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雷飛雲頓悟,果然是他把妻子想得太過軟弱和善了吧,她明明那麼聰慧有主見,當初都打算憑一紙書信跟他說再見,日後兩不相干了,怎麼可能就這麼忍下那種惡待。
「還有啊……」
「還有?」他莫名感覺到心驚了一下。
周佩華眨眨眼,很是體貼地道:「你若是不想聽,那我就不講了,這些事到底不是什麼好事,說出來沒得讓你對我心生不喜。」
雷飛雲很是糾結了一番,最後才期期艾艾地道:「你還是講吧。」一顆心被她這樣不上不下地吊著可真難受。
她湊到他耳邊,輕輕地把她又送一匹瘦馬給繼弟的事說給自家國公爺知道。
「說起來,我那繼弟被帶壞還是沾了國公爺您的光,底下那些人想抱大腿亂奉承,結果倒便宜了我那繼弟。」說到後面,她臉上的笑已是控制不住。
雷飛雲也忍不住跟着笑起來,是呀,倒也算是老天有眼,報應不爽。
「其實娘子不在京中的這段日子,為夫也替娘子很是盡了一番孝心。」
「嗯?」周佩華訝然地轉過身瞅着他。他又做了什麼?
他便把這幾個月來轉送美人給岳父的事說了一遍。
最後,周佩華笑倒在丈夫懷中。
她能說他們夫妻這是心有靈犀嗎?
哈哈,他們果然很適合做夫妻啊!
雷飛雲摟着妻子在炕榻上滾成一團,跟她偷偷咬耳朵,「娘子真是讓為夫驚訝了。」
「只是驚訝嗎?」
「不是驚訝,難道還應該是別的?」國公爺表示不明白。
國公夫人不吝為他解釋,「相公難道不是應該覺得我心思太毒,為人子女,對父母不孝;為長姊,對幼弟不悌?」
雷飛雲嗤笑一聲,「那娘子以前在周家所受之苦便都活該嗎?這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周佩華將臉埋在他懷裏,心中熨貼,再沒有比這更動聽的情話了。
只是,這人的手是又摸到哪裏去了?
手被妻子按住,他有些不滿,「娘子……」
周佩華磨着牙,一字一頓地道:「我腰酸。」
國公爺頗感委屈,「都已經三天了,還酸啊?」
她杏眼一瞪,「你覺得呢?」
他是餓狼嗎?也不想想她一路舟車勞頓,本就需要好生休息,就那麼不管不顧地死命折騰她。
哼!
國公爺腆着臉陪笑道:「我覺得應該可以了啊,娘子——」他刻意拖長了尾音,裝乖示弱。
周佩華掄起粉拳往他胸膛直招呼,「你還能不能要點兒臉啊,能不能!」好歹也是一品國公兼大將軍,做出這種樣子還能看嗎?
不料有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道:「我要臉幹什麼,我在你跟前根本不需要臉這種東西。」
她被他這無賴樣氣得都笑了。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在兩人一起達到歡愉頂點的時候,他在她耳邊呢喃道:「你是我的,真好,我沒有錯過你,真好……」
真切地佔有,最深的充實,只有這一切能讓他覺得心安,讓他自從聽到那些過往而揪疼的心重歸平靜。
【第九章】
京城,天下首善之地。
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總是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來得豐富,什麼抄家滅門、下獄流放、逼宮謀逆之類的。
近來,大理寺少卿府里傳出了一些流言,什麼繼母不慈、繼妹不賢、繼弟混帳,簡直是好戲連番上陣,其中還牽涉到了當朝鎮國公,因為這位大理寺少卿與元配所生的嫡長女便是嫁給鎮國公為妻,是超一品的國公夫人。
這大理寺卿是有多想不開,擺明了大女婿是這樣一根粗壯大腿,卻任由不賢繼室一再迫害女兒,差一點兒就讓國公夫人出嫁前便在家中病故。
這就難怪大理寺少卿夫人上門,人家鎮國公府閉門不開,甚至動手驅趕,這種人怎麼可以讓她攀親?
路人光是聽到周大人家的那位繼室對元配嫡長女從小到大做過的事,都要忍不住齒寒。
鎮國公為妻子撐腰,撐得好!
京城百姓在談到鎮國公時,突然又想起了以前跟玉大人之間不能不說的愛恨情仇。
以前眾人都認定玉大人有斷袖之癖,瞧上了當年鎮國公府英武不凡的雷小將軍,害得小將軍婚事幾多波折,就連雷小將軍熬成了雷大將軍,也一直打光棍。
就在大家都以為在玉大人的強勢堅持下,雷大將軍只怕就要孤獨終老,僅能跟着玉大人死磕了,沒想到玉大人突然也娶親了!
