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居然是他
張小丫心思一動，卻聽出了不對勁。
面露疑惑，下意識看向童大夫，兩人對視一眼，童大夫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這哭聲，也太過細微無力了吧。
果然！
下一秒穩婆就從裏面跑出來，身上沾染血液，面露驚恐道：“怪物！她生了個怪物！”
“啊！怎麼可能！”楊氏的尖叫聲從裏面傳來。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就有兩個人快步朝屋裏而去。
正是原先站在一旁的張小丫跟童大夫二人。
砰！
房門大開。
張小丫站在門口，看清裏頭的情況，楊氏披頭散髮，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勉強支撐身體，懷中抱着個嬰孩，面容驚恐：“快！快把他抱走！他不是我生的孩子！我怎麼會生一個怪物！”
說著，她痛哭不已。
許是楊氏的底子好，或者經驗足。
生產倒是順利，此時的叫喊聲更是中氣十足。
張小丫沒有動彈，眉頭微皺，她明顯看到嬰孩的身上原本裹着襁褓，沾染的污垢也已經被洗凈，此刻**的棉被被打開，顯然是楊氏生下小孩后，迫不及待的就想確定孩子的性別，卻沒想到，看到這麼駭人的一幕。
視線微動，看向她懷中的孩子，張小丫忍不住蹙起眉頭。
身後站在眾人，也看到了這一幕。
“造孽啊！”
張老太猛地一拍大腿，出聲道。
那孩子是個早產兒，身形瘦弱，先天不足，所以哭啼聲微弱，這些都還算正常，可他全身通紅褶皺的皮膚上，覆蓋了青紫色的大面積斑駁。
瞥見一處，不過這次楊氏倒是如願的生了個男娃。
“啊！”楊氏尖叫出聲，許是受不住這樣的刺激，作勢就要將懷中的孩子往地上摔，張小丫眼尖衝上前，從她懷中奪過孩子，情急之下，反推了一下楊氏。
楊氏踉蹌的倒在床上，竟昏死了過去。
張家人皆站在門外，便是張大貴也是臉色難看，不敢進屋。
這在村子裏，生出這樣的怪胎，那都是極不詳的徵兆，很有可能帶來殺身之禍。
張小丫卻根本沒多想，瞧見童大夫走進屋中，探了探楊氏的脈搏，如實道：“生產傷了身子，加上悲慟之下，有點激動，昏過去了，沒什麼大礙。”
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童大夫好心給楊氏蓋了個被子，走到張小丫的身邊，便開始研究孩子。
勉強用指腹搭在孩子的腕間，翻看瞳孔。
神色微沉。
同張小丫對視了一眼，轉身看向張家幾人，如實答道：“這孩子是個男孩，但先天不足，而且孩子中毒了，才會有這樣的表現，如果能解毒，孩子就能恢復正常。”
童大夫言語一頓，繼續道：“剛一出生，孩子就中毒，毒物的來源，只能是母胎帶來的，看着情況，那毒物產婦服用了很長時間，她都吃了么事？！”
張家幾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張大貴下意識看向趙氏，趙氏眉頭一挑，尖利着聲音喊道：“你看我作甚！難不成還是我下的毒？！自從她懷孕，什麼都沒幹，都是跟我們同吃同住，她吃的，我也吃了！難不成我還要害死一家人不成！”
他頓時有些理虧，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聲嘟囔道：“反應這麼大做么事，我又么事都沒說！”
“哼！”趙氏不甘示弱，冷哼一聲。
她這段日子沒少受楊氏的氣，如今瞧見她好不容易生了個男娃，又出了事，難免有些幸災樂禍，更想趁機表現自己的不滿。
“對啊！童大夫，如果她中毒了，那我們也會中毒，能不能勞煩你幫我們都給把把脈？”張老太似乎意識到什麼，眼中滿是驚恐的神色，強撐着走上前，提議道。
