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6章李玉蘭
今年是個豐年,首輔大人兼皇後娘娘在生孩子養孩子之餘,不過是略一出手便查處了江南的幾處貪腐大案,以陸延慶為首的那些官員自以為手段高明,足以掩人耳目,卻沒想到首輔大人一筆細帳列得清清楚楚,哪一家的官俸一年是多少,他們的開支具體又有多大?這一出一入的差額如此巨大又是由什麼人從中間補上的?用上的又是什麼樣的手段?更有那些飯堂,戲子,商賈等人一併出面檢舉,列下一筆筆罪證。
這些人哪怕是再鐵板一塊,這些證據想賴也是賴不掉了。
楊雨清當年不收拾他們,是因為自己沒有這個實力收拾他們,現在自己是當朝首輔,大權在握,頂頭上司萬歲爺是自己的老公,再不出手治你們一道,還真就不是我楊雨清了。
僅是這麼一查,便又是千百萬兩白銀入庫,此時國庫充盈,百姓富足,當朝陛下一高興,免除百姓三年的徭役和農耕稅賦。
旨意傳來,舉國歡騰,江南的一處不大的小鎮上,百姓們一大早在樹上結滿了綵帶,連聲稱頌皇恩。
一所富麗的四合院裏,頭髮花白的劉雨紳正舀起一勺燕窩遞到楊母面前:“柳兒啊,快點吃吧,這東西涼了吃可不好。”
楊母仰着臉看對面樹上的一對老燕,嘴裏喃喃地道:“當朝的首輔大人當了皇后,我那干孫子娶了她。可是首輔他是我的兒子啊,當朝陛下是我的干孫子啊,我那干孫子怎麼能娶了他呢?他娶了她,他又管我叫什麼呢?
還有我那一對孫子孫女兒,按輩份可是和當今的陛下我那個女婿是一輩的啊。
啊,不對,當今陛下是我的女婿,那我豈不是有個女兒?這麼說……啊喲,這麼多年,我怎麼忘了啊?我那雨清,她是女扮男裝的啊。”
劉雨紳把那一碗燕窩放下,皺着眉直嘆氣:“我說柳兒啊,你平素里處事也一直爽直得體,我可就想不明白了,你怎麼就能弄不清雨清男女呢?這外人看不出來,你是她娘,你怎麼也能糊塗了?”
楊母拍着大腿直嘆氣:“相公你是不知道啊,原本我是不糊塗的,早幾年我也記得這個事兒,可是自打玉蘭進了門有了孩子之後,我就徹底糊塗了。
我就覺得這金寶玉寶就是我們楊家的骨肉,就是玉蘭和我的兒子生的,她雨清要是個女的,這個事兒不是亂了嗎?
啊喲,雨紳啊,你看看我這個心思,一亂就是這麼多年,可不就是因為這個事兒給繞進去了嗎?”
劉雨紳拈着鬍子就皺了眉:“柳兒啊,你這麼一說怎麼老夫我也糊塗了,那若說雨清他是個女的,那金寶玉寶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的啊?”
楊母一個愣怔:“喲,要是這麼說,金寶玉寶可不就不是咱們家的孩子了。這可不成!”楊母一下子紅了眼眶:“那金寶玉寶都是我家的骨肉,誰說也不行。”
一看楊母着了急,劉雨紳趕快哄:“啊,對對對,金寶玉寶啊,就是咱們家的孩子,誰說也不行,柳兒,咱們不着急不着急啊。”
正說話間,只見得門房那裏一聲招呼:“喲,大少爺您回來了?”
老兩口一起回頭,楊母不由得滿臉驚喜:“喲,兒子你回來了?”
劉雨紳也趕快迎了上去:“四會,朝里不忙了?你倒是有功夫回來看爹娘了?”
