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六章[09.26]
於是便引着她入了鋪子附設的茶室,就着屋院外的水漏滴答,二人對坐在團墊上。
瓊娘幾次見雲曦想開口,卻說不出話的樣子,便主動說道:「我大哥已經入了北營,此時大概已經快到邊塞。」
雲曦沉默着沒有說話,只是略顯惆悵地轉動着手裏杯子,輕聲道:「有時真羨慕你,也直恨不得自己是個抱錯了的,若是這般,我便也可像你一樣,盡卸了包袱,做自己想做的事,嫁自己想嫁之人……」
瓊娘是知道雲曦前世的情形的,不過是與太子貌合神離,自安守了正妃的本分,笑看着太子府里百花爭艷……
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可是雲曦的感觸,她又是最懂的。前世的自己可不正如雲曦一般,因着侯門嫡女的身份,放不開手腳,全被拘束住了。
儲君的私德,不容她來評判,但是她敢肯定,若為人丈夫,自己的大哥柳將琚是比太子強上千百倍的。
可惜,她雖則有心去做什麼,可這到底是他人的姻緣,若是男女雙方皆是無心使勁兒,她一個重生之人就算洞悉先機,也是無能為力。
是以,到了這等情形,她也只能提醒着雲曦道:「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拖泥帶水,你所嫁之人乃是太子,若是再心繫我大哥,便是害了他去……」
雲曦點了點頭,只依依不捨地從懷裏掏出了幾封書信,道:「你說得對,這些東西,原是想留在身邊做個念想,可是聽了你言,卻覺得自己不該如此,畢竟是我先負了人,何苦來作多情狀?
說話間,她便將那幾封書信遞送到了燒茶水的爐火旁,看着火舌漸起,將那幾封書信燒為灰燼。
瓊娘看得背後一涼,沒想到雲曦還有哥哥的書信,那若不是自己說出那番言語,雲曦豈不是要將這些書信一直留在身旁,將來若是被太子爺不小心看到……
前世瓊娘離世得太早,並不知哥哥陣亡的詳情,不過若是太子知悉,自己的王妃與哥哥婚前有情愫首尾,按着他的個性,必除之而後快,在陣前設置意外,要了哥哥的性命也不一定。
得虧雲曦是聽勸的,燒了這些把柄,將來也能給哥哥少些煩亂。
雲曦其實也沒想跟瓊娘說出個什麼來,不過是覺得瓊娘是柳將琚親近的妹妹,與她對坐一會,彷彿與柳郎也挨得近些。
到底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就算先前一早便做好了為家族犧牲的準備,在大婚之前,卻也還是想要緬懷下那註定不可得的感情。
只是與雲曦閑坐了片刻,那雲曦便起身告辭了。
瓊娘一個人坐在茶室里,嗅聞着雲曦留下的余香,也沾染了些許惆悵。一時想着邊關的哥哥,前途未卜,生死未定,心裏起了煩亂,竟然是長長嘆了一口氣。
恰好琅王從督府回來,順便來店鋪接王妃一起返家。剛入茶室,便看到瓊娘嘆息悵惘的樣子。
如今算起來,二人已經禁了雲雨月余。
楚邪別的沒體會到,卻是將雄風不振,根須不足男子的自卑體會得失淋漓盡致。
此時見自己沒滋潤過幾回的嬌妻,懶乏了眉眼,慵倦無力的媚態,登時覺得是自己讓她空乏床榻的緣故,竟然莫名心虛焦躁得很。
偏是自己的錯處,又不能急,便走過去,攬着她的腰道:「就快了,且熬度上幾日,莫急。」
瓊娘心自惆悵,卻被這王爺鬧得沒了頭腦,只偏頭問:「什麼快了?」
琅王將修長的大腿一伸,靠坐在軟墊上,一向倨傲的濃眉俊目,帶着七八分的不自在道:「自然是開閘疏導溝渠的日子快到了。」
瓊娘一聽點了點頭:運河之上的確是有幾段淤泥高積之地不大舒暢,卻得好好疏通疏通,不然那船過的總是不大順暢。
她便開口道:「可不是!也不知到時候能不能儘力一次導通,若是往複幾次,可真叫人着惱!」
琅王一聽,邪氣挑了挑眉道:「不過是郎中不讓本王出力,若真是讓本王鏖戰,怎麼可能不是一次導通,一戰到底?」
饒是瓊娘自認為話頭機敏,也是愣了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王爺話里的意思。
只恨不得用手裏地毛筆好好疏通了江東王的嘴。
二人說鬧了一陣,琅王倒是想起了正經的來,說道:「江東過些日子來人,本王的堂妹要來京城,你待回府去,且看哪個院子適合,便命人佈置安排去了。」便準備迴轉王府。
楚邪親眷單薄,數得着的親戚便是那麼幾個。他一說堂妹,瓊娘立刻便醒悟出是誰的。
便是那個當年在獵場與她發生口角的女扮男裝的小姐。
嚴格說起來,若是不因為那位蠻橫的堂妹,瓊娘當初跟哥哥柳將琚一起狩獵時,壓根不會跟琅王產生交集,更不會今兒讓琅王牢記住她,以至於當初拉車的馬被下藥失控撞上人時,被琅王一眼認出來。
想到這,瓊娘緩緩吐了口氣,不大確定自己跟那位言語甚是粗魯的堂妹是否相處得來。
琅王也看出了她的神色,不過他覺得瓊娘如今已經貴為王妃,更是表妹楚依依的大嫂,既然是這樣,也當如他一般疼愛他的堂妹。
於是又開口道:「楚依依與本王一般,年幼失了母親,是以脾氣比較着一般的女子要乖僻些,眼界也高些。這次她來,乃是叔父囑託本王為她尋一門合適的親事。這也少不得你這個嫂子代為相看張羅。」
瓊娘一聽,更是頭大,只覺得但凡男人似乎都覺的一旦成了嫂子,便文武俱全,可以替個全然陌生的唐小姑子相親張羅人生大事。
可就在這時,喬掌柜喜形於色道:「東家,來了筆大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