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百零八：夢醒時分【一】
自從回到定南府居住以後，陳青雲總是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境。
他很清楚，那只是夢。
因為不管是前世今生，他夢裏的那些事情都是沒有發生過的。
然而讓他不解的是，許多許多沒有在今生出現過的人，都在夢裏出現了。
他們就像是尾隨着他重生的一股怨念，一直盤旋在他的體內，久久不肯散去。
就在心慧即將分娩的那幾個晚上，陳青雲又開始做一些讓他心驚膽戰的噩夢了。
……
盛夏里，一聲急急呼聲炸響起來。
長康急紅了眼，連忙跑回去報信道：“師傅，師傅，不好了，那五個小子跑丟了？”
“什麼？”
李心慧連忙用圍裙擦了擦手，面色驚變地跑出去！
身邊的幾個婦人立即變臉，跑得比李心慧還快！
“往哪兒跑的，他們一向很乖的，怎麼就跑了！”
“不知道，好像是有人故意引他們去的！”長康擔心道。
李心慧聞言，眸色驚變！
只見她對着長康道：“你現在去知府衙門報案，就算是虛驚一場也要報！”
“剩下的人趕緊把門鎖了，大家分頭去找！”
長康率先往外跑其餘的婦人跑得更快。
李心慧心裏擔心得緊，忙不停把《食香閣》鎖了以後，招呼學廚的人明天再來！
那幾個孩子追到了三條街以後，就不想再追了。
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可這時陳地卻忽然轉頭，露出了正面。
他陰測測地笑着，還對着那五個孩子招了招手，一副肆無忌憚的樣子。
方大成他們五個都氣壞了，全都握緊拳頭，大喊一聲就追了過去！
這一追，五個人就追到了城門外！
山林間的彎道上，跑得上去不接下氣的陳地遙遙地看着等候在哪裏的馬車，當即一臉興奮地上前。
只聽他激動地喊道：“楊大哥，秦大哥，我把那五個小崽子引出來，現在我們可以動手了！”
那兩人站在馬車前面，看到那五個孩子拐過來的時候，對着徹陳地招了招手！
陳地湊上前去，“嗤”的一聲，皮肉割破的聲音清晰無比，汩汩的血濺了出來。
陳地捂着脖子，瞪大的眼眸全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結果那兩人將他的身體狠狠踹了一腳，他立即滾落到荒地下面，死時，眼睛都還睜得大大的。
“呵呵，可真是一隻聽話的狗！”
“可惜了……”
姓楊的那個冷聲道，將匕首上的血跡擦乾！
兩人陰邪地笑了笑，隨即看向追了過來，卻不敢靠近的那個孩子！
他們有些慌張，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快跑！”方大成大喊一聲，五個半大小子立即往城門的方向跑。
可惜之前沒有警覺，只當是陳地惡意包袱！
此番覺得不對，身上的力氣耗去大半不說，那兩人也實在厲害！
竟然能夠平地起飛，“嘭，嘭，嘭，嘭，嘭就給了他們五腳！”
“啊……”
五個孩子哀嚎一聲，嘴角全都溢出血絲，當即昏死過去！
姓楊的那個掏出匕首，想要全宰了！
姓秦的那個攔了一下，隨即道：“帶上，回去還能當死士練，死在這裏太招眼了！”
姓楊的收回匕首，兩人將五個小子搬上馬車，原地等着。
……
茫茫然的大街，到處都是閑逛的人。
跑起來的步伐快速地在青石板路上敲擊出讓人心慌的聲音！
