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六、入伙
陳一畫見月小小平安無事,且神情頗為自在,便沒再去追問其他,就是納悶怎麼這客棧里的狗就成她養的了,話說自己今日被這傻狗一通好追,還搭上這些秘制的肉脯,當真是虧大了。
陳一畫天性樂觀,想不通的事便不去想了,可正自回房間,恰好遇上了走出房門的唐無顏君莫問二人,當即神情一肅,緊了緊手中硬弓。
唐無顏在屋內早已得知陳一畫遛狗回來了,此番時機也是他故意選好的,此時見陳一畫這般緊張,便朝他擺了擺手,示意無妨,笑道:“陳公子?進來一敘?”
陳一畫面露猶豫之色,但轉念一想自己若是此時退縮豈不是怕了這等賊人?再者,月小小方才也是從房間內走出,只怕是自己誤會了這掌柜的?若真是如此,也得好生道歉才是。當即便朝唐無顏點了點頭,一馬當先走進房中。
陳一畫方進入屋中,見到滿屋子乾屍,頓時一聲暴喝:“妖人!”隨即硬弓開闔之間,連珠八箭流星一般射出,卻是盡取唐無顏要害!
這等箭術在凡人看來簡直神乎其技,一弓八箭,八星連珠!便是盛唐最好的神箭手,想射出這等神奇箭術,也要看運氣!
可唐無顏就算在修道之前,那也是先天級的高手,而這等箭術,偏偏就奈何不了先天級的高手!而且唐無顏號稱無顏千面,最最擅長的除了易容術便是身法上的功夫!
唐無顏的身法堪稱妙到毫巔,看着人好似站在原地未動,但偏偏滿屋子都是殘影,八星連珠,無一星命中!
八星連珠雖不是陳一畫壓箱底的本事,但唐無顏如此輕描淡寫的便躲了過去,陳一畫心中明白,今日必是踢到鐵板了,但這滿屋子的人命卻使得陳一畫斷然不會就此認輸罷手,手又摸上箭囊,這次卻是起了拚命的心思!
陳一畫這執拗性格倒是跟月小小相似,面對這同月小小還算是有些交情的陳一畫,唐無顏同樣頭疼,便開口朝君莫問說道:“老君,你倒是勸勸這小哥啊。”
君莫問一愣,隨即說道:“恩?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試探這人修為深淺。依我看,若是只有這等本事,可不好跟着咱們進京找那天師道的麻煩。”
天師道乃是盛唐國教,只要是唐國子民,又有誰不知道天師道?陳一畫是盛唐子民,自然也知道天師道,可眼前這兩人,竟然敢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在自己眼前提起要找天師道的麻煩?莫非這兩人打算殺人滅口?看着滿地乾屍,陳一畫深以為然,只覺得寒毛乍立,全身發涼。
唐無顏的意思本來是打算讓君莫問好生勸說陳一畫,讓月小小的這位小朋友可以安分些,可君莫問這番話一出,看着陳一畫的表情也知道這位小哥被嚇的夠嗆。
唐無顏無奈的搖了搖頭,正要跟陳一畫解釋,怎料陳一畫突然露出一副極為痛苦的表情,朝君莫問問道:“你是男的?”
君莫問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我這等熱血男兒,你莫非看不清楚?”
陳一畫方才聽得君莫問說話便覺得不對,但找天師道麻煩一事過於震驚,使他暫時忽略了這個問題,方才冷靜下來一些,便想到此事,只道是君莫問嗓子較常人粗些,這才有此一問,可得到君莫問證實之後,陳一畫只覺得煩悶欲嘔,這等嬌滴滴的美人,竟然是個男的?陳一畫只覺得天下沒有比這更加荒唐的事了,當即雙目一一翻,這人便暈了過去。
陳一畫再醒過來已然是次日早上了。是被自家書僮陳二叫醒,一醒過來便發出一聲大喝:“賊人,隨我見官去!”
陳二也早習以為常,直接一塊溫熱毛巾蓋在陳一畫臉上,將他滿腹的話全都堵了回去。這陳一畫平日裏最愛看些小說傳記,對初唐時期的遊俠兒極為嚮往,這才養出他這麼一個古道熱腸的性格。
蓋着這溫熱毛巾,陳一畫倒是冷靜了許多,只覺得自己記憶中的事恍然如夢,再細細去想時才發現竟然忘的差不多了。陳一畫最是心寬,既然忘了,那邊不去想了,狠狠的擦了一把臉,便出了房門。
這一出房門,陳一畫才發現,這偌大的客棧竟然連個鬼影都看不見,到了大堂之後才看見唐掌柜連帶着君大廚跟月小小站在一塊,看這模樣,好似就在等自己下來了。
“公子休息的可好?”唐掌柜拱了拱手。
陳一畫不知為何,此刻見着這笑嘻嘻的唐掌柜直覺得面目可憎,心底有種一拳搗在他臉上的衝動:“可能有些水土不服,一夜噩夢連連,便是方才醒轉回來,仍覺得十分疲累。”
唐掌柜聞言頗有些歉意:“是小店招呼不周,萬望公子勿怪。”
陳一畫連連罷手,示意自己無妨。又問起客棧中為何不見一人的事。
唐掌柜朝着洛京方向拱了拱手道:“再過半月便是神都花神節,屆時各種奇花異草齊聚神都洛京,今年品類猶勝以往,更傳言會有神仙下凡向盛唐天子獻上祥瑞,鎮上的人便都早早上了路,好早些到洛京搶一個看花的好位置。這不,我同寒月女真商量后也打算一同前往,一是我唐家最是敬重道教,二是這一路之上,也好有個照應。”
陳一畫點了點頭,又朝着月小小君莫問施了一禮,也不知為何,只要看到君莫問,陳一畫心中便湧出一陣莫名的遺憾感覺。
“陳公子可還有未收拾好的行李?若是沒了,那咱們也早些上路。我在洛京中也有些親眷,但去的晚了,只怕好地方都讓人佔了去。”
陳一畫點了點頭,應了聲,便向眾人告退回房收拾去了。
“怎麼?改注意了。又要帶上他?”月小小看向唐無顏。
唐無顏點了點頭:“這小鎮臨近皇城。這等天子腳下,敢行劫道之事,朝中必有後台,這些人一夜之間全沒了消息,只怕用不了幾天,皇城中的人便會知道咱們的行蹤。咱們假冒的身份,都經不起推敲,只有這陳一畫,是實打實進京的書生,有他替咱們遮擋,總能多拖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