趙氏幾人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附和。
童大夫倒也沒推拒，走上前給每人把脈，蹙着眉頭，聲音微沉道：“都沒有中毒！”
張小丫聞言，眉頭微挑，張家幾人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說不準，是她自己偷吃了么事不該吃的東西，才會中毒的！”趙氏雙手環胸，陰陽怪氣道。
張大福聞言眉頭一皺，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面露不滿。
趙氏甩開他的手，不管不顧，顯然是這段時間被楊氏欺負的緊了，這會兒一股腦的全都表現出來。
張大福只能長嘆一口氣，甩袖走到一旁。
這些個女人，整天就知道掐架捻醋！
反正他是管不了！
“不可能！”
“不可能！”
屋內同時傳來兩個聲音。
一男一女，男的出自童大夫，女的則出自站在旁邊抱着襁褓的張小丫。
童大夫倒是絲毫沒覺得哪裏奇怪，抿唇站在一旁。
張小丫見狀，便主動解釋道：“童大夫說了，造成孩子中毒的那毒物，二伯母吃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就覺得不可能是誤食，再加上自從她懷孕之後，大家對她緊張的很，加上她自己對孩子的在意程度，入口的食物一定慎之又慎，怎麼可能隨便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再加上只有產婦中毒，而大家都沒有中毒，那便只有一樣東西，是只她吃，而大家不碰的。”
說到這，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我們不碰的？也少啊！志勇跟大福不吃薑，我不吃香菜……”趙氏聞言眉頭一皺，就開始找大家忌口的東西。
卻發現沒有一個是全家都不吃，而只有楊氏愛吃的東西。
更何況家裏情況又好不到哪去，吃食還能怎麼挑剔。
“難不成，是娘又偷偷給二房拿錢，出去買補品了？”趙氏眉頭一皺，看向張老太，陰陽怪氣道。
張老太皺眉抿唇，卻意外的沒有反駁，顯然是被她說中了。
趙氏眼睛怒瞪，一副不甘心的神色。
“不是！補品也只是偶爾吃吃，怎麼可能一直喝，二伯母一直在喝有毒的東西，我猜應該是那個生子葯。”張小丫神色淡淡，猜測道。
心中卻知道，已是八九不離十。
她先前曾聽張芳芳說過，楊氏太想要個兒子，自從發現自己懷孕之後，顯胎后，就託人找來個什麼生子葯，可以確保生下來的孩子一定是男孩。
聽到這話的時候，張小丫便嗤之以鼻。
如今結合童大夫的結論跟張家人的話，她基本能斷定，導致孩子中毒的，就是那個所謂能確保生下來是男孩的生子葯。
“那生子葯是哪來的？可否拿給我看看？”童大夫適時的出聲道。
張大貴如夢初醒一般，趕忙應聲，轉身跑回家，找來了藥渣，童大夫神色微沉，從聽說這生子葯的時候，眼中就是掩蓋不住的嘲諷，走上前捻了捻藥渣，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隨手扔回原處。
“什麼狗屁生子葯，根本就是胡亂搭配出來唬人的，其中好幾味葯，都是相衝的！也不知道是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母子居然還能平安！”童大夫毫不客氣道。
“這世上哪裏有什麼生子葯！生男生女這是能改變的嗎？！簡直愚昧！無知！可笑！”童大夫幾乎是指着張家人怒罵。
趙氏默默拉着張大福跟張志勇站在一旁，免得受牽連。
剛剛童大夫從鬼門關救回張芳芳母子的性命，對於張家人來說，他簡直就是在世華佗，自然不會再胡亂猜測。
更何況眼下那個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我去找那個騙子！”
