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Chapter 4

蘇慕染把水果端上來,就坐到一旁,反覆回味着司家譯最後說的那句話,越想就越不得要領。斜眼看看他,他卻無事一樣,在麻將桌前玩的風生水起。

一群女人為了一個自製面膜的配方爭論不休,唇槍舌劍、口沫橫飛,茶水幹了也顧不得蓄,以至於水果剛擺上來,就被強搶一空。

“蘇小姐,能不能再幫忙切點水果呀?”

另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也搶着說:“再幫我們倒些茶,要菊花的,既美容又敗火。”

葉青青不滿地瞟了她一眼,說:“周媛媛,那是我同學,不是傭人。”

蘇慕染了解葉青青的脾氣,怕她們吵起來,趕緊拍了拍葉青青的肩膀,笑笑說:“反正我也沒事幹,乾脆我給大家服務得了。”

葉青青看着她的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既好氣,又無奈,只好點點頭,低聲囑咐道:“那你小心點。”

“知道了,當我是沒長大的小孩子呢?”說完,蘇慕染又一頭扎進了廚房裏。

這一次,蘇慕染切了很多水果,不但在女人堆里放了兩盤,給打麻將的男士們也準備了一盤。

老余拿起一顆葡萄扔進嘴裏,嚼了幾下,喜滋滋地說:“丫的,打了這麼多年麻將,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就衝著蘇小姐這盤水果,這把也得胡個自摸。”

老余這麼一說,引起一陣低哄,譚振偉甚至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了蘇慕染一眼。

這一眼看得蘇慕染有些發窘,總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放下盤子就想離開,不想,老余卻站起來,一把將她拽回來,按在椅子上:“你替我玩幾把,我歇會兒。”

蘇慕染有些措手不及,直到緩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坐在哪裏,她窘迫慌亂地看着老余:“我不太會。”

“不會就亂打,沒聽過這麼句話嗎,叫胡打胡有理。你盡量玩兒,輸點沒關係,反正也不大。”

知道老余是故意讓她的,蘇慕染還是覺得手心發潮,兩條腿軟的不聽使喚。

她不是沒打過麻將,但都是跟自家親戚,輸贏圖個樂,沒太多計較。現在不同,且不說是要跟三個“久經牌場”的男人打,還要用別人的錢,贏了還好,要是輸了,可就有點對不起人家了。

無形的壓力好像一座大山,沉沉地壓了上來,她在椅子上簡直如坐針氈,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自打從廚房出來,司家譯就只顧着抽煙、打麻將,再沒抬頭看過她一眼。此刻,他也同樣面無表情,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老余手氣背的不行,這是指望着你替他緩緩運呢。”

如此一來,有了名頭,蘇慕染也只得坐着跟他們一起打牌。

蘇慕染的牌說不上好,但她幾乎把把都能贏,打了幾圈,桌面上的鈔票就漸漸地厚了起來,她沒了壓力,便越發打的順手。

周亦然散漫地刁着煙,煙霧騰起來,剛好灼着他的眼,他就半眯起來,擺出一副落拓不羈的樣子,笑着說:“差不多就行了啊,我都快看不下去了,一對七萬都拆開了,太誇張了吧?”

蘇慕染低頭一看,自己連着碰了三副牌,都來自同一個人,這才意識到,原來她贏了這麼多,全是因着司家譯在放水。

她有點不好意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不知該說什麼好。司家譯大方把牌往前一推:“我要是喊冤,你們絕對不信,看看,這不停着十三不靠呢嗎?”

周亦然伸頭去看,確實如他所說,停着十三不靠,便也不再說話。譚振偉倒是無所謂,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說:“打了一天都快累死了,乾脆就到這兒吧,我看外頭太陽挺好,釣會兒魚去。”

女人們一聽說要釣魚,全都來了興緻,剛剛還在一起研究如何防晒,這會兒卻爭先恐後地往外面跑。

老余拿起桌子的錢,抽出一沓來硬要塞給蘇慕染,蘇慕染拒絕,司家譯卻說:“拿着吧,這是規矩。”

蘇慕染繃緊了身子,目光立即變得冰冷陰悱。她在洗浴中心工作的時候,曾經有人在包房裏攢了一桌麻將,叫了四個小姐,贏了錢之後,都要按規矩給小姐分成,行話叫抽頭。

老余現在拿出錢來,叫她如何接受的了?