李心慧一邊找，一邊喊！
那五個半大的小子，一個個閉上眼她都能聽得出聲音！
可她找了幾條街，一點動靜都沒有。
李心慧的心漸漸下沉！她最怕的是有人針對她，拿那幾個孩子開刀。
她的心很亂，比自己出事還着急。
她最怕的從來不是對準她來的傷害，她最怕的是牽連別人，尤其是幾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想想那幾個差點就昏過去的婦人，李心慧的心裏就越發不是滋味！
“你們誰家的孩子跑丟了，好幾個呢，都在城門那邊！”
人群里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可周圍帶孩子的婦人看了一孩子，便穩穩不動！
李心慧瞳孔一縮，想也沒有想就奔向城門的方向！
待她的身影走後，名膳樓的小二從一旁的酒鋪里鑽出來，面露冷笑。
李心慧去了城門，問了守城門官兵，確實看到五個半大的小子一連串就衝出去了。
她眼眸一驚，心裏提着的那口氣彷彿落到了實處。
順着城門追出去，遠遠的，李心慧看到一兩馬車停在哪裏？
她剛想上前去問，結果走到車前，“嘭”的一聲，後頸疼痛無比。
李心慧應聲倒地，耳邊迴響着陰冷的嘲弄！
“走吧！”
噠噠的馬蹄聲響了起來，除了隱秘在荒地中的屍首，彷彿那輛馬車不曾停靠在路邊過。
而搖搖晃晃的馬車裏，李心慧和那五個半大的小子，全都被堵住了嘴巴，綁得嚴嚴實實。
……
蕭鳳天準備見完徐潤澤就去西北，他這一去，是換景王歸京。
長康來的時候沒有去擊鼓，他盤算着是有人下了黑手，這件事多半是衝著《食香閣》去的。
因為雲鶴書院跟知府衙門經常都有來往，下人直接帶着長康去找了徐潤澤！
廳堂里，下人回稟時，徐潤澤原本想出去詢問，誰知道蕭鳳天聽話所是《食香閣》的人，便沒有讓徐潤澤避嫌！
“大人，《食香閣》出事了！”
長康跪地道，聲音焦急！
“怎麼回事，快說！”徐潤澤詫異安分，蕭鳳天也將眸光移過來。
長康把事情的說了一遍，只聽蕭鳳天道：“你來的時候，陳娘子吩咐關門找人？”
長康點了點頭：“是的！”
“不好！”蕭鳳天道，瞳孔收縮着，折射陰翳的寒意。
只見他大步走了出去，吩咐於洲帶着其餘的二十名親衛去找人。
徐潤澤當即就明白了，蕭鳳天是在擔心什麼？
這件事肯定是有人針對陳娘子的。
徐潤澤變了變臉，連忙出動衙役去找！
長康後知後覺，背後驚起了冷寒，也顧不得什麼禮儀，直接沖向雲鶴書院！
幸好遇到課休，長康連忙奔過去找到陳青雲，把事情說了一遍！
陳青雲眸色驚變，面容陰沉如水，腳步狂奔而出！
長康快速跟上，兩個人連忙去了《食香閣》，可惜那裏鎖了們，院裏也沒有人！
彙集的衙役找到了那五個孩子娘，可是陳娘子不見了！
“我們分開找，我去西街道，你去南街道！”
陳青雲吩咐道，他心裏有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
長康額頭上的密汗都出來了，眼裏閃過一絲驚恐，慌不擇路地往南街道跑！
陳青雲去西街道的時候，剛好遇到衙門的人。
他們剛剛收到城門口傳來的消息，陳娘子在半個時辰以前就已經出城了！
陳青雲跟隨衙門的人奔跑道城門邊去，此時他心裏已經慌成一團，可他還得壓抑着，拚命想着誰是幕後的指使人？
早定南府跟跟雲鶴書院作對的人不多，謝家算一個！
也許是謝明宇，他得知暗殺失敗以後，故意針對嫂嫂？