劉四會笑了笑,將身上的包袱解下來遞給身後的從人:“首輔大人她准了我一個月的假,叫我回來把大事兒給辦了。”
“大事?雨清叫你回來辦什麼大事啊?”楊母問道。
劉四會臉紅了紅:“她叫我回來娶了玉蘭。”
“依,這可是件好事!”劉雨紳拈着鬍子朗聲一笑,“柳兒啊,適才你還發愁問玉蘭的孩子是誰的,這四會一回家,他娶了玉蘭,那孩子不就還是咱們家的嗎?”
“對啊,對啊!”楊母喜得直拍手“可不就是這個理兒,雨清這個事兒辦得最好了,就得叫四會娶了玉蘭,這個事兒就圓滿了。”
“這一回不止是皇後娘娘發了話,就連陛下也說了,一個大男人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沒本身護在身邊,他也就不配當個男人,更別說擔任當朝的要職了,可是,娘……”
劉四會的眼底浮起一抹怯意:“我怕玉蘭她,她不喜歡我啊……”
劉雨紳一把扯了劉四會的手,壓低嗓子道:“真虧你還是我劉雨紳的兒子,怎的這麼不開竅?當初我是怎麼追到你娘的,你照着樣子學不就好了?該背情詩就背情詩,該表白就表白啊!”
“對啊對啊!”楊母也趕快在一旁支招“還有就是你得對她的孩子好,女人啊這一顆心全在孩子身上呢,你若是真心對她的孩子好了,她就能看出你的好來。”
“這,真的行嗎?”劉四會還是心裏沒底。
“行,肯定行,兒子,我們挺你!”老兩手一拍即合,全都信心滿滿。
金寶玉寶如今已經滿院子跑了,一對兒粉妝玉裹的小人兒,個頂個的白凈好看。
李玉蘭瞧着這一對兒女,眼角帶了滿滿的笑意。
“玉蘭!”身後傳來一聲輕喚。
李玉蘭回過頭去,卻見到樹蔭下面站着一個人影,陽光照得他身上那件深藍色的官服很是耀眼。
“相公……”李玉蘭想要開口,又一把掩了唇。
自己怎麼又糊塗了?前陣子京城已經傳來了消息,首輔大人與陛下已經正式成了親,如今他二人琴瑟相合,共襄扶助,在朝野之內傳為美談。
原來一起過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夫君竟然是個男子,李玉蘭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也難為她這麼多年裝個男人把自己和孩子們這一家給擔下來了。
都說當今陛下是個極為寵妻的,雨清她總算是可以得到一個女人該得的幸福了……
那人影轉眼到了面前,衝著李玉蘭微微一笑:“玉蘭,我……”
“兄長好!”李玉蘭低頭款款施了一禮。
這一聲兄長叫得劉四會心口一涼,下意識地回頭看向一直躲在柵欄後面偷看的二老。
兩位老人一看李玉蘭看過來,趕快轉過了身子假裝去看樹上落着的鳥兒。
劉四會一臉尷尬,嘴唇動了半晌,這才開口問道:“玉蘭,你……好嗎?”
李玉蘭淡然一笑:“嗯,我挺好的。”
劉四會動了動嘴角,徹底不知道下面該聊些什麼了。
看著兒子那一副木頭樁子的德性,劉雨紳一下子泄了氣,拍着自己的腦頭道:“唉,四會兒這個孩子啊,還是沒有隨着他爹我啊,這麼關鍵的時侯,哪兒能光揀廢話說?”