說到玉大人娶親,自然而然就回想起數月前御史葉大人家的風波。
繼妹不顧廉恥搶奪嫡姊婚約,最後沒落了個好下場,繼母原來更不堪,早年竟然以貴妾身分逼得葉御史的元配下堂求去。
這一出出高門大戶的內宅好戲,真是讓百姓們過足了癮,茶樓博士的戲本子都翻了不少的花樣出來,不計名利地將那些惡毒繼室的醜惡嘴臉宣揚得人盡皆知。
玉大人娶親了,調任回京的大將軍也娶親了,這真是斷袖多年,一朝各奔東西,各自圓滿。
這對名聲響亮的斷袖,妻子娘家又有那麼多糟心事……嚇!難道一起斷袖時間長了,冥冥中就會越來越像?
更驚人的是,無論是玉大人還是鎮國公,兩人成婚之後多把妻子拘在內宅,輕易不許出門見人。
怎麼感覺略有些不對呢,斷袖疑雲再次浮上百姓心頭,各自揣測,這裏面是不是真有點兒什麼呢?
當然,無論大家想像得多麼豐富,情節多麼曲折,當事人都不可能對此專門做出解釋。
「夫人,您不知道啊,現在外面都在說,咱們國公爺跟玉大人娶親那都是為了掩人耳目,要不怎麼都不許自家夫人出門。」荷香滿臉是笑地說。
姑爺和小姐那麼恩愛,怎麼可能會是斷袖,這外面的傳言還真是沒邊沒影兒的事。
周佩華一邊對着棋譜擺棋,一邊很是隨意地道:「外面的閑話聽聽就好,哪裏是都能當真的。」
「可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荷香真心覺得京城的百姓言論好大膽。
周佩華笑着搖頭,「當事人不介意,可不就傳得越來越離譜了。」那些斷袖傳言能傳得這麼深入人心,只怕玉子明的默許功不可沒。
荷香點頭,「說的也是。」周家的事背後就有國公府的推手,欺負了她家小姐,姑爺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對了,夫人,你知道嗎……」
周佩華打斷道:「我不知道。」
荷香嘟起嘴,在心裏偷偷抱怨,小姐真是的,就配合她一下嘛,但是她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放棄的人,逕自續道:「聽說二小姐被休了。」
啪!周佩華落在棋盤上的棋子一下歪了,她皺皺眉,重新放好,不以為然地道:「不是太意外。」
「夫人可知二小姐是為什麼被休的?」
「我沒興趣猜,你直說。」
荷香嘟嘟嘴,「聽說二小姐謀害了呂家的庶長子。」
周佩華笑了,捏着棋子的手抵在下巴上,言笑晏晏地道:「這麼心狠手辣啊?」
「可不是,才幾個月大的小孩子也不放過。」
周佩華很是玩味地道:「呂家這時機抓得不錯啊,想來呂家少爺對我這繼妹也是忍夠了。」
新皇即位,父親做為原四皇子黨,又因為跟她這個長女關係不好,失了國公府的護持,官位岌岌可危,呂家此時發難,有那麼點兒趁人之危之意。
「給國公爺請安。」
外面突然響起請安的聲音。
周佩華抬頭看向門口。
很快,雷飛雲便挑簾走進了西次間,見她在擺棋譜,便直接坐到了她對面。
「荷香,去給國公爺沏杯茶來。」
「是。」
吩咐完,周佩華看向雷飛雲,見他面有疲色,便將手中棋子放了,起身走到他身邊替他按揉肩膀,「怎麼這麼累?」
雷飛雲拍拍她的手,閉眼轉動了一下脖子,吐了口氣,「新皇登基,要忙的事情總是要多一些。」
周佩華的手移到他的太陽穴上輕按,「小廚房我讓人給你熬了湯,一會兒喝了。」
「你自己也仔細身體,聽說不少官員內眷因哭喪當日受涼,至今仍卧床不起呢!」
「那些多是上了年紀的命婦,我身子尚好,又刻意調養了些時日,早沒事了。」
「這些日子且顧不上,等事情安定下來,周家我會處理的。」
周佩華抿了抿唇,伸手環住他的肩,將頭貼在他臉側,輕聲道:「不急,你多注意身體,這些日子我瞧着你都瘦了些。」
「讓娘子擔心了。」
「什麼話,照顧你本來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