陳青雲的眉峰皺成一團，逐漸暗沉的眼眸里全是陰霾。
他不敢深想，卻又不得不深想，蒼白的面孔緊繃著，奔跑起來的四肢僵硬無比，好幾次差點栽倒！
守城門的官兵都是《食香閣》的常客，自然是知道李心慧的樣子！
他們描述，先是有幾個半大的小子追跑出去，他們以為是玩鬧的，沒有在意！
然後是陳娘子詢問，他們以為是去找孩子的，也沒有在意！
一切都好像是在別人的算計之中，陳青雲緊緊地攥着拳頭，手上的青筋暴露出來！
所有線索都顯示着，李心慧已經沒有在城裏了！
蕭鳳天和於洲匆匆趕來時，陳青雲已經衝出了城門外！
蕭鳳天跟於洲追了出去，把其中一匹馬給陳青雲，讓於洲迅速召集其餘的親衛趕過來！
兩人率先往前，徐潤澤讓衙役後面跟去。
結果出城不久后，就看到了死在路莰下，隱蔽在荒地中的陳地！
蕭鳳天翻身下馬翻過陳地的時候。
陳青雲見了，瞳孔劇縮。
“這個是我們村裏的人，跟我嫂嫂有過節！”
“那幾個孩子應該是被他引出來的，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我嫂嫂！”
蕭鳳天聞言，點了點頭！
陳地死了，李心慧卻不見了！
唯一的可能是對方不想要她的性命，而是想要她這個人！
蕭鳳天和陳青雲的思量着，面色沉重地往前追。
結果追了不久，岔道出現了，兩邊都有馬蹄印和車輪印。
蕭鳳天掏了一個煙火信號給陳青雲，叮囑他若是找到就發出！
兩人來不及等趕來的衙役，當即分開追了出去！
與此同時，在馬車上搖搖晃晃的李心慧醒來了。
馬車裏，五個孩子嘴角染血，跟堆死屍一樣疊在一起，而且手腳都被綁了！
包括她的，嘴巴也被塞住了一團讓人噁心的油布！
李心慧忍住胃裏的翻滾之意，連忙踢了踢他們！
結果那幾個孩子一點反應都沒有，青白的臉色看起來傷得很重！
這時，外面傳來淫邪的對話聲！
“主子說的意思是要活的，可沒說要清白的啊！”
“一會找個小樹林，我們兄弟兩個樂呵樂呵？”
“等到了杭州府，咱們也玩膩了，剛好找人調教好，為主子所用！”
……
李心慧的眼裏閃過一絲慌亂和惶恐，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沒有人可以救她，唯獨只有她自己！
更何況，眼前還有五個昏迷不醒的小子！
馬車一直往前行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一陣激烈的馬蹄聲傳來！
陳青雲看到晃晃悠悠行駛的馬車時，心裏一緊，只是懷疑！
可當看到那兩個趕車的人，深幽的眼眸躥起了冷寒的陰霾。
只見那兩個人穿深棕色的勁裝，豎起的髮絲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們微微低着頭，沉着臉，可那刀削一般的側顏卻透出一股陰冷的冷戾。
兩人的手繭很粗，端坐在馬車前，身體繃緊，絲毫沒有愜意的現實，相反，那深邃的瞳孔里目露凶光！
陳青雲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他勒緊韁繩，裝作急行趕路地樣子，策馬奔馳而去！
等到隱匿的彎路后，陳青雲立即發書信號煙火！
馬車上的那兩人見天空上發出的煙花信號，當即面色微變！
“他媽的，剛剛過去的那個人在召集幫手！”
“他們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追出城了？”
