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立嫡

等到宴席擺好，安國君才走進大廳，見到王齕和呂不韋兩人要起身行李，便擺擺手示意二人繼續坐着，不必起身行李，走到大廳首位坐下，招呼所有人用餐。

酒過三巡，王齕見安國君一直沒有說話，問道：“不知君上今日將末將請來所謂何事，可是為了進攻趙國邯鄲？”

安國君贏柱看了一眼呂不韋，呂不韋明白安國君什麼意思，接過話來：“王將軍是這次王上派遣進攻趙國的將軍，但是要記住是佯攻，而非真正的進攻，將軍到時領兵圍住邯鄲城即可，不用真的去攻城。”

王齕哦了一聲，“先生此話何意？恕末將有些聽不懂。”

安國君贏柱說道：“將軍可還記得我父王在朝堂之上說的話嗎？此番攻趙並非是為了打下邯鄲城，而是威懾趙國，真正的目的乃是為了營救我兒異人，將其救出邯鄲城。將軍可否明白？”

聽完安國君的話，王齕明白了，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對着贏柱說道：“末將明白，既然是為了營救我秦國公子，末將自然會盡全力幫助君上。”

呂不韋也端起酒杯，“將軍只需領軍圍困住邯鄲城即可，營救公子的事情由我來完成。”

王齕也端起酒杯，“好！”三人共同滿飲杯中美酒，華陽夫人在旁邊聽得也是滿心歡喜。

酒宴完畢，呂不韋代替贏柱送走王齕，繼續回到大廳之上，對着坐在贏柱旁邊的華陽夫人使了個眼色。華陽夫人看到后明白是什麼意思，抱着贏柱的胳膊嬌語，“君上，妾身有一件事一直想對君上講，希望君上能滿足妾身的願望。”

“哦，不知夫人有什麼願望，本君能做到的自然會幫夫人達成。”安國君寵溺的看着身邊的華陽夫人，說道。

華陽夫人說道：“妾身嫁給君上已經有二十餘年，這些年唯一的遺憾便是沒能給君上生下一個嫡子，妾身每當想起，便暗自垂淚。前日見君上思念異人這孩子，更有夏姬妹妹曾在走之前託付我好好照顧異人，所以臣妾便想將異人這孩子收在我的房中，做我的兒子，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贏柱略一思考，點了點頭：“夫人雖然沒能為我生個兒子，但是我沒有絲毫埋怨夫人的意思，夫人想將異人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我自然是高興的，不管再怎麼說，異人總歸也是我的親生兒子，我豈有駁回的道理。等下我便寫封書信交於父王，將異人划入族譜之上，是我嫡子是也。”

華陽夫人聽完贏柱的話，急忙拜倒在地，“謝君上成全。”

呂不韋和王齕也在座位上恭喜道：“恭賀君上喜得嫡子。”

酒宴完畢，送走王齕和呂不韋，贏柱回到書房將異人成為國君嫡子的事情寫信呈稟秦王嬴稷，如此一來一個本來在秦國不受待見的質子一躍成為了一個萬眾矚目的秦國王孫，將來還會有可能登臨王座，成為一方諸侯。呂不韋看在眼裏，甜在心裏，自己的投資終於看到回報了，在不久的將來，在秦國的王宮大殿之上，在七國諸侯的言語之中，自己也會有一席之地，不再是那個處處受人刁難的商人了，呂家在自己手中也成為了名門望族。

呂不韋回到住處，問門口的下人李斯在哪，下人說李斯有事出門去了，還說如果主人回來了問他就請主人先回書房稍坐等他回來。呂不韋回到書房，吩咐下人去做一點醒酒的湯水，剛才在國君府上與安國君和王齕聊的興起，沒管住自己的酒量，現在一回到家腦袋裏昏昏沉沉的。不一會兒下人將醒酒湯端了進來，呂不韋喝下后吩咐自己在書房裏休息一會兒，等李斯回來讓他進書房等候即可，下人領命而去，呂不韋則在書房的卧榻之上睡著了。

李斯回到住處，有下人過來告訴他，主人已經回來了，正在書房等他議事，李斯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前往呂不韋的書房。進入書房，李斯見呂不韋在榻上睡得正香，於是也不去打擾他，走到書架旁，瀏覽起書架上的書來。

不知過了多久，呂不韋緩緩醒來，見李斯坐在椅子上正在看書，咳嗽了一聲，“李斯先生來了多久了，我在安國君府上多飲了些酒，回到府上便支撐不住睡下了。”

李斯見呂不韋醒了過來，放下手中的書，說道：“我也是剛進來沒多久，見主人睡得正香也沒敢驚擾主人美夢，於是在這書房挑了些書來讀。”

呂不韋見李斯讀的是一本儒家的《論語》，好奇道：“對了，先生來我府上這麼久還不知先生的老師是何許人呢？先生可否告知？”

李斯說道：“李斯曾經拜在儒家荀況門下，後來經老師指點遊歷七國，聽說先生在招攬學士，於是便前來投靠。”

“啊呀，原來是儒家荀子的高徒，失敬失敬。”呂不韋驚訝道。自春秋時期孔子立儒家教派，學生遍佈天下，如今的七國之中不少客卿皆是儒家門人。而荀子正是這個時期儒家的代表人物，李斯竟然就是他的學生，這豈不讓呂不韋很是驚訝。

“主人過獎了，我只是老師眼中一個不成才的學生而已，說是老師讓我出來遊歷，說得難聽一點便是我與老師所信奉的儒家教義觀點不同，當眾於老師爭辯了起來，惹怒了老師，於是老師便把我逐出了門庭。”李斯說道。

呂不韋見李斯面上有些慍怒，也不好繼續問下去，“既然如此，先生投靠了我，我便會視先生如我的肱股，以後若有事情發生，還望先生不吝指點。”呂不韋說完對着李斯彎下腰行了一禮。

李斯見狀，走過去將呂不韋扶起，“主人折煞我了，李斯如今能在呂府之中不愁吃住，全靠主人。如今我與主人乃是同路之人，有事豈不幫持之道理。”

呂不韋說道：“先生乃大才也，以後在這呂府之中先生切莫再喚我主人，先生直呼我名號即可，以後這呂府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有勞先生了。”

李斯回道：“但有所命，莫敢不從。直呼主人名號，小人是不敢的，小人以後尊稱主人為大人好了。對了，營救質子一事不知如何了，秦王是否應允派遣軍隊相助我們？”

呂不韋哈哈大笑，“名號一事就隨先生吧。今日早上安國君去面見秦王，秦王對當年澠池之辱一直放在心上，聽完我們的計劃，當場便應允了，讓大將軍王齕率兵去圍困邯鄲城，幫助我們營救質子。哦對了，還有一事忘對先生說了，我已經說服華陽夫人將異人公子收作親子，安國君也已經寫書呈與秦王，立異人為安國君嫡子。”

李斯也甚是驚訝，“這樣一來，我們去救的豈不就是未來的秦王了？大人果然高見，這樣一來我們為了這次營救行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