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超度鬼魂歸大夢

前面兩回，我把時間倒了回去，敘述了虎康四十二歲時神秘失蹤和神秘歸來的故事，為了把他家的故事說得更清楚一些，有的地方我還得來一段插序。比方福榮庭超度梁大魂這事兒。

福榮庭小孫女白朵出生后雖然有點不同尋常，但全家的生活平平靜靜，家中各項事宜安排得有條不紊。福榮庭他自己雖然年紀大了，但沒有完全放下診所的工作，只是不再操心農活了。病人上門，只要兒孫們較忙，他就在診所接手看；有人來請就去出診，他們父子仍按家規給人看病不收診費，原本祖上規定，葯可以適量收點成本費，但到了榮庭這輩就葯也白送。所以幾十年來，他家給人看病，把那留給診所的三分之一黃金也花了不少。只有少數病人或家屬過意不去，或逢年過節送點豬肉粉條，或到夏天送些雞蛋，或到秋天送些蔬菜過來。其實，農田人家，這些農副產品家家都有，福家也餵豬、餵雞、種菜種糧，他家接收的不過是一份心意而已。

家中的生活雖然平靜有序，只是他牢牢記着自己對梁大魂的許諾。在白朵滿月後的一天，他把家中的諸事安排妥當后，帶了些銀兩，又要騎驢去歸化城，並且說這次去要十多天後方能回來，老爺子一向精明果斷，做什麼事誰敢問個理由。

說走就走，他騎着那小毛驢得、得、得、就上路了，曉行夜宿只用了兩天半就去了歸化城，他進了大召寺，找到方丈說明來意，並送上禮金。只因她不懂這念經超度人要送多少錢，懷着寧多勿少的想法，送去的錢竟是別人家做這種事的幾倍，所以僧人們做這件事極為認真。方丈把這件事安排得緊鑼密鼓。

第二天一大早，幾個僧人先凈了手，設了梁大的牌位，拈了香敲響木魚，先念了凈口業真言，又念了凈身心的神咒。然後再敲響木魚，並開《度亡經》一卷。再敲響木魚又寫薦亡疏一道。這才講《孔雀經》、《金剛經》、《彌陀經》、《觀音經》等，一卷念一天，連前期的準備工作，足足用了七天時間，法事方才結束。

福榮庭了卻了心愿，順便再買些藥材，這次本想在城內轉轉，又怕兒子們擔心他上了年歲，經不起勞累，就決定提前回家，前後共走十二天。

回到家三天後的一個下午，他站在自家田頭看莊稼，放眼望去一壠一壠的小麥生機勃勃，北風一吹追波逐浪，他自言自語道：“地是黃金板，人勤地不懶，只要春天種上，秋天就有收穫，看來今年又是個豐收年...”

他正獨自高興，突然看到梁大魂跪在了他面前說：“福哥，謝謝你請僧人超度了我，我明天就走了，特來辭行，但不是轉生，而是要升天了。”

福榮庭也十分高興，細問如何升天。

“那僧人念的經，上驚西天佛界，下驚幽冥鬼界，那閻羅王忙讓掌握生死簿的判官看我壽該多少，判官看后，說我的壽命只至今日方才該終，是我枉死十年，冤鬼本在三年後可找替死鬼，但經過三個三年，我只自己受苦，未曾猝死他人，因此就積了大德，那幽冥界閻羅王命人急忙報往天界，那玉帝急召我進入靈霄殿，又命那過去未來官查我三世功過，那官查后，說我三世行善，今生更是大善積累，就提拔我升往上界，分配我到萬葯司李時珍那兒去聽命，因為他那兒正缺人手。”

那萬葯司又分草木園、蟲介園、金石園、果菜園、畜獸園等。李時珍命我去蟲介園餵養蟲子，我向李時珍要求管金石，喂蟲我怕喂不好，然而他說：“金石園是有主人的，十幾天後他就回來了，他去下界傳醫授業，現在任職期還未滿，現在金石園正是他的弟子所代管。”

我又問：“他在下界何方？”

“你升天全憑他幫你，你猜他是誰？”李時珍笑着反問。

“難道是火燒地義合村福榮庭大哥？”我急忙問。

“正是他。他原本就是我金石園園王兼金石園和蟲介園員工的師爺，將來你也是他的徒兒。”李時珍告訴我。

“那草木園誰來管？”我又追問。

“‘那草木園的園王原是虎康，當然，將來還歸他管，現在也由他的大徒弟暫管。因他的任期還未到。他去下界是他自願，他看到各園各洞優秀人士，服從命令紛紛下凡，他也憐那火燒地人越聚越多，缺醫少葯，就發了菩提善心，非要跟各園王洞主一起走一遭。那火燒地也是善人聚集之地，那裏的人的善行善念感天動地，但是一切事情都有因果，也是合該如此，非人之意志也，像福榮庭收留你，以及因你而救了三個中青年人的命，就行了大善積了大德，聽說他回天宮后，玉帝要重重獎賞他，至於如何獎賞，現在時辰未到還不得而知。別的話少敘，你三天後要準時上任，切勿錯過良辰。’”

“我聽后飛速來報信，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十幾年後福哥也要回去接任，那時福哥是我師傅，萬望您早日歸天，閑來無事我也有個熟人來往說話，解我長日之孤獨。那我現在先去了。”

說完，梁大魂就消失不見了。

又是十來年過去了，白朵已經長成十三歲的姑娘了。八十二歲的福榮庭已經壽終正寢，那年應該是1878年。第二年其弟福榮堂也以八十一高齡追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