“殺了他，我們棄車走小路了！”
“好，追過去！”
馬車忽然顛簸起來，那殺意十足的對話聲音震懾着李心慧！
這兩個人根本不是一般的匪徒，說起殺人連語氣都是快意的。
她不知道追來的是誰，心裏卻祈禱不要是陳青雲！
陳青雲沒有走遠，把馬栓在隱蔽的地方，等候在山林里伺機而動。
可他低估了那兩個人的能力。
他們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敏銳的洞察力很快就發現了從樹上縱身跳下，手拿木棍子準備偷襲的陳青雲！
只見那兩人瞬間移開身體，然後一左一右地禁錮着陳青雲的肩膀！
“呵呵，一個書生就想英雄救美”？
“不自量力！”
嘲弄的聲音鄙夷不屑，心裏那隱隱沸騰的殺意慾望升了起來！
陳青雲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深色的眼眸閃過一抹赤紅的恨意，可是他得拖延時間。
“你們把我嫂嫂怎麼了？”
陳青雲問道，惡狠狠地瞪着禁錮着他的兩個人！
馬車裏的李心慧一聽，眼眸忽然就亮了起來！
可隨即又沉了下去，晦暗無光，心焦如焚！
“哈哈，原來竟然是齊瀚那個連舉人都考不上的徒弟？”
那兩人調侃，其中一個封着陳青雲的衣領，一把將他舉起來！
“嘭”地一聲，陳青雲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齊瀚那個老傢伙太礙眼了，我動不了，不如把他這個徒弟弄死得了！”
“也好，不過他既然是來英雄救美的，不如我們讓他好好看看，我們是怎樣欺辱他嫂嫂的？”
那二人對視一眼，隨即進入車裏，把手腳綁住的李心慧給扯了出來！
只見他們將李心慧也扔下去，“嘭”的一聲，李心慧感覺心臟都錯位了，疼得她五官都扭曲起來！
陳青雲忍着身體的劇痛爬到李心慧是身邊，擋在她的面前！
因為劇烈的撞擊，他五臟六腑疼的厲害，臉上煞白，深色的瞳孔閃全是驚懼！
李心慧看到陳青雲艱難爬行的樣子，心臟絞痛，眼眸又酸又漲！
他狗爬的樣子取悅了跳下馬車的兩人，只見他們的一刀扎在馬屁股上，那馬受驚劇痛，連忙拉着馬車狂奔而去！
陳青雲眼眸驚變，下意識就想到了這兩個人想幹什麼？
只見那兩人一個提着他，一個提着嫂嫂往山林里掠去！
他掙扎，嘶喊，怒罵，全都於事無補！
大約過了一刻鐘，他們到了林子深的地方，當即把他和她都狠狠地扔在地上！
李心慧感覺五臟六腑都跟火燒一樣，悲腔的嘴裏湧出一股血腥味。
她難受地蜷縮着身體，撐大的眼睛堆滿了驚懼和惶恐！
清晰的視線里，只見那兩人淫邪地對着她笑着，解開腰帶。
“不要，不要！”
陳青雲膽寒心裂，一直隱忍的惶恐鋪天蓋地的襲來！
一雙深色的眼眸渙散着，再聚不齊一絲晦暗沉穩的光，陳青雲慌張得手足無措，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憤恨不甘，痛苦無情的恐懼！
他忍着痛苦想要爬過去阻止，他想要將她護在懷裏。
可是他那微弱的力道顯得不堪一擊，姓楊的那個一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脖子上，腳下的力道加重，輾軋着他的脖子！
劇痛來襲，口腔里全是血液！
陳青雲被迫仰着頭，眼眸瞪得大大的，裏面只有鮮紅刺目的滔天恨意......