“誰說不是啊。”楊母也急得不輕,“這會兒哪兒能扯廢話呢,就得趕快賭咒發誓說一輩子對她好,對她的孩子好啊……”
兩個人又回頭,只見劉四會正在低着頭對李玉蘭說著什麼,李玉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竟然把身子一轉,低頭抹起眼淚來。
楊母急得不行,衝著劉四會直比劃:“傻小子啊,你可趕快抱抱孩子,誇誇孩子啊,叫玉蘭看出你是真心對她的孩子好,也就攏住她這當娘的心了。”
劉雨紳也在着急:“傻小子,你可趕快背詩啊,就撿最肉麻的背,實在不行拉到沒人的地方大聲背嘛……唉,這事兒還要老爹教你嗎?你這個蠢貨啊。”
劉四會滿目深情地看着李玉蘭,一臉溫柔地把個帕子遞了過去,見李玉蘭不接,劉四會笨手笨腳地替她擦起眼淚來。
劉雨紳徹底泄了氣:“我這兒子啊,和雨清一比就是個傻子,哪兒能表白的話一句也沒有說出口,反是把人家給說哭了。也難得玉蘭看不上他,這個心咱們也是白替他操了。”
楊母皺着眉頭看了一會兒,反倒眼前一亮:“相公,你再看看。我怎麼覺得眼前象是有戲了呢?”
兩個人隔着竹柵欄又把腦袋往前探了探,只見劉四會把一隻手放在李玉蘭的肩膀上,輕輕地試着把她攬到懷裏,李玉蘭還在哭個不停,卻也沒有反對,任由劉四會兒把自己輕輕地抱住,整個人依在他的肩上。
啊喲,有戲了,有戲了!
兩位老人家高興得差點跳了起來。
劉雨紳連聲拍手道:“還好還好,這都偎在一起了,想來是成了。”
楊母歡天喜地地一拍手:“那還等什麼?還不招呼着下人們備喜事去?”話一說完,轉身就往前院跑。
劉雨紳也高興得不輕,一邊急得在後面追一邊大聲道:“唉,柳兒啊,你跑得慢點,等等老夫,唉,四會可是長子,他的婚事,可千萬得弄得體面。”
……
劉四會辦完婚禮回了親,楊雨清問他:“那一天你是怎麼說動了李玉蘭肯嫁給你的?”
劉四會有點不好意思:“我當時就是按首輔大人您教我的那樣說的:第一,我是個男人,左鄰右舍家人朋友都可以作證,這件事情斷然假不了……“
坐在一旁的龍子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楊雨清偷着橫了他一眼,龍子驥忍了笑,別過臉往一邊看。
”嗯,那還有呢?“楊雨清又問。
劉四會道:”第二,我說算命的說我命長的很,只要我活着,還有口氣在,我就會把男人的責任全都負起來,保護好你們母子三個。”
“嗯,這就對了。”楊雨清滿意地點了點頭:“往後玉蘭她有你照顧着,我也就放心了。”
龍子驥在她身後呵呵一笑:“四會啊,難道你就沒有跟她說,這男人該乾的事兒你一樣也少不了?”
楊雨清的臉一下子紅透了,回頭衝著他就是一聲低吼:“陛下,您當著太子舅舅的面,說這樣的話合適嗎?”
劉四會臉色一紅,躬身一禮道:“陛下,首輔大人,下官恕職已畢,就先自退下了。”
劉四會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大門外,龍子驥向四處環視了一眼,周圍服侍的人會意,也也全都退了下去,順便把房門也給關上了。
楊雨清看着龍了驥那一臉壞笑,後背上隱隱冒汗,連臉都已經紅透了。
“陛下,你先忙着,我還是先去理一會兒公務去。”
“朕有滿朝文武,哪裏輪得到你忙着理公務?”
“……啊,對了,邊關文書陛下您不要看一看的嗎?邊疆局勢什麼的?”
“那些有張玉盯着我不用操心。”
“作為陛下和首輔,難道我們不該以黎民社稷為重,多想一想公務,少想一想……那個事兒嗎?”
“朕現在就想先忙完那個事兒再去理公務,知道嗎?雨清,我們龍氏家族血脈單薄,而我又單娶了你一個,所以,你的任務可是很重的喲……”
“龍子驥,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對着你這樣的小無賴,朕實在是正經不起來?啊喲,我家皇后的小肚兜看上去真好看,比你以前老裹的那塊白布好看多了,來,快點讓朕再多看兩眼。”
“龍!子!驥!你討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