她狠狠地瞪了老餘一眼,又冷冷地瞥着司家譯,將略微彎曲的身子挺的筆直,怒不可遏地低吼:“我不是小姐。”

湖水很清澈,將藍天、別墅映的格外明晰,微風拂過,碧波微漾,起伏難平。

湖邊,並排擺了十幾把小凳子,不管是會釣的還是不會釣的,都坐在那裏,像模像樣地拿了把魚桿。

葉青青早就替蘇慕染佔好了位置,而蘇慕染卻一點心情也沒有,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耿耿於懷。

老余上前來想要跟她解釋,才輕輕地喊了她一聲“蘇小姐”,她就立刻跳着腳躲開,冷冷地說:“我有名有姓,叫蘇慕染,你要是嫌長叫‘喂’也行,不要叫什麼‘小姐’,我不是‘小姐’。”

老餘一臉挫敗地看着蘇慕染,無奈地幾欲跪地求情:“我說姑奶奶,我剛才真沒那個意思,是你自己想的太複雜了。錢是你贏的,我自然要給你,如果連女人贏的錢我都裝兜里,不得讓人笑話死?”

頓了頓,老余又說:“我們打牌向來如此,不信你問青青。”

蘇慕染低頭一想,覺得他說的合情合理。青青是司家譯的女朋友,而自己是青青的朋友,老余再糊塗也不至於在司家譯的面前做這樣的事。

想明白了,她的態度才總算好了些,別彆扭扭的坐下釣魚。

蘇慕染學着別人的樣子,把魚鉤甩進湖裏,靜等了半天,也不見有魚咬鉤。看着別人都有所收穫,她鬱悶地直想撓頭,如果不是親眼看着魚鉤下了水,她肯定會懷疑魚鉤是直的。

太陽漸漸西沉,風也越來越涼,坐的久了,蘇慕染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放下魚桿,想要站起來活動活動,卻突然發現腕上的手錶不見了。她想了想,猛地記起來,洗水果的時候怕手錶進水,順手摘下來放在廚房裏了。

“青青,我手錶忘在廚房裏了,想去拿,你要不要也進去拿件外套?”

葉青青不在意地甩甩手:“不用不用,你快去吧,別叫我,我這兒有魚要咬鉤了......”

蘇慕染無奈,只好一個人回去。

走進別墅,她就直奔廚房。廚房的門微微敞着,陽光從門縫裏透出來,像是給門邊鑲了一道蒙蒙絨絨暈環。

她伸手,剛想推門,就聽見一個女人大聲地喊着:“家譯,葉青青太不懂事兒,她根本不適合你!”

蘇慕染一愣,手像觸電一般縮了回來。她悄悄地靠在門邊,藉著門縫向裏面偷望過去,恰好看見周媛媛像被司家譯用力地推開。

陽光從側面打進來,把司家譯的輪廊照得異常清晰,他半垂着頭,塌着肩膀,兩手伸進褲袋裏,還是那副吊爾郎當的模樣。

周媛媛看着他,厲聲道:“司家譯,你就這麼討厭我?”

司家譯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地開口:“媛媛,我不適合你。這麼多年你也看過來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別在我這一棵樹上吊著。”

沉了沉,他又補充道:“你到外面打聽打聽,愛我的女人很多,但罵我的也不少。媛媛,一句話,我不想坑了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媛媛急切地說,“我知道,沒有一個女人的保鮮期能超過三個月,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喜歡你呀。別說是三個月,就是三天,我也願意。”

“就算我同意,你大哥知道了也會一拳揍死我,更何況,我已經有了女朋友。”

周媛媛冷冷一笑:“葉青青?你是在騙別人還是在騙你自己?如果葉青青像陳小冰、吳嚴霜她們那樣漂亮、懂事兒,或者我會躲的遠遠的,守着自己的心,不去招惹你。可是葉青青根本就是一個假面虎,又自私又狂妄,有什麼資格站在你的身邊?”

“媛媛,別胡鬧。”司家譯的表情暗下來,有些不耐煩地低吼。

周媛媛表情複雜地看着司家譯,既是絕望,又是不甘,糾結了幾秒,忽然張開雙臂,緊緊地將司家譯抱住。

“我不,我不,我愛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周媛媛,你要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既然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也不想做兄妹,那我們就做路人好了。你信不信,我能讓你一輩子都找不着?”