他的樣子取悅了姓楊的，腳上的力道再次加重，狠狠地踩踏着陳青雲青筋爆出的脖子。
陳青雲痛到極致，可他卻不敢閉眼。
他微弱的視線已經到了光影重疊，昏昏暗暗的地步。
原本好似已經看不清楚了，可是當對面那個人已經脫了褲子，舉着那醜惡的東西就要對着她壓過去的時候，陳青雲驚得痛苦劇縮，手指狠狠地掐進泥土裏！
脖子被狠狠地踹着，他像是一條蛇被拿住了七寸，動彈不得！
掙扎的滋味比凌遲還要痛苦，可更痛苦的卻是，眼睜睜看自己最愛的人被人欺辱而無能為力！
陳青雲的眼睛凹陷下去，他的手用力抓了一把泥土，企圖甩過去，然而他早已遲鈍的動作看起來絲毫沒有還擊的感覺！
相反，微弱得像是一隻被吞入狐狸口中的雞崽子，已經被分屍了卻還在用嘴啄着，好似能夠逃脫被吃的命運一樣！
“呵呵，真是不自量力！”
姓楊的那人嗤笑后，用力一腳踩在他的手臂上！
骨節咔嚓一聲，陳青雲的手腕當即就斷了！
虛汗密集地佈滿他的額頭，他的面容扭曲着，青白交錯，痛不欲生。
姓楊的那人另外一直腳還踩着他的脖子，狠狠地蹂着，冷聲道：“不是想救她嗎，好好看着，她是怎麼侍候我們兄弟的。”
李心慧見陳青雲被踩斷了手，心痛到無以復加！
瞳孔里的光芒聚攏又散去，無數的怨恨如潮水襲來，無數的恐懼又如風暴狂卷！
她掙扎着，煎熬着，多希望這一刻就有解救她逃出這苦海！
可是沒有人，耳邊全是呼嘯得意的風聲！
那兩人癲狂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她的身體，他們折磨着青雲，折辱着她，好似看到他們越痛苦，他們就越得意！
李心慧強忍的淚水落了下來，她多想過去推倒那個人，將陳青雲從那個人的腳底救下！
可是她卻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
她已經危在旦夕了，手腳都被綁着，身上的人毫不留情地撕扯她的衣服，輕薄的褙子看起來脆弱無比，嘶啦的聲音刺耳至極！
李心慧蜷縮着身體，左右搖擺，很不能縮到泥土之中！
她抬首看天，只見天旋地轉，周圍的參天大樹反覆像是囚禁她的牢籠！
她面如死灰，心裏已經盤算着咬舌自盡！
恍惚的余光中，陳青雲眼中的恨意，他渴求的解脫，他深深壓抑的悲憤，彷彿凄絕痛楚，已經比死更加讓人心生震動！
李心慧的眼眸微閃了一下，失去的求生慾望忽然就被點燃了！
她不再掙扎了，死死地瞪着身上的男人，恨不得用目光凌遲他！
可她越是如此，她身上的人就越興奮！
只見他解開她身上的束縛，也不強迫她了！
而是拔出長劍，冷戾一笑，狠狠地刺在陳青雲被蹂得紅腫的脖子道：“脫衣服！”
“你要是敢往前走跑一步，我立馬砍斷他的脖子！”
李心慧的眼眸里全是驚恐的懼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兩人肆意而為的樣子，地獄惡魔，不過如此！
突然覺得她和陳青雲像是螞蟻一般，被扯斷了四肢。
可就算如此，這兩個人還想要將他們分屍！
他們眼中的殘忍暴戾，彷彿已經彙集成為血紅的惡魔之光，再無半點人性可言！
“不要！”陳青雲喊道！
那聲音太低了，像是從土裏發出的一樣！
可那兩個人還是聽到了，只見他們眼中寒光一閃，立即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意！
“嗤！”那利劍刺破脖子上的皮肉，鮮血汩汩地流了出來！
李心慧瞳孔劇縮，痛苦道：“不要，我脫，我脫！”
“不要！”陳青雲啞上喊道，他動一下喉嚨，那裏的血就流得更凶！
李心痛心痛到無以復加，她看到陳青雲眼眸里的光深幽而殷紅！
彷彿忍着滔天的恨意！
可是現在，任憑他們凄絕痛楚，恨不能死後化身厲鬼，也改變不了他們受到挾持和欺辱的痛苦！
李心慧伸手去解衣服，其實已經破了許多，解和不解沒有多大的區別！
她的手顫抖着，卻不敢故意拖延時間！
她不敢玩弄心眼，對面的人隨時都能要了陳青雲的命！
他還那麼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
不像她，這條命像是撿來的一樣！
半臂褙子，單薄的玉蘭色衣服！
少女的身體跟初開的荷花一樣，美得耀眼至極！