張大貴目眥欲裂，雙眼赤紅，穿着粗氣就要往外沖。
“回來！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張老太攔住張大貴，恨鐵不成鋼道。
話畢，她看向童大夫，懇求道：“童大夫，您說得對，您醫術高明，不知能不能替我這可憐的孫兒解解毒。”
童大夫抿唇，抬眼看向張老太等人，猶豫片刻道：“還是等產婦清醒了之後，再說吧。”
張家人頓時不明所以，面面相覷。
“好了！產婦剛生產完，就讓她先休息片刻，等她清醒了再說。”張小丫瞧出童大夫似是有難言之隱，便出面打發眾人。
待人都走後，屋內就只剩下昏死的楊氏、童大夫、張小丫跟其懷中不諳世事的嬰孩。
“童大夫，你剛剛為何猶豫？”張小丫直言詢問道。
“我先前跟你說過，張大貴跟楊氏曾來我醫館找我診治，我便診出張大貴已經無法生育。”童大夫言語一頓。
雖沒明說，張小丫卻已經完全清楚，挑眉看向懷中的嬰孩跟躺在床上的楊氏。
她還真是膽大！
為了生男孩，竟紅杏出牆。
張小丫收攏神色，等着童大夫的下文，她清楚童大夫不會因為這些私人恩怨，罔顧性命。
果然！
“這毒可解，因為是從母胎裏帶來的，此時剛剪下臍帶，只要用親生父母的血，替換掉他身上的毒血，就成了！”童大夫又說出來解毒之法。
張小丫頓時瞭然。
張大貴不能生育，這孩子就不是他的。
而要解毒，就需要孩子的親生父親，如此一來，孩子的身世，便瞞不住了。
看着楊氏暈倒在床上，還不知發生何事，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張小丫便止不住冷笑。
“童大夫，你能用銀針，刺激她的穴位，讓她清醒嗎？人命關天，等不得。”張小丫冷聲道。
“可以。”
童大夫從自個的藥箱裏拿出針包，用銀針刺穴。
楊氏猛地睜開眼，卻發現眼前只有張小丫跟童大夫二人，再看張小丫懷中的嬰兒，她便止不住的流淚。
怨天尤人。
“怎麼我就這麼倒霉，只想生個男娃，就這麼難嗎！”
張小丫二人也沒上前制止，得知她都做了什麼事後，險些害了一條無辜生命，便懶得管她。
咯吱！
直到外頭的人聽到動靜，推門而入。
“你剛生完，可不能太激動，會落下病根的！”張老太不明所以，出聲安撫道。
其中還有姍姍來遲的林大華跟張若蘭。
兩人瞥見孩子的時候，皆神色一愣。
顯然也是被這情況給嚇到了。
童大夫再次將情況說了一遍，着重提點只有親生父親的血能救孩子時，楊氏眼神微晃，有些心虛。
“好了，現在也醒了，童大夫，我們可以開始了，大貴，去吧！”張老太拍了拍張大貴的後背，推搡着他出面。
幾人都沒注意到，楊氏支支吾吾要說些什麼。
“還不說嗎？你自個的孩子也不想要了？”張小丫見她還在猶豫，抱着孩子站在一旁，冷聲提醒道。
張家人不明所以。
唯有林大華，面色微沉。
視線卻一直放在張小丫的身上。
眼神中帶着一絲的痴迷。
“童大夫！抽我的血吧！我媳婦兒她剛生完，身體虛弱，你多抽點我的，少抽點她的。”張大貴撩起袖子，露出壯碩的手臂道。
此時他還不清楚是什麼情況。
“孩子的親生父親根本不是張大貴！”楊氏緊閉着眼睛，憑着一口氣出聲喊道。
話剛出口，她就有些後悔，面色頓時慘白，緩緩睜開眼，只見張家人愣在當場。
“孩子的親生父親不是張大貴！”事已至此，她只能再次重複道。
“你說什麼？！”
張老太顫顫巍巍的抬手，難以置信道。
張大貴僵在當場。
“之前，兩位來我醫館檢查身體時，我便瞧出，你已經沒有生育能力，所以這個孩子，並不是你的。”童大夫面無表情，神色淡淡的說著殘忍的事實。
張大貴身形踉蹌，雙眼通紅的看向楊氏：“你這個賤人！”
作勢便要衝上前，卻被張志勇攔了下來。
張志勇一臉茫然，不明所以，卻也知道這會兒事態不妙，楊氏剛生產完，如果任由暴怒的張大貴靠近她，自怕是要出大事，所以下意識的攔住他。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奸.夫是誰？！奸.夫到底是誰！”張大貴掙扎着，聲聲質問道。
