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裂痕
“我們還要扛這個廢物多久啊,乾脆把他隨便丟到一個洞裏吧。”
“乾脆把他扔進籠子裏去,讓這些豺狼人吃了他。”昏暗狹長的過道里,兩隻鬼面獸扛着滿身傷痕,精疲力竭的瓦達米緩慢的跟着前面的塔塔洛斯。這條過道的兩旁都是地牢,裏面關押着因為種種原因被關押起來的豺狼人,這些嗜血殘忍的壞東西一聽見這兩隻鬼面獸的話,紛紛興奮的衝到監牢門口,張開大嘴,用兇狠的目光盯着此時無力反抗的瓦達米。
“給他們,那我們自己怎麼辦?不如拿來照顧一下我們自己的胃!”持續的顛簸和嘈雜的噪音終於讓瓦達米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在聽到這兩隻鬼面獸的對話后,他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聲,野獸始終是野獸,哪怕穿上衣服,住在房子裏,也改不掉它們骨子裏的野蠻和殘暴!
“閉嘴,你們兩個只知道吃的蠢貨!這個囚犯不是要送去牢房的,祭祀對他另有安排。”塔塔洛斯忍不住罵了兩個跟班一句,然後打開了前面的牢門,離開了這個讓他也覺得難受的破地方,要是讓他天天和那些死抽活叫的豺狼人呆在一起還不能弄死他們,他一定會發瘋的。
站在懸浮平台上,然後一路下沉,塔塔洛斯幾人來到了一個有着穹頂的巨大建築面前。通向建築的兩側每隔十五米就站立着一名精英侍衛,他們的護甲以大片的深紅色為主,頭盔、手臂、肩膀和腿部還帶有橙黃色配黑邊的裝飾護甲,手持與護甲顏色匹配的侍衛長矛。在這些精英侍衛的矚目下,塔塔洛斯大搖大擺的帶着瓦達米走進了眼前的建築。
“尊貴的先知們,我已經叛徒帶到了。”進入建築,見到了真相先知和憐憫先知之後,塔塔洛斯單膝跪地,用恭敬甚至有些諂媚的語氣說道。
“你可以退下了,塔塔洛斯。”憐憫先知看了一眼半跪的塔塔洛斯,直接擺了擺手,讓他走人。
“但是,我以為……”塔塔洛斯顯然沒有想到先知會直接讓他退下,他還想再說兩句。
“順便把你的部下也帶走。”真相先知發話了,他威嚴的聲音不大,但卻讓塔塔洛斯立刻放棄了自己的想法,他不甘的讓自己的兩個跟班放下了依舊虛弱的瓦達米之後,就帶他們走了出去。
“議會本來是決定先把你弔死,然後再把屍體掛起來示眾的。但到頭來,還是要由我來決定是否要將你處死。”真相先知緩緩說道。
“我早已經死了。”瓦達米半跪在地上,右手覆蓋在胸前的一個奇異標記上。在剛剛那場審判中,瓦達米被剝奪了之前所有的職位、榮譽和階級,然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塔塔洛斯烙上了這個印記。在星盟的歷史中,這個印記象徵著恥辱,如同地球的中古時代,在犯人的臉上刺字來表示這個人的罪行一樣。在把榮譽看得比個人生命還重要的精英社會中,瓦達米其實已經被判了死緩,而在剩下的歲月里,他將生不如死。
“的確如此,可知道你身在何處?”真相先知點了點頭,進一步問道。
“神風烈士之陵。”還沒進來的時候,瓦達米就知道自己要進來的地方是哪裏了。這裏是神風烈士之陵,安放着精英歷代神風烈士的遺骸(或者僅僅是個衣冠冢,因為神風烈士執行的任務往往都是自殺性的任務,很可能死無全屍)。備註①
“安息於此處的是歷代神風烈士,是本族朝聖大業的偉大引導者。每當本族面臨生死存亡之際,就會有新的神風烈士再臨。”聽到真相先知的話,瓦達米立刻領會到了意思,他抬起頭來,凝視着面前的兩位先知。
“要不是神風烈士平息了歷史上的野豬獸叛亂,星盟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憐憫先知一旁附和道。備註②
“即使跪在他們面前,我仍微不足道。”瓦達米適時低下了頭。
“雖然這次戰敗你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但議事廳的情況有點熱過了頭,我們都知道其實你並不是叛徒。”真相先知說著放出了一段投影。
“先知根本就是騙子!擦亮眼睛,兄弟們。先知利用我們對祖先的信任,誤導我們走上滅亡之路,所謂朝聖之旅只是……”投影儀那裏,一個穿着暗紅色護甲的精英戰士正在振臂高呼,只是聽這話,他就不像是好人。按照瓦達米的第一手判斷,這個紅甲精英有很高的可能性是異端!
