焰般的紅衣更加襯托出她如雪的肌膚。
她將點心放在崔墨耀面前,嬌滴滴的喊了聲:“夫君,吃些點心吧。”
正出神思念雅軒的崔墨耀被何文頌打斷了,臉色忽然凝住了,冷聲說:“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我的房間。”
何文頌本來歡喜的臉,見他一臉涼意,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夫君不喜歡,那我下次敲門。”
崔墨耀皺眉:“出去!”
何文頌注視着他說:“崔墨耀,你憑什麼對我吼?我是你妻子。”
“皇上召我進宮有事商議。”崔墨耀站起來,連看都沒看何文頌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何文頌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裏一陣傷心,“崔墨耀,你怎麼可以視我為無物,對我這麼無情?我卻偏偏要得到你!”
她的唇邊噙起一抹冷笑,手裏抓着的點心變成了一手的粉末,緩緩地從她鬆開的指縫裏瀉下。很好,崔墨耀,越是難得到手的東西,才越有趣。
然而,天下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
新婚的幾天,崔墨耀一直對何文頌冷冷淡淡的,何文頌還來不及反擊,就被皇上召了去。
近來,東北邊關天災不斷,暴民作亂,崔穎炎屢派兵前往平叛,卻沒有成果,最後,戰事擴大,東北一帶民不聊生,最後,皇上不得不令何文頌出兵平亂。
何文頌從宮裏出來后,並沒有回王府,而是回了太師府。
面對着皇上的詔書,她實在沒轍了,只有回來跟何太急商量:“爹,皇上現在要調走我的兵力,我不能走。”
何太急臉色變得僵硬:“不出兵那是抗旨。”
何文頌揚起柳眉:“可是我一旦出兵,皇上趁機……對付爹,怎麼辦?”
何太急臉上儘是怒容,瞪着她:“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嫁給崔墨耀,文芙沒用,銀朝不懂事,怎麼連你也懂事。爹一直對你寄望最高,自小把你當男孩子培養,你為了崔墨耀,竟然忤逆你爹。”
“爹,只要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能馴服崔墨耀,讓他為我們所用。”何文頌扯開唇,一抹如野獸般嗜血的笑意隨之泛開。
“是嗎?我怕他還沒中你的美人計,你已經中了他的美男計。”自己養的女兒,那點小心思他能看不出來嗎。
何文頌臉色不變,微微一笑:“爹爹的教導女兒沒齒不敢忘,自古男人多薄情,只有親人才是最值得我最信任的人。我做的一切,全都為了爹爹他日能登上帝位。”
何太急大悅展顏:“說得好。到時候我們就不會被人踩在腳底下,沒人再敢看不起我們。”
“那女兒明天就出兵趕往邊關,爹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此時,一抹濃濃的深愁刻在她的眉心。她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崔墨耀會不會有一絲傷心,還是,他會高興得半夜做夢都笑醒?
南方的深秋,烈日高照,感覺不到一絲的秋意,只有那紅紅的楓葉,象徵著秋色。
傅雅軒覺得船艙里待久了,悶,便走出船頭吹吹風,何銀朝一直在旁邊笑眯眯地瞧着她。江風,吹着她凌亂的頭髮,她白皙的臉,在陽光下顯得微微有些發紅,更顯可愛。
一直順風順水,未到黃昏,船已到了幽洲。
一入幽洲境內,傅雅軒的眼睛就亮起來,突然說:“韻兒,我們在這裏上岸吧,船坐久了,有些頭暈。”
她話未說完,韻兒掩不住滿面的喜色:“少爺,我早就不想坐船了。”
船還未靠岸,兩人已在東張西望。
岸上,小鎮上熱熱鬧鬧的,人頭攢動,三教九流,龍蛇雲集,傅雅軒和韻兒牽手走在人叢中,東瞧瞧,西聞聞,瞧見這樣的熱鬧,倆人簡直開心極了。
傅雅軒只想在天黑之前找一個客棧,大吃一餐,然後好好睡一覺,休息好明天繼續上路。
正想得入神,忽然遠處馬蹄聲傳來,街上閃出一條路來,傅雅軒嚇壞了,拚命想退後,忽地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倒去。
何銀朝飛身上前去,一把將她抱入懷中,傅雅軒只看見,陽光下,他有些凌亂的頭髮,帶着濃濃深意的眼神,讓她一時意亂神迷。
“你沒事吧?”何銀朝夾着說不上來是什麼情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傅雅軒還怔在那裏,搖搖頭:“沒……沒事!”
