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少年行 第十九章:家亂
無端被罵了頓,高駟(思)接過書信看罷后不由苦笑。
只見信中主要意思為:閣下乃故南陳駙馬,令女也算出身高貴,何不獻女入朝,前有大陳妃(宣華夫人),焉知無後來之小陳妃?(暗示把徐小慧改名為陳慧兒)。
其後續策略乃是向楚國公之女提親,徹底投在楊素門下。
讀到此時,在壓抑不住怒氣,頓時拔出短劍把書信斬成碎片。
高駟(思)辯駁說著:“叔父且息怒!此中內容小侄並未私下拆閱,徐先生之策我絕不會贊同。阿慧同我青梅竹馬,小子絕不會讓她步入火坑。”
這意思就是,若是有麻煩,願為徐家承擔。
徐德言聽了,怒氣稍斂,冷哼道:“徐文遠,枉天下人稱讚他是儒宗,好個法家權謀之徒,算計着實深沉。”
高駟(思)不好置評,只得說:“叔父可有良策?”
徐德言略微沉吟了片刻,說:“唯今之計,先顧眼前。你和小慧擇日完婚,斷了選秀危機,然後再打通關係。”
徐小慧呆在娘親身邊,見局面一波三折,到最後父親決定將她下嫁,憂中帶襲實不知心情當如何描述。
“小婿領命。”高駟(思)立時改口,並很快就告辭告知老父,準備婚禮,出門一路小跑遠去了。
高小慧靠在了娘親身邊,嬌中含怯心中萬般心思翻滾。
雖早已心繫高駟哥哥,但這麼快就要嫁人實在大出預料之外。
徐德言等高駟遠去,直到看不見,立馬變了主意。
轉身到了屋裏面換了身外出勁裝,又催促妻子和女兒換裝,卻將一些文物古籍打包,儼然是副要出行的準備。
這時雖是剛過正午,卻有種風暴將來前夕逃難的氣氛。
徐德言收起一副孤本,交給妻子道:“樂昌,你把家中所有的古玩全部點裝起來。”
樂昌公主看了丈夫這般模樣,說著:“夫君這是為何,小慧明日出嫁也不用把所有家資都送出去把?老高家也用不着呀、”
“還有些普通的物件,不值錢的就丟了吧,若是被人發現了,又是番糾纏。娘子,你就快些行動吧!”
又將原由說給妻子聽:“樂昌,你我十年相伴十年分離,重逢不過數年,這安穩的日子才是我們的歸宿。小慧怎麼能走咱們的老路!”
樂昌公主驚訝反問:“你方才提出把慧兒嫁給高家小子,我心裏就尋思着,那孩子如今認了他做義父,怕是難得平靜。只是女兒一片痴心,若是強行反對只會適得其反。”
樂昌公主說得他便是楊素,一生叱吒,譽滿天下謗滿天下,與之相關的人都要受其支配。更何況她也做了楊素十年的女人,深知對方暗藏的大志,早晚會爆發。
那時便是天崩地裂,成則威加海內敗就滿門遭劫。
樂昌公主閉着眼睛,似乎看到了未來的屍山血海,故而決不允許女兒牽扯其內,哪怕只要一絲的關聯。
眼前這是關鍵的時刻,風起於清平之末,智者會提親避開風口。
“娘親,女兒不要離開高思哥哥,我們留下好嗎?”徐小慧這是終是知道了父親的緩兵之計。
看着女兒倔強的臉龐,樂昌公主心如刀割,她是個至情的女子,女兒也隨她。
母女僵持了一會。
徐德言處理完家務走過來冷聲的說著:“女兒啊,爹娘也是為了你好。這樣,咱們暫且入洛陽城住下,隨時都能聽到他的消息。五年內,為父不迫你出嫁,屆時倘若那小子還未娶親,你可去尋他。”
“我,我,,,,。”徐小慧不知如何作答。
“現在留下來只會給高家帶來滅門之災,你想害死他?”
“我聽父親安排。”
下午的時光轉眼而逝。徐德言這次是軀投奔故交虞世南,與遠逃他鄉比較,隱居在皇帝親信虞家兄弟那裏最安全不過。
虞世基、虞世南和徐德言當年同師顧野王,都曾任南陳太子中舍人,彼此交情甚篤。陳滅,虞世基投入還是晉王楊廣的門下,官拜內史省通直郎,內史舍人,及今上登基,已是專典機密,參掌朝政,成為下一任宰相熱門候選。
晚上的月亮升起,散發出柔和的光,徐小慧一家人就套上了駕牛車,悄然無聲的消失之夾馬營。
第二日大清早,高家的聘禮和花轎就已經到了徐家門口,可惜已是人去樓空。
高駟(思)只見到了半面殘鏡,上書:五年之後,洛陽待君歸。小慧。
他收起了鏡子,端詳良久不由痴了,多少兒女意就在這一天沒了?