“叛徒和他的走狗,都得死!”真相先知平和的語氣帶着一絲殺意,旁邊的憐憫先知也說道。
“他們的言行玷污了我們朝聖的隊伍!”
“失去作戰指揮權的我,還有什麼用呢?”瓦達米搖了搖頭,他的心裏其實已經確定了先知們的想法,這是要自己成為新一代的神風烈士去幹掉這個異端啊。雖然是給了自己一條活路,但是想起在04環帶上一直托自己後腿的引導先知,瓦達米的心中,總有一絲不安的情緒。
“現在的你的確沒什麼用,但當你成為神風烈士之後,就可以帶着我們的祝福,放手一搏。”真相先知亮明了最後的底牌,隨着他的話,存放着神風烈士護甲的容器慢慢降到了地面。存放護甲的門打開之後,明亮的光線差點兒晃到瓦達米的眼睛,那充滿光明的背景讓他一時有些失神。
“議會的看法呢?”瓦達米喃喃的說道。
“這是一項危險的自殺任務,你會如以往的神風烈士一樣貢獻生命,議會會為你收屍的。”憐憫先知的話,很直接,也很殘酷。但瓦達米並不覺得過分,自己是戴罪之人,有了黑底的人想要洗白,需要付出什麼,他心裏很清楚。想到這兒,瓦達米終於站起身來,他放開了捂在胸前的手,瞥了一眼那個令他恥辱的印記,邁開步子,向著神風烈士護甲走了過去。
走到護甲面前,瓦達米端詳了一下。這套護甲不像現在主**英戰士的護甲那樣簡潔流暢,造型很復古,甲片上還鐫刻着一些屬於星盟文化的標記和花紋,看上去更像是古董或者藝術品。這濃濃的歲月沉澱讓瓦達米不由得停了一下,他拿起護甲的頭盔,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請給我,宿命的任務吧。”瓦達米深呼吸一下,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就像他在受刑前想得一樣,不論發生什麼,他都將坦然面對。
——————————————載入地圖的分割線——————————————
——————————————載入地圖的分割線——————————————
“聯繫上博愛之城了嗎?”04光環殘骸的附近,在一個先行者建造的大氣處理站上,還有少部分的星盟部隊駐紮在這裏。這批部隊的指揮官是精英塞薩.瑞福米,他們當初是被特殊正義艦隊的引領先知派到這裏來探索先行者遺迹的。
因此,這些星盟部隊也就沒有參與04光環遭遇戰,深知自己實力不濟的瑞福米,也沒有腦子一熱派人去招惹帝國,只是靜靜的呆在這個地方,享受着喧囂戰場上難得的寧靜時刻……反正瑞福米有引領先知的命令,探索先行者遺迹,真要是追究起來,他也有說頭,而且引領先知在下了這道命令之後,一直沒有後續回應,瑞福米也就樂得帶領自己的部隊在這裏觀戰。
直到後來,04光環被摧毀,銀河帝國的艦隊也全部撤離。在場外劃了一整場的瑞福米,這才向附近的星盟單位發出聯絡信號。但是星盟由於正面戰場敗得太慘,而且光環的殘骸需要收集,殘存的蟲族也需要清理,還要審判瓦達米,分配戰敗責任,所以星盟的眾位大佬們暫時也沒什麼精力去管這些戰場邊緣的小角色。
“還沒有,指揮官,現在的通訊干擾太嚴重了,而且根據我們的觀察,一場風暴正在朝我們逼近,到時候我們和外界的通訊就會完全中斷。”星盟的通訊兵無奈的答道。
“讓所有人堅守崗位,適當的時候撤退到核心區躲避風暴。”瑞福米也很無奈,天意如此,他也沒辦法,只好繼續守在這裏。
“指揮官,正門,正門這裏……”瑞福米的通訊器里傳來了部下的聲音,他很奇怪,這傢伙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不太一樣,這是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事?”
“正門,有,有入侵者……而且,他們還帶着神使。”
“什麼!”瑞福米的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入侵者,和神使?這兩個要素是怎麼結合起來的?