直到何銀朝鬆開她,她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叉着腰說:“喂,你為什麼跟蹤我?”
何銀朝眉頭一挑:“我跟着你,為什麼不說你跟着我?”
“你……你……好,我大人跟你這些小人計較,韻兒,我們走。”她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說:“以後別讓我看見你。”
何銀朝一甩頭髮,氣定神閑地說:“誰看你啦,你以這你帥啊?”
傅雅軒狠狠瞪了他一眼,咬咬牙,悻悻離開。
客棧的房間裏,韻兒一進房就緊緊地關上門,彷彿外面有什麼毒蛇猛獸似的,她神情緊張地說:“小姐,方才在船上的那兩個人是誰,小姐認識他們?”
“你認為呢?”傅雅軒覺得無趣,想戲弄一下她。
“他們早就看出小姐是女兒身了,他們……想打小姐的主意!”韻兒癟了下嘴,突然叫起來:“小姐,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傅雅軒氣定神閑地說:“你操心也沒用,他要對我們下手,早就下了,我們是想躲也躲不掉的。”
“那……小姐,我們回去吧。”
“我們若回去,你說,他們會不會跟我們一起回去?”傅雅軒饒有興趣地說。
“他們不敢,陽明山莊豈是好惹的,武林中誰不知道老爺的聲名?”韻兒自豪地說。
傅雅軒摸着韻兒的頭笑道:“傻韻兒,人家堂堂太師的兒子,才不會打我的主意,你就把心放在口袋裏吧。”
韻兒跺腳,紅着臉說:“小姐你不早說。”
“早說就沒趣了。”
“小姐故意欺負我,嗚嗚……”她竟然裝哭,還蠻像樣的。
“行了行了,把你的假眼淚收回去吧,等一下把這山上的狼都惹來了。”
“為什麼?”
“鬼哭狼嚎唄。”
“小姐……”韻兒大吼一聲。過了一會兒,她冷靜了點,問:“小姐,我怎麼看都不像是巧合。”
“那又怎麼樣?”傅雅軒倒了一杯茶,自顧自喝。
“依我看,那個姓太師的公子是看上小姐了。”
傅雅軒喝到口裏的茶突然噴出來了,咳咳咳……
韻兒趕緊過去輕拍她的後背,急切地說:“小姐,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
雅軒咳得說不出話來,心裏在罵:“還不是你,凈說些驚天動地的話。”
只聽見韻兒又說:“若是這樣也不錯,先別說他長得蠻俊,至少比那冷血的王爺溫柔,而且出身也不錯,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太師的兒子了。”
雅軒咳得更厲害了,何銀朝從娘胎里出來的時候不是太師的兒子嗎?他若聽了這句話,不知有何感想?
“小姐,你怎麼咳得那麼厲害,我去找個大夫來幫你看看吧。”
雅軒連忙叫住她:“不用,不用,你讓小二端盆不來,我想洗把臉。”
“是,我這就去。”
韻兒正要推開門,突然聽到隔壁房門有人大喊:“小二,大爺的酒怎麼還沒來?”
雅軒一聽,臉色都變了,這聲音不是何銀朝,還有誰的?他就在隔壁房,這裏是沒有隔音設備的,那剛才那番話……他該不是又巧合的聽見了?
