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我是第一次看到史密斯如此認真的對我說話,不再打斷他的話題。史密斯繼續說道:“父親的遺骨還在那個山谷。我18歲那年到了中國,那時候中國和越南還在打仗。我不能過境去越南,就在西南邊境當志願者,做了一名衛生員,後來又被人懷疑是間諜。我又不想離開,當時見過一場解放軍的戰役,被當時那種解放軍頑強的精神吸引了,那是一種迷一樣的東方精神。於是我做了一名山村教師,一邊教孩子們文化,一邊研究中國文化以及中**人。”

我總算明白了,這傢伙雖然沒做間諜的心,但是做了間諜的事,怪不得對我軍戰術那麼熟悉。“就那幾年,我不但學習了文化和語言,還明白了很多中國人的情感方式。所以回國后,我順利的考進軍校,然後又經過各種努力,我如願以償的到了越南,到了埋葬父親的地方。從此之後軍方就把我安排在亞洲工作。”說到這裏,史密斯回過頭,看着我說道:“我告訴你這些,就是用中國的交朋友的方式,表達我的誠意。朋友就是要相互坦誠和信任。”

我總算明白了史密斯為什麼會在中國邊境上,但是隱隱感覺今晚他要給我說的不只是這些。果然,史密斯向我問道:“你認為中國和美**隊的職責應該是什麼?”我試探性的回答道:“如果是中**隊,那就是捍衛黨的領導和祖國的領土完整。如果是美**隊,明着是捍衛美國利益,其實就是戰爭機器。”

史密斯鄙視的對我說道:“讓你混進軍隊,是我最大的失策。看來你平時真的缺乏自我學習的意識,我來給你講段故事。1776年《獨立宣言》誕生,大陸會議就把軍權正式授予了華盛頓。可這個時候的國會並無一兵一卒,華盛頓歷盡種種艱險,從無到有締造了一支屬於新大陸的子弟兵。八年浴血,終將殖民者趕下了大海,這個時候才有了真正的美國。美國建立之初,這些戰功赫赫、九死一生的將士該怎樣安置?”

我當時對美國的歷史並不是很熟悉,插嘴說道:“戰功赫赫者應當加官進爵,這個有什麼好奇的?或者,那時候很多將軍為了爭奪指揮權,又發生內戰?”史密斯又再次的鄙視我一眼,說道:“我說的是美國歷史。華盛頓為自己的國家去實現最後一個軍事目標:解散軍隊!他的目光掠過一排排熟悉的臉,掠過曾衝鋒陷陣的累累傷痕之軀,替他們整整衣領,撣撣塵土,終於艱難地說:‘國家希望你們能回家去……國家沒有惡意,但國家沒有錢……你們曾是英勇的戰士,從今開始,你們要學做一名好公民……’將軍哽咽了,他不再以命令,而是以目光在懇求了。他以個人在八年浴血積攢起來的全部威望和信譽,去申請大家的一份諒解。將士們就這樣循着他們尊敬的統帥指定的“行軍路線”,兩手空空,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在今天的美利堅國會大廈里,有一幅巨制油畫,講述的正是二百年前華盛頓正式向國會歸還軍權的情景。”

我無語了,第一次聽到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的軍隊,被這樣無情的解散。這是杯酒釋兵權嗎?不,不是,士兵都沒有了,他還有什麼權?士兵都沒有了,那今天的大兵從哪裏出來的?

史密斯繼續說道:“將軍只是武裝力量的代表,而議員卻是國家最高權力的代表,無論如何,軍隊都只能向“國家”表示尊敬和服從。一切權力來自上帝和人民,武器的純潔性在於它只能用來保衛國家和公民幸福;軍隊從來就不是個人或集團財產,軍隊屬於國家,作為社會的一部分,只能獻身國防而不可用於內政;領袖本人須首先是合格公民,須隨時聽從國家召喚,其權力亦將隨着階段任務的完成而及時終止……”

我看着史密斯忘我的樣子,說道:“你說的道理,我也不是很明白,可是你今天來看望我就是為了給我講歷史的嗎?”史密斯直接給了我一拳在胸口,說道:“我只是想讓你愛上這個國家。”我說道:“我為什麼非要愛上這個國家,我在這裏可以為國家工作,但做不到像你這麼痴迷。”

史密斯搖搖頭,說道:“絕對的權力絕對腐蝕人。軍隊只能是‘國防軍’,而不會淪為‘御林軍’、‘錦衣衛’。我可是相當熟悉中國的歷史,五千年的歷史,一直都一個遊戲規則,一個幹掉另一個,就開始權力從組和分配,‘共患難’又豈能‘同富貴’?誰掌控了軍隊即等於把國家抄進了自個兒袖筒,克倫威爾、拿破崙、袁世凱、博卡薩、蘇哈托、波爾布特……無不把軍隊視為家產,邏輯很簡單:個人即政府---政府即軍政府---軍政府即國家。失掉了槍杆子即失掉了命根子和最大的權利籌碼。”

我不得不承認權力鬥爭也是中國文化的一部份,我打斷史密斯激情的演講,說道:“離開你以後,我遇到很多麻煩,最主要的麻煩,就是被一個瘋子一樣的組織,他們自己幹着殺人放火的勾當,還非得將自己的行為包裝成神聖的正義的行為。我想問,A,你是他們組織中的一員呢?B,讓我知道,中國如何如何的不好,美國才是天堂?以後死心踏地的為你賣命?”

史密斯愣了幾秒,沒想到我現在說話越來越刻薄。隨即大笑道:“很好。我的良苦用心居然被你看穿。你所說的組織我知道,但我不是他們中的一員。我這次來找你,一是看望你,二就是為了幫你解決那個麻煩。如果你領我的情,不妨考慮一下B。”

這時候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原來是少將過來了。我和史密斯敬了一個禮,少將還禮后,走到地圖面前,擁抱了一下史密斯說道:“剛才我在門外聽到你們談話。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偷聽,但是你講的很精彩。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原來少將和史密斯認識。少將也不廢話,直接進入主題,對我和史密斯說道:“你們的關係,我就不相互介紹了。最近美國的海外戰場局勢很吃力,目前又面臨總統大選的關鍵時刻,我們雖然不是政客,但是還是有一部份不安分的傢伙,總喜歡給我們的國家製造麻煩。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少將看着我,我聽的一頭霧水,不明白他的意圖。

史密斯拍拍我的肩膀,說道:“你不是說最近經常有人給你灌輸一些組織精神嗎?其實美國沒有他們說的那麼黑暗。我今天的目的就是想告訴你,有少數人打着精英的旗號,妄想奪取國家的權利,掌握在私人手中。可是這幾百年來,遇刺的總統很多,但是從來沒有人把國家的權利奪走。這次你確實陷入一個不該屬於你的麻煩,但是你既然掉了進來,就得想辦法解決掉它。你可別再跟我提什麼狗屁退役的事情。我看過你最近的資料,如果不想給露西報仇,現在就給我立刻滾蛋。”

確實,說到露西的仇,我的心又燃燒起了怒火。有了史密斯的幫助,還有什麼仇報不了?也許這是我對他依賴的理由。少將趁熱打鐵,立刻開始介紹任務情況,這是一次特殊的非國會授權的軍事行動,沒有任何書面授權,至於少將上面的授權人是誰,我不知道,史密斯不說,我也懶得問。反正這次行動由史密斯全權負責策劃和指揮,少將只是負責任務的口頭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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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狙擊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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