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七章[08.30]
「怎麼,難道我看起來很好笑嗎?」蕭靖忽然咧嘴笑了:「你放心,我在牢裏呆了一個月,都想明白了,那天我一定是中了吳潛那廝的借刀殺人之計,蕭泠也來牢裏看過我了,把什麼事情都和我講了,多謝你那日以德報怨,替他解圍,大恩不言謝,我記在心頭了。」
眼前的少年似乎真的因為這次牢獄之災沉穩了很多,方文淵不由得有些訕然,吶吶地說:「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
正說話間,城門口到了,馬車明顯減緩了速度,蕭靖探出頭去,忽然發現今日的城門口的氣氛凝重,多了好幾個守衛的士兵,前面幾輛馬車正在接受盤查,他不由得有些詫異,回頭一看方文淵,只見他神色緊張,雙拳握得指骨發白,頓時他彷彿明白了什麼,立刻從座位上跳了下來,拉了一下,軟榻支了起來,出現了一個暗格。
「快,躲進去。」蕭靖催促說。
方文淵猶豫了片刻,來不及思索,貓腰躲了進去。不一會兒,馬車就來到了臨檢處,上來了兩個士兵,告了聲罪,仔細地搜查起了馬車。
「兩位小哥,這天還沒亮呢,怎麼查得這麼嚴實?」蕭靖笑嘻嘻地問。
「回稟小王爺,接到上峰的命令,所有出城人等一律徹查。」士兵回答說。
「出了什麼事了?」蕭靖好奇地問。
「聽說有人在宮中縱火。」
蕭靖明顯地感覺到暗格里有動靜,不由得哈哈大笑地掩飾着:「誰這麼大膽?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成?」
士兵見沒什麼異常,笑着說:「是啊,所以小的們都不敢怠慢,多有得罪了。」說著便下了馬車走了。
蕭靖鬆了一口氣,敲了敲軟榻以示警告。不一會兒,馬車又動了起來,出了城門,飛速地往前飛馳。他往窗外看看,沒發現什麼異常,便拉開暗格,把方文淵拉了出來,埋怨說:「剛才動什麼動,差點被你害死。」
只見方文淵臉色慘白,顫聲說:「剛才那人說什麼?宮中起火了?」
蕭靖點了點頭,奇怪地說:「這和你有什麼相干?憑你這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難道敢跑到宮中放火?」
方文淵也不答話,只是低聲急促地說:「快停車!我要下車!」
蕭靖有些不解,不過卻聽話地讓車夫把馬車停了下來,方文淵狼狽地往車下跳,一不小心,扭了一下腳,差點摔倒。蕭靖剛想下車去扶她,卻聽見她低聲喝道:「蕭靖,你快走,只當沒有見過我,不然只怕有殺生大禍!」
蕭靖怔了一下,還想說話,只見從前面的馬車上滾落下來兩個人,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方文淵身邊,他頓時覺得不妙,厲聲喝道:「你們是誰!」
只見其中一人如鬼魅一般欺到馬前,一拍馬屁股,那馬屁嘶鳴了一聲,往前馳去,蕭靖一個不防,差點摔倒在馬車上。
「小王爺,多謝一路相送,慢走不送!」田景文高聲說道。
方文淵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急促地說:「景文,我就送你到這裏,你此去大楚,路途遙遠,一路小心。」
田景文愕然看着她:「文淵,難道你還準備現在回去?你把我從天牢揪出來,他不會饒了你的!還是避上一陣子,看看情勢再說。」
「你不用管我了。」方文淵眉頭緊皺,她掛心蕭可,恨不得插上雙翅,立刻飛回宮中。
一旁的田七掏出了一個小口哨,放在嘴中嗚嗚地吹了起來,哨聲輕揚,驚得樹叢中的鳥撲稜稜地飛了起來。
「你稍候片刻,你一個人回城我不放心,且讓我的師弟送你一程。」田景文憂慮地說。
天邊已經微微發白,此地離城已經有數十里,要是光靠兩條腿走回城去,只怕要走到晌午,方文淵只得點了點頭。
忽然,京城的方向傳來了一陣馬蹄聲,田七一聽大喜,高興地衝著那裏揮起手來:「二公子!三公子!我們在這裏!」
馬蹄聲越來越近,只見一群黑衣人刀光凜然,呼喝着朝着他們直衝過來,田景文凝視了片刻,頓時臉色大變:「田七,那不是余陽觀的人!」說著,他立刻上前把方文淵護在身後,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拔出劍來,警惕地看着來人。田七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再次吹響了口中的哨聲。
那群黑衣人轉瞬既至,一共七個人,為首的一個長臉,膚色黝黑,眯着眼睛看了他們幾眼,一揮手,頓時把他們三個人圍在中間,三個人在一盤觀敵了陣,另四個人二話不說,下了馬揮刀就朝他們三個砍了過去。田景文輕喝一聲,身影微動,立刻和他們戰在一處。田七則持劍站在方文淵身邊,警惕地看着場內。
來人的刀法狠毒,刀刀直劈要害,四個人配合默契,其中三個人分別攻上中下三路,另一個人似乎知道田景文左臂有傷,抽冷子直往他的傷處招呼。田景文雖然身法敏捷,劍法高超,但以一敵四,又不時顧念着方文淵,頓時相形見拙。
那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會兒,臉露異色,思忖了片刻,皺着眉頭指了指身旁的另兩個人,沉聲說:「你們去對付那兩個,速戰速決。」
田景文心裏一急,怒喝道:「你們是誰派來的?知道她是誰嗎?要是她傷了一根毫毛,你們別想活着回去!」
說話間,一個黑衣人往他後背砍了過去,他一彎腰,刀鋒貼着後背而過,把衣服削去了大半。
方文淵忍不住驚呼起來,高聲叫道:「住手!我有陛下手諭,放他回歸大楚!」
那為首的黑衣人恍若未聞,冷笑一聲:「陛下有旨,你欺君犯上,假傳聖旨,見者格殺勿論!違令者斬!」
說話間,另兩個黑衣人揉身而上,一個衝著田七,另一個對着方文淵,刀鋒直劈而下,竟然真的毫無顧忌地要取方文淵的性命!
方文淵獃獃地站在原地,眼看着那刀鋒凌然,朝她的頭頂直落而下,心裏頓時如萬箭穿心,萬念俱灰,原來,蕭可真的已經對她失望了,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直接就在外面斃殺了事。她閉上了眼睛,腦中浮現起蕭可的面容,那個率真豁達的帝王,那個情深意重的摯友,那個深情繾綣的愛人,終於對她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