“入侵者說,要您親自過來,還說神使有重要的神諭要傳達給您。”
“你先不要動,我馬上帶人過去!”瑞福米切斷了通訊,安排了幾個精英在內部留守,然後馬上帶着剩下的精英部隊沖向正門。
還沒到正門,瑞福米已經看見外圍的部隊在路口和大門附近警戒了。瑞福米一揮手,趕緊讓後面跟上的精英部隊各自散開,佔據有利地形,而且他的手下有裝備了噴射裝置和全封閉頭盔的飛天精英,完全可以站在最高點頂點狙擊敵人。等所有人各就各位,瑞福米摸了摸腰間的兩把電漿衝鋒槍,緩緩地走了出去。
“嘶”,一到正門,瑞福米就看見了和自己通訊的那個部下,此時,一柄金色的光劍正橫在他的喉嚨前面,金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完美的顯現出他恐慌和不解的神情。這柄光劍握在一個全身着甲的武士手中,旁邊還有兩名和他一樣的武士,站在兩個漂浮在空中的機械構造體兩側。而神使,正是這兩個機械構造體中的一個。
“啊,正主來了。”看見瑞福米和他身後跟出來的精英戰士,擺了半天造型的斯科特終於可以把手放下了,他收回光劍,並把那個被他挾持的精英推了回去,後者則連滾帶爬的跑回了自己的隊伍里。沒錯,這三個人就是斯科特、卡拉斯和阿德特,在撤離光環之後,這三人又被調回了考伊斯的麾下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
“陌生人,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雖然面前的三人沒有對瑞福米表現出明顯的敵意,但是正門處好幾具豺狼人和野豬獸的屍體,似乎預示着這些不速之客並沒有他們表面展現的那麼平靜。
“你好,我是343罪惡火花,04環帶的管理者。”回答瑞福米的是罪惡火花,他主動飄了出來,並準備回答瑞福米的問題。
“尊貴的神使,您為什麼會和這些……陌生人在一起?”瑞福米剛開始是想說異端的,但是考慮到這斯科特三人的戰鬥力,還是改了一下稱呼。
“讓我來為你介紹,這位是銀河帝國的恆星級AI,編號0496的守望先鋒,或者你可以稱呼他的另一個名字,考伊斯,他也是本次談判的特使。”罪惡火花沒有直接回答瑞福米的新問題,而是給他做起了介紹。
“銀河帝國?談判!”瑞福米的大腦一下子就抓住了這兩個關鍵詞,他開始再次打量面前的另一個機械構造體。
“這三位是負責護衛的聖堂武士,他們是這次談判可以和平進行的必要保障。”從頭到腳都封閉在護甲中的三人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門口灑進來的光線照射在他們精緻、立體的護甲上,讓人覺得威風凜凜。身經百戰的瑞福米能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脅感,戰士的直覺告訴自己,最好不要去惹他們!
“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很明確,是希望你們可以改變對環帶的看法,而不是盲信你們的高層給你們灌輸的思想。之後,你們就會發現,實際上,你們和我們並沒有交戰的理由,我們雙方完全可以停止交戰,和平共處。”考伊斯飄到了瑞福米的面前,這次行動就是他特意申請的,目的就是為了從星盟內部瓦解他們,而面前的這個精英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什麼!你是要我們放棄自己的信仰!這絕不可能,異教徒,我們對偉大創造者的堅定信仰絕不是你們三言兩語就能動搖的,這裏的每一個戰士都願意為朝聖之旅獻上自己的生命!”瑞福米沒能完全考伊斯的意思,他用激烈的言辭拒絕了考伊斯的要求,並暗地準備用武力來對抗面前的三位聖堂武士。
“不,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不過算了,我說得話你可以無視,那麼神使的話呢?”考伊斯不知道面前這個精英是真傻還是裝傻,不過這不要緊,按照他原本的計劃,說服精英的工作本來就是罪惡火花的活,他作為一個敵對勢力的AI,對方憑什麼完全相信他的話?