韻兒求助的眼神瞅着雅軒:“小姐,倒霉鬼又跟上來了。”
“淡定。”說著,突然粗着嗓子大聲吼了一句:“小二,給大爺來盆溫水,要快。”
咚咚咚……一陣上樓梯的聲音。
叩叩叩……快得驚人,韻兒馬上去開門,小二說:“大爺,你的酒來了。”
“我要的是洗臉水,不是酒!”
“我要的是酒,不是洗臉水!”
兩小二趕緊換過來,逃似的下樓去,腿一歪,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大概是船坐久了,傅雅軒覺得頭暈,吃完晚飯後就上床休息了,一直都是睡得昏昏沉沉的。
翌日,天剛亮,傅雅軒和韻兒就帶着乾糧離開了小鎮。清早迎面而來的風,帶着寒冷,呼出來的氣都帶着煙霧。
她們走近路往山上走,半山雲霧凄迷,目力仍是難以及遠,遠處的樹葉都似飄浮在雲霧裏,瞧不見枝幹。
翻了兩座山就是平路了,她們又走了一段時間,太陽出來了,湛藍的天空乾淨清澈,微微漂浮的雲朵白的讓人慾醉。
正走着,突然瞧見兩個人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陽光下,只見站在前面的人白衣如雪,發亮的眼睛,笑容滿面。
傅雅軒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何銀朝,他居然這麼輕易就走在她前面了,可惡!
她氣極,反而笑道:“原來你到這裏來了,站在這裏曬太陽么?”
何銀朝毫不掩飾地笑道:“等你。”
傅雅軒看了他一眼,很坦然地說:“既然你我總是同路,一起走吧。”
他長長作了個揖,彬彬有禮地說:“在下樂意之至。”
傅雅軒決定放慢腳步,慢慢走,她知道憑自己之力根本無法撇開何銀朝,所以昨晚暗中給太后寫了信,留在客棧,太後派來的人一定會給送回去的。
她要等到太后的回復,才敢到陸洲去,所以她現在有很多的時間,好好遊山玩水一番。
四個人走走停停,就像約好了秋遊的世家公子,面對着廣闊無邊的大自然,心情也不禁舒暢許多。
一路相伴,何銀朝的目光總是情不自禁地往傅雅軒的臉上瞟,她清清秀秀的臉蛋,那雙如黑玉般的眸兒仍然明亮,像星塵,閃着美麗的星光。
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麼,不過他確信這位陽明山莊的傅小姐很有一套,柔順中帶着剛毅。他發現和她談話很有趣,她很聰明,卻不似那種心機深沉的女子。
傅雅軒走在前面,颯爽英姿,如玉樹臨風,她自己是這麼想的。何銀朝從後面急追上來,一邊看着她,一邊倒退地問:“喂,你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傅雅軒理也不理他:“我的名字不叫喂。”
他認真了:“傅雅軒姑娘,你為什麼女扮男裝?”
這下傅雅軒忽然瞅着他,很認真地問:“你真想知道?”
他狠狠地點點頭。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這話要從我從王府出來前那個晚上說起。”
他看着她,很認真地聽着。
傅雅軒繼續笑着說:“那天晚上,我在王爺的房裏……太混亂了,所以起床的時候,我穿錯了他的衣服,他也穿錯了我的衣服,這樣公平。你沒看到他那樣子,可美了,說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為過。”
其他的三個人聽着,目瞪口呆的,傅雅軒大笑起來,笑得很瘋狂,似是要發泄全身的不痛快。
多冷的笑話啊!
“韻兒,你為什麼不笑?你們為什麼不笑?”她仰望藍天盡情的舒展雙臂,旋轉着,大喊着。
三個人面面相覷,最後哈哈地假笑了兩聲,籍此抹掉一臉的冷汗。
只見前面有個小小的山村,此刻雖然只不過暮色初露,但這山村的屋頂上,卻已冉冉升起了炊煙。
青灰色的炊煙,在乳白色的蒼穹下裊娜四散,就像是一幅絕美的圖畫。但任何丹青妙手也休想描繪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