那兩人已經顧不得陳青雲了，他們的眸光垂涎地看着李心慧。
電火石光之間，李心慧看到了對面那人腰間的匕首，驚懼的瞳孔閃過一絲決絕的異樣！
她去扯肚兜的帶子，好似很急，可是卻把活結變成了死結！
“解不開了，你們幫我吧！”
她帶着哭腔道，艾艾憐憐地轉過身！
後面的兩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迫不及待地上前！
那人的手覆上她的帶子，微微用力，那帶子便斷成兩節！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那人迫不及待地把李心慧轉過來，俯身就要去吻李心慧的嘴！
說時遲那時快，李心慧從他的腰間抽出閃着寒光的匕首，一把插到那人的心臟上！
她出手又快，又狠，插進去以後，還不忘拔出匕首，推着那個人去撞另外一個！
那兩人不防她一個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力道，被撞了個正着！
李心慧一把舉着刀撲過去，她第一次想要殺人，非常非常地想！
她的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他們，殺死他們！
碎屍萬段都不為過，他們不是人，是畜生！
可惜那個人的功夫很厲害，他把抱着自己已經臨近死亡的兄弟，一腳就陳青雲狠狠地踢過去！
眼看着陳青雲對着手裏的匕首撲來，李心慧二話不說就將匕首扔掉，結果陳青雲將她撲在地上，脖子上的血流在她的胸口！
“快走！”李心慧推了陳青雲一把，可陳青雲一隻手臂斷了，使不上力氣！
這一腳更是讓他受了內傷，他的嘴角吐出了鮮紅的血液，一雙眼睛一隻看着她，裏面驚懼，不甘，痛苦那麼明顯！
他撲在她的身上，他想用他的身體，幫她遮擋露出的春光！
他想用他的血，給洗凈那些侮辱的痕迹！
李心慧忽然就發現他動不了了！
他也說不了話，可是他那一雙眼睛，卻透出了太多太多，他說不出口的感情！
深不見底，透着猩紅的悲腔和無法壓抑的痛苦。
他一直看着她，彷彿要將眼睛都看出血來，可她卻清晰地看到，他溫熱的淚水落在了她的肩頭……
李心慧的心穆然地疼痛起來，她雙手撐着陳青雲的身體，剛剛起身，只見那個人確定同伴死了以後，舉着長劍就對着她的脖子砍過來！
李心慧驚懼地瞪大眼睛，恍惚之中，只見陳青雲撲到在她的身上，他的上半身蓋過她的頭頂，噗的一聲，長劍刺破皮肉！
李心慧看到有血滴到她的額頭，是從陳青雲的嘴角流出來的！
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陳青雲撲倒在她的身上，她伸手去摸，發現他的背後都是溫熱的血！
“啊……”她嘶喊一聲，痛苦得恨不得死去！
就在這時，只聽她旁邊有道冷冷的聲音道：“是尖峰划傷了皮肉，死不了！”
李心慧的哭聲壓抑得整個胸腔都是酸澀逆流的感覺！
身上的人被一把拉開，她破爛般的褙子蓋在了她的身上！
李心慧抬眼，只見卓唯站在她的一米之外，長劍上還滴着血，而那個人已經死在她的腳邊！
李心慧連忙縮了縮腳，抱着褙子爬起來！
後背被碎石和枯枝刮出了好些紅痕，兜肚的帶子也斷了！
卓唯背過身去，李心慧連忙穿好衣服。
陳青雲昏過去了，嘴角都還滿是鮮血！
“青雲，青雲！”
李心慧跑過去抱着陳青雲，搖晃着，眼淚滑落！
他從來沒有變，還是那個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的青雲！
可是現在，他卻渾身是傷，昏迷不醒！
她哭得喉嚨腫痛，剛剛他那一擋，讓她的心都要碎了！
“嗚嗚……”青雲！
李心慧哭泣道，她給他查看看傷勢，發現他的內骨都已經斷裂了！
喉嚨的劍傷很眼中，她連忙撕扯着衣服給他包紮着。
“你上次說，能解我的毒？”
卓唯站在不遠處，看到她忙碌而有條不紊的動作，平靜的眸光里，多了些許波瀾！
李心慧哭着點頭，她現在先把青雲救回來！
卓唯一把將地上的陳青雲撈起來，然後一把抱着李心慧，幾個起躍，人已經消失在山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