楊氏抬眼看向站在門口的林大華，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張小丫卻因為一直看着她，眼尖的瞧見這一幕，順着她視線望去，心中震驚。
居然是他！
“孩子的親生父親是林大華！”楊氏最終還是說出口。
屋內詭異的安靜下來。
幾人抬眼看向站在門口的林大華，皆是心下震驚。
誰也沒想到，楊氏的奸.夫，孩子的親生父親，居然是她自己的女婿林大華！
“我太想要個男孩了！這麼多年，自從我生了兩個女兒之後，你們一家子人什麼時候把我放在眼裏，大房不就是生了個張志勇，整天耀武揚威，只會說著張志勇以後光宗耀祖，張家所有的東西，日後都是他的，憑什麼！我還能生！可張大貴！你已經不是個男人了！你就是個廢物！既然你不能讓我生男娃，那我就找別人生！”楊氏似乎也在崩潰的邊緣，自顧自的發泄道。
“呲！這關我們大房什麼事，就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勾搭男人！”趙氏陰陽怪氣道。
“閉嘴！”
張大福低聲呵斥，趙氏雖心有不服，可平日裏聽慣了他的話，也就忿忿不平的閉上嘴。
楊氏沒有反駁，趙氏說的是真是假，有沒有這一部分的原因，也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清楚。
事情敗露，林大華神色未變，依舊站在門口。
直到張大貴掙脫了張志勇的束縛，直接衝到他面前，揮拳作勢就要給他一下。
“你這個畜.生！你怎麼對得起若蘭！”
啪！
卻被林大華伸手攔下。
他嘴角輕勾，冷笑道：“這有什麼！我做出這樣的事，也怪不得我一個人，誰叫那張若蘭在床上，反應就跟個死人一樣，掃興！她心裏有別的男人，我心裏也有人。”
說到這，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看向張小丫。
張小丫察覺到后，只覺得從心裏湧起的一陣噁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不認識眼前這人，他真的是以前那個憨厚老實的林大華嗎？！
“岳母她一直想要個男娃，岳父你不行，我就幫你啊！”林大華輕笑了聲道，帶着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張家人頓時氣急。
而張若蘭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得知事情的真相時，絲毫不覺得驚訝，已經是一副恍若心死的樣子。
雖貌合神離，但夫妻長時間的相處，她怎麼可能絲毫察覺不到。
只是心中有猜想的那一刻，便已經受不住，背地裏不知道痛哭過多少回。
此時所有事展現在人前的時候，她也就再做不出其他的反應。
好半晌！
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時間不得消停。
“還救不救人！”童大夫壓低聲音道。
“楊氏，不守婦道！勾搭外男，生下野種，我張家自會給你一張休書，這孩子姓林不姓張！跟我們張家也沒關係，若蘭……到底還是我們張家的人，拿了休書便待在張家。”張老太發話道。
說著就帶着人離開。
屋內只剩下楊氏母子、林大華、張小丫跟童大夫幾人。
想起他剛剛的話，張小丫便心裏一陣的噁心。
不願多瞧他一眼，只抱着孩子站在原處。
童大夫則從兩人的身上抽出血液，開始給孩子解毒。
救下男孩之後，就交由林大華帶回去，楊氏被休之後，回了娘家，張若蘭跟林大華和離，自個回了張家，整日待在房間裏，也不見人，性子愈發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