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

V第三章

「怎麼不行,如今我是寡婦,自然該安安心心的為夫君守寡。」

「姑娘……您當初明明不是這麼說的!您說過離開這裏以後,要找一個真正疼愛自己的男人,好好的過這一輩子……」

那語氣里濃濃的指控惹笑了金映煙,她鳳眼微挑,斜睨着已經有些氣急敗壞的阿圜,淡淡的說道:「我不這麼說的話,你能幫我?」

那氣定神閑的姿態,顯然對於自己騙人的行為一點愧疚都沒有。

「奴婢……」原本氣急敗壞的阿圜被問得語塞,她愣愣地望着自家主子,似乎有些懂,卻又有些不懂這段話的真正涵義。

面對自己的主子,又是救命恩人,阿圜從來都是傾心相護,為了成全兩人之間的恩義,她連命都可以豁出去,可為什麼姑娘卻說若不用騙的,她不會幫她?明明只要姑娘開口……

彷佛瞧出了阿圜心裏蕩漾着的濃濃疑惑,金映煙淡淡地說道:「阿圜,你對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可你始終不相信我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其實若非太想離開金家那個冰冷,只講利益的家族,我並不會答應老太爺的提議,那隻不過是一個不得已的選擇。」

所以在看清現實之後,她對靳柳楓的選擇沒有一點點的惋惜、不舍或痛恨這種不必要的情緒。

那個時候的她,其實更渴望一個人靜靜的離開金家,可是她知道不可能,因為對她爹來說,家裏的每個女兒,都是吃金家的米、喝金家的水長大的,所以一定要對金家有所回報。

以女兒來說,嫁人就是一種最好的回報途徑。

她爹唯一關心的是女兒嫁的那個人,能不能讓金家得到什麼好處,從不在意那個娶了女兒的人是不是個胡作非為的衣冠禽獸,又或者是不是一個只知流連花叢的浪子,女兒的幸福什麼的,從來就不是他會考慮的重點。

「姑娘……奴婢不是不相信您,只是女人終究要找一個歸宿啊……」

方才瞧着金映煙用理智到近乎無情的態度說著這些本該屬於女人家最柔軟眷戀的情感時,阿圜的喉頭忽地發緊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是哀莫大於心死了嗎?

於是隔了好半晌,她才擠出這樣一句話——

「傻瓜,男人有什麼好指望的,你要知道,任何事只要不期待就不會有傷害,我對靳柳楓從來沒有期待,所以他並沒有傷害我的資格。再說,我現在好得很,所以你也不用太多心或為我擔憂。

「我剛那麼說,只不過是要告訴你,你覺得的好,其實我真的一點兒也不在乎也不難受,相反的,我對能離開靳家的計劃終於有了進展,覺得很是開心。」金映煙笑着說道。

正因為對靳柳楓沒有期待,所以對於靳大夫人的冷待她更沒有什麼受傷的感覺,因為她丁點也不在乎。

她現在唯一在乎的是,接下來她該怎麼做?

此時此刻便離開靳家並不現實,無論實情如何,在旁人的眼中她始終是靳柳楓的妻子,丈夫死訊傳來,她便迫不及待的離開,那也太過絕情了些,雖然她有預感,她那個一向看她很不順眼的婆母也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就放棄折騰她。

只是,該在什麼時間點抽身離開呢?

想着想着,她闔上了有些沉重的眼皮。

不想了,靳柳楓那個大少爺都可以不負責任的拍拍屁股走人,她又何必非逼得自己殫精竭慮地思索呢,船到橋頭自然直也不失為一種應對。

現在的她,就趁那些煩難之事尚未來臨之前,再偷一夜好夢的幸福……

見着主子閉上了眼,不再開口說話,阿圜終究咽下了成串想要脫口而出的勸說,腦海中也忍不住想起今天早上她上街辦事時,不經意瞧見的那個熟悉到她絕不會錯認的身影。

她該說嗎?

【第二章相敬如賓的夫妻】

白幡在尚還寒冷的風的吹拂之下,啪啪作響,空氣之中還夾雜着引人心頭悲戚的哭號聲和低沉的誦念聲。

身着孝服的金映煙跪在香煙環繞的靈堂之中,臉上是毫無血色的蒼白,雖有那紅通通的眼眶硬是為她添上了一分的顏色,但也讓她更散發出一股柔弱無依的氣息。

她就像是所有年輕喪夫的未亡人一樣,在靈堂里木然地焚燒着一張又一張的紙錢,然後木然的向前來上香致意的親朋故友鞠躬回禮。

現在的她,就像是三月里的春花,一點兒春雨就能將她打擊得支離破碎。

靳家雖然不是富豪之家,可是大房嫡長子的身亡,也不會寒酸得只辦一場簡薄的喪事就算完事。

這幾天,金映煙好不容易積存的一些家底像是流水般的全掏了出去,水陸道場辦了一場又一場,儀式極其莊嚴而隆重。

這些,是打從一開始就看她不順眼的婆母靳大夫人堅持的,至於靳家的老太爺和老夫人似乎因為傷心於嫡長孫的驟逝,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大兒媳婦這些過於鋪張、不合禮制的作為。

金映煙對此半點不心疼,她沉默的看着四周,依着一旁司儀的交代,對前來致意弔唁的親友拜謝,她送走了一波的親朋,又迎來了一波的故人。

靈堂里繚繞的香煙熏得她的眼睛乾澀流淚,長久跪地更是讓她的膝頭疼痛不堪,渾身的不適讓她開始認真的思考,自己該不該適時的暈過去,畢竟此刻的她,不正是哀痛欲絕的未亡人嗎?

若是她暈了過去,眼前這些人也只會讚揚她對她夫君的情深意重吧!

正當她準備照着自己的計劃行事時,忽地司儀又高聲喊道——

「江南金家徐管事敬奠……」

那一聲喊宛若雷鳴在她耳際炸響,一時之間她的耳中儘是嗡嗡聲響,好半晌之後才有些不敢置信地抬頭。

正巧,腰間繫着白綢的徐管事利用上香的機會,不着痕迹地朝着她瞧了過來,與她正好四目相對。

金映煙的心底一涼,總是轉得飛快的心思驀地頓住,一種惶然在轉瞬之間將她以為早已練就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沉穩擊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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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財神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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