“這……”瑞福米糾結了,他把目光又投向罪惡火花,但是他緊握槍柄的手並沒有鬆開。
“諸位,請不要在這個時候互相交戰,製作更多的傷亡了。如果蟲族真的從環帶的爆炸中逃離的話,那我們就需要所有我們能召集的力量。”罪惡火花站出來,擋在了考伊斯和瑞福米之間。
“還有,為什麼你和你的人都喜歡把我的環帶叫做神廟?在我的環帶還沒爆炸時,也有很多和你一樣的人這樣說,但它是我目前最需要的武器。”
“什麼?神使,我不明白,我被告知環帶是我們的救贖,是朝聖之旅的起點。”瑞福米的腦子這下真的有點懵,之前他們一直認為的聖地居然是一種武器?這和先知們說得完全不一樣。
“唔,是誰這麼跟你說的?這個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這個環帶是被設計用來毀滅蟲族能寄生的生物的完美工具。”罪惡火花彷彿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他現在似乎有些理解為什麼星盟這幫人一登上環帶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四處搜索,還釋放出了之前保存的蟲族孢子,看來他們的領導人對環帶存在很大的誤解。
“所有生物?”瑞福米受到的衝擊更大,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自己族人長久以來孜孜不倦追求的朝聖之旅,居然是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他現在甚至開始懷疑,面前的這個神使是不是那個叫做銀河帝國的勢力安排AI假扮的,目的就是為了從內部動搖星盟的信仰,從而瓦解這個神聖的聯盟!
“是的,所有生物。只要有一個蟲族孢子從我的環帶爆炸中生存下來,就必須根據安全協議的要求,消滅附近所有有意識的生物,絕對不允許發生蟲災!”蟲族必須死!這是自先行者上次差點被蟲族全滅之後,給其管轄下所有AI和相關機械造物下得死命令。
罪惡火花認為這一切理所應當,但瑞福米顯然不能接受,他麾下的其他星盟士兵也不能接受。由於之前的談話雙方並沒有隱藏的意思,所以現在,在場的所有星盟單位都知道了環帶的真正用途,也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實際上是一個死亡陷阱。剎那間,星盟的通訊頻道里一片混亂。
“通訊官,切斷所有與艦隊和博愛之城的通訊。在先知們說出神使所說的真相之前,我們不會對先知公佈我們發現的信息。”眼見形式開始向混亂髮展,瑞福米當機立斷,立刻隔絕這裏與外界的聯繫。假如眼前的這個神使說得都是真的,那麼他們的命運正岌岌可危。因為,他們這些人是少數的真理派,如果星盟高層知道這裏正在傳播異端邪說的話,一定會派人來把他們通通消滅的。
“神使,還有這幾位帝國的特使,我覺得我們需要換個地方再談判了。”瑞福米側開身子,給三人兩AI讓出了一條路。
備註①:說到神風烈士,這裏有必要多說幾句。神風烈士這個職位的英語單詞是Arbiter,本義是仲裁者的意思,但是最早在台配的時候卻因為他在遊戲中的特殊身份(執行任務往往有去無回,和某國的神風行動類似),被意譯成了神風烈士。實際上,神風烈士這個稱號在精英一族加入星盟之前就已經存在。那個時候,神風烈士是榮耀和責任的象徵,一個精英如果能被授予這個稱號,那意味着他在精英一族中有着極高的威望和能力。
但當精英加入星盟之後,先知為了限制精英在星盟內部不斷擴大的影響力,就想方設法把神風烈士,這個精英榮耀的精神象徵,抹黑成了一個需要被授予者以死來洗刷恥辱的可恥名號。每當精英一族有些政治家或者指揮官可能會威脅到先知的統治時,他們就會被先知用各種手段抹黑,然後任命為神風烈士去執行一些有去無回的自殺性任務,以此來打壓精英……
也就是精英這幫人腦子比較軸,沒想到這一層,要是換了人類,遇上這種事,早尼瑪在暗地裏準備造反了!也奇怪,精英這個種族在設計的時候據說參考了霓虹國的很多東西,比如說不是道之類的,但是精英為啥沒繼承霓虹國的另一個特徵,下克上呢?
備註②:野豬獸叛亂是星盟歷史上的一次嚴重危機,導火索是豺狼人對野豬獸投放了令他們絕育的藥物,而星盟高層卻對此熟視無睹,也沒有處置投放藥物的豺狼人。當野豬獸叛亂爆發之後,面對他們龐大的數量優勢,星盟其他種族即使聯合起來也難以抵擋。
危急時刻,一名精英臨危受命,接受了神風烈士的稱號。他率領艦隊直接突襲了野豬獸的母星,並將其行星表面的一半燒成了玻璃,以此來威脅已經發狂的野豬獸。面對母星的慘狀,野豬獸冷靜了下來,最終決定放下武器,選擇投降,重新加入了星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