“都是外侯官惹的禍。”
高駟許久沒有動靜,直到紅拂女不忍心見他繼續痛苦,才回過神返回家中。
“父親,我想讓你搬到楚國公府居住。”高駟先是一停,繼而說道。
“不必。徐家人走了?不怪他。”高鐵頭看著兒子沉悶的臉,狠狠的灌了口酒說:“之前的事情,都是咱家想的簡單了。你今後要曉得人心險惡!”
還有,您已經受封為正七品千牛備身,勉強算是立業了。男兒漢大丈夫,要志在萬里!住到楊素府內,老子還丟不起這個臉。”高鐵平說著。
高駟(思),看了看老爹那堆滿了皺紋的額頭,不經意間父親真的老了。
正沉思着,父親說話了。
高鐵頭淡淡的說著:“吾兒!”
只一個稱呼,就讓氣氛嚴肅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高思,講出了決斷:“把你養大,對於你,我這當爹的也算盡了責任。而你妹妹,她還小,我要保她平安長大。”
“至於我的將來,不用你照顧,何處黃土不埋人!”
“父親!”聽着老爹的口氣,高駟不由擔憂起來。
“聽着,亂世之中,非有德者難以立足。我給你取字‘重德’。”
稍微停頓,高父突然暴躁起來。
高駟還沒來得及仔細傾聽,只見“啪”的脆響,一個耳光就打了上來,只聽高父咆哮着:“記住這次教訓。是生是死,今後的路全靠你自己走。”
“啊!”高駟疼痛之餘,下一刻一種無法掩蓋的酸楚就幾乎要衝出眼眶:“……父親,你不要做傻事呀!”
“啪”的又一聲巴掌,高父愈加冷酷:“給我聽着,兵戰凶危,要有副鐵石心腸——我可只有你一個兒子!”
這句冷酷又帶着恨鐵不成鋼的話,猶如劍一樣插到了高駟的心口,讓他既難過又羞愧。
“明日老子就帶着芸娘去她的故鄉,你以後想幹什麼都行,但絕不能丟了高家的臉。高氏男兒流血不流淚,聽明白了沒有?”高父嚴厲的話說完,又低沉說:“想我老高一世要強,臨老卻連祖姓都丟了,罷,罷,罷!”三個罷字出口,瞬間好像蒼老了十幾歲。
“父親!”高駟(思)滿面羞愧。
第二日,他又送別了父親、二娘和小妹,眼睜睜看着他們朝南方而去,直到再瞧不見丁點蹤影。
大業元年,四月初五。
愛人遠去,父親分家,剛剛歸家就又變成了孤身一人。劍在腰,馬長嘶,帶齊了隨從離家鄉,再上征途。
高駟立志:若不能取得富貴,誓死也不返鄉!
徐先生的雲夢居。這時,所有蘭花都已經被侍弄完畢,徐文遠就坐在窗戶前讀書。
天下承平,三十年盛世將終。徐文遠的藏書極為豐富,在書架上足有千餘卷典籍。他正展開一卷品讀,卷上文字古樸,經文極是玄妙。正讀着,外面面來了一個少年,卻是他的兒子徐士會。
“父親,外面有拜師者來了。”這少年看似十六七歲左右,生得眉清目秀,十分機靈。
“可是宇文門閥的人?按照先前預測,宇文化及的有半年天子氣運,也就是這幾天回來拜師,收下他做徒弟也未嘗不可。只是他來遲了,五龍相爭局已經布成,卻是不稀罕那點氣運了。打發他走。”
“孩兒知道了。只是五龍相爭格局乃挑選未來真龍天子所用,他高思算什麼,充其量是潛龍賣命的大將,何德何能竟然入了父親的大局?”徐士會搖頭說著。
“天機難測,龍蛇起陸,誰也無法度測真龍歸屬。能尋到五條潛龍,已經是佈局的極限……虎行似病,倘若再煉就了隱忍功夫,那就有大用了。”
徐文遠笑着解說,司馬文宣王不也是冢虎之像。
高玄昭將道術則分為採氣、定念、陰神、出竅、驅物、顯聖、地仙、真人八境。
上古鍊氣士,則分為祭酒、法師、出家(出竅)、鍊師(驅物)、神仙(顯聖)、天尊(地仙、真人)六境界。
祭酒、高士,在鍊氣士中,得一真法,經過奠基修出陰神,就是法師,能修鍊一門法術,作場法事。鍊師,經過苦修術法,漸漸藉助風水干涉現世,能主持大型法事被達官貴人所倚重。神仙(顯聖),法自虛而實,自成一家,可以收徒並且傳下道統,更能做一國的國師或者欽天監史曹。天尊:得到人間氣運加持,靈魂不滅,死後成神。
“宇文大人請回,在之前,家父已經收了最後一名弟子——越王楊素的義子高思!”徐士會婉言謝絕了對方。
宇文化及聽到這裏,眼中寒氣漸生,再不多留,怒氣沖沖的帶着隨從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