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6章血債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會已然進行到了一半。

樂師們把手裏的樂器一收，蘭若公主款款起立，向著眾人道：“各位將士，你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英難，而今天也是我們西突人的古爾邦節，又叫犧牲節，正是屬於英雄的節日，屬於你們的節日。”

下面有人大聲問道：“敢問公主，為什麼說是古爾邦節是屬於英雄的節日呢？”

蘭若笑了笑，大聲道：“所謂英雄就是哪怕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也要去追求真理的一群人。就象你們一樣，就象小王爺一樣。”

蘭若回過頭，含情脈脈地看向龍子驥：“小王爺本是天家貴胄，他完全可以選擇過一個閑散郡王的生活，遠離紛爭與戰火，可是他卻選擇了犧牲，犧牲了自己奢華安逸的生活，犧牲了自己的青春與熱血，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來守護大黎的每一寸土地。我們西突人的犧牲節就是屬於這種敢於犧牲的勇士的！”

“大將軍威武！大將軍威武！”蘭若話音一落，人群中便暴發出一聲聲高喝。

龍子驥的唇角微微抿了抿，還是沒有說話，眸底神情如同古井之水，深不可測。

待到眾人山呼已畢，蘭若輕輕地把手一抬，道：“按照我們西突人的習俗，在犧牲節上的第一件獵物，要由在場的一位大英雄親自操刀屠殺！來人啊，現在就將這第一件獵物給帶上來吧！”

蘭若玉腕一抬，人群中閃出一條縫來。

眾人抬着個被五花大綁的獵物走到火堆中間，隨便往地上一丟。

楊雨清看了那豬物一眼，不由得僵住了神情，整個人如同突然被點了死穴一樣瞬間失神。

檯子正中端坐着的龍子驥斜斜地瞟了楊雨清一眼，看着她失神的表情，一絲怒氣陡然浮上眼底。

蘭若雙手奉起匕首，單膝跪在龍子驥面前，恭敬地道：“請小王爺宰牲！”

龍子驥的眼睛落在那把鋒利的宰牲刀上，又順着刀口的寒光瞟向地上半躺着的人。

與前幾天不同，此時的哈坎倒是一臉淡定，沒有憤怒，沒有恐懼，臉上依然恬淡如舊。

龍子驥的目光又從哈坎的臉上慢慢地移到了楊雨清的臉上，兩個人的目光一碰，楊雨清瞬時白了面孔，張惶地看了看龍子驥，又低頭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哈坎，拚命咽了咽口水，滿臉的乞求與驚懼。

小無賴！放走哈坎的人果然是你！

一股無名業火陡然升騰，龍子驥慢慢地握住刀柄，站起來一步一步地向著地上躺着的哈坎走過去。

張玉緊咬鋼牙，衝著哈坎恨聲罵道：“大膽狗賊，我們大黎向來與你們月支國無仇無怨，你卻夥同也先偷襲我們的城池，殺害我們的兄弟，今天我們定然要叫你血濺當場，奠祭我死去的兄弟們！”

“大將軍！殺了他！”副將周虎一下子跳了起來，滿眼血紅地瞪視着地上的人“殺了他，為我們的弟兄們報仇！殺了他！殺了他！”

一聲厲喝，帶得身後所有的人一起狂呼：“殺了他，殺了哈坎，為我們在戰爭中死去的將士報仇，殺了他，殺了他……”

怒吼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哈坎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楊雨清手足無措地看着面前這些人，不遠處，蘭若正在不動聲色地衝著她張望着，永遠柔情似水的眸底浮出一抹快意與玩味。

龍子驥手裏握着鋒利的鋼刀，一步步走到哈坎面前，左手抓起他的頭髮，右手一揮衝著他脖子上的動脈就砍了下去。

“等一下！”楊雨清象個彈簧一樣從座位上跳出來，三步兩步走到龍子驥面前一把按了他的手：“大將軍，你聽我說，哈坎他雖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啊！”

龍子驥冷冷地看着她，目無表情。

而一旁的蘭若，嘴角已經止不住浮起一抹微笑來。

楊雨清盯着龍子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子驥，那一天你不在，我私下裏審問了一下這個哈坎，他都告訴我了，這一切都是也先引誘他的。也先要攻打北疆，可是手裏沒有兵馬，所以他就找到哈坎叫哈坎給他支援，將來一旦北疆城被攻下來，月支國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土地。

哈坎他一時糊塗就聽信了也先的話，給了他資金支持，可是他本人，只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工具啊！”

“什麼工具？”周虎站起來大聲罵道“也先和大薩滿被擒之後，他還帶着餘下的兵馬攻打我們，差一點就破了城，這也是一個工具會做的事情嗎？”

楊雨清語結，再次把眼睛看向龍子驥。

龍子驥低頭看着她，眸子一點點結了冰。

“子驥。”楊雨清壓低嗓子，只用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這個人與你們龍氏有着不小的淵源，放他一馬吧，不要再往自己身上添一筆血債。”

血債？

龍子驥的心口一痛，啞着嗓子質問她：“難道我兄弟們的命不是命？難道他們的債就不是債？！”

楊雨清瞬時無語，龍子驥的神情是冰冷的，語氣也是冰冷的，此時的龍子驥根本就聽不進自己的任何話。

楊雨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把身子擋在哈坎面前。

哈坎卻突然笑了：“楊大人，您不用再替我解釋了，被他們抓住時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命回去。龍子驥，既然我已經落到了你的手裏，要殺要剮隨便你吧。不過你記住，你們龍氏欠着我們簫家一筆血債，這筆債，你們早晚得還……”

龍子驥目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凜冽得如同冰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