周媛媛始終是太過年輕,被司家譯隨便一唬,整個神經都緊張起來。

她慢慢地鬆開手,無力地滑落,低下頭抽泣了一會兒,半天才嘴裏咬出三個字:“你真狠!”

說完,才掩着臉奪門而逃。

蘇慕染躲在門后,一動也不敢動,她怕被司家譯發現,那樣會比較尷尬和背動。

司家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站在原地,將衣服簡單地理了幾下,才往蘇慕染藏身的地方看了過來。

“買票了嗎,就藏那兒看戲?如果我不出去,你就打算一直躲着不出來?”

蘇慕染心頭一緊,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只得慢吞吞地從門后蹭出來。

司家譯看着她垂頭喪氣、謹小慎微的樣子,似笑非笑地問:“聽見了?”

蘇慕染點頭,但又在一瞬間意識到了什麼,本能地解釋:“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的東西忘在這裏,回來拿,剛巧就聽見了。”

司家譯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在半空中一抖,一塊老式手錶亮了出來:“是這個嗎?”

蘇慕染一看,正是她平時戴的那塊老式的梅花表。這塊梅花表是她奶奶留給她的唯一一件東西,是當年爺爺送給奶奶的禮物。奶奶一直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格外珍惜着,到現在,依舊還在走。

奶奶總是說,看到這塊表,就能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梳着荷葉頭,一件花布襖,站在綠油油的菜田裏看爺爺幹活的情景。每到此時,蘇慕染總是能從奶奶的眼紋和嘴角看到一縷耀眼的光華。

奶奶病危的時候,親手把表戴在她的手上,她說:孩子,這塊表是一塊吉祥表,它能保佑你一生幸福。

現在,這塊保佑她一生幸福的表就在司家譯的手上,他很隨意地用一根手指頭挑着,看起來搖搖欲墜。

蘇慕染本能地伸手一奪,司家譯卻突然收緊了拳頭,舉到更高的地方,仰着頭仔細地欣賞起來。

“有點年頭了,不過保養的很好。”

“還給我!”蘇慕染瞪起了眼,一臉怒色。

司家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臉,似有笑意,又好像沒有,僵持了幾秒才說:“做筆交易怎麼樣?”

他的眼睛格外地亮,顯然篤定了她會答應和他談條件。蘇慕染雖然對他所說的“交易”沒什麼興趣,但是為了手錶,她也只好妥協。

“什麼交易?”

“剛才的事,你最好當作沒聽見,沒看見,不要告訴青青。”

蘇慕染聽了司家譯的話,突然覺得很好笑。剛剛一個女孩子要死要活地跟他表白,他卻告訴她,他無法對任何一個女人做到忠實,可見,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子,這會兒居然會怕葉青青知道這件事。

她訕訕地看着他,略帶嘲意地反問:“如果你看見你朋友的女人跟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你會不會說?”

司家譯靠在壁櫥上,呵呵地笑:“真是小看了你,偷換概念的本事倒是不小。葉青青善妒,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一會兒她跟周媛媛打起來,你去勸架?再說,我又不是真的跟哪個女孩子糾纏不清,你不是親耳聽見我拒絕她了嗎?”

見蘇慕染猶豫不決,司家譯便直起身子,把煙頭扔在地上,一腳踩了上去。他的目光閃爍,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斷地探巡,往前走了幾步,把整個身子傾過來,靠在她的身上,曖昧不清地說:“其實,想讓你閉嘴,我有的是辦法。既然迂迴的戰術不好用,那就只好採用短刀快攻的方式了。”

說完,不等蘇慕染做出反應,司家譯的唇便狠狠地壓了下來。他的手繞到她的背後,將她的手扭在一起,緊緊地鉗住,讓她動彈不得,接着,又以身體的力量將她抵在牆上。

蘇慕染腦子一空,忘了掙扎,忘了呼吸,只上瞪大了清澈的眼眸,怔愣愣地看着他。

他沒有深入,只是淺嘗,就已經讓她顫慄不已,巴掌大的小臉登時漲的通紅。直到她的意識恢復過來,皺起了眉頭,他才放開了她,看着她不懷好意地笑。

“如果你還想說,我也不介意,但是你必須要考慮清楚,葉青青離不開我,如果我把剛才的事告訴她,你猜她會怎樣?”

蘇慕染惱羞成怒地看着他,清亮的眸子裏透着一絲不安與恐懼,隨即怒不可遏地對着他吼:“你混蛋!”

說完,她搶過他手裏拿着的手錶,怒瞪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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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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