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觀海潮，分蒼穹
素錦嬤嬤的教學直到晚上才結束。
嫣然、清然兩人早早就完成今日的課程回房休息了，蘇越一人拿着東西回到屋裏。
靈芝拿着綉崩正在練習繡花，蘇越瞧了一眼被上面密密麻麻的針腳勸退了。
“瞧你那呆樣子。這做大少爺丫鬟，針線必須過得去。現在不練，怎能過關呢？”靈芝發覺了蘇越逃避心理勸道。
“道理我都明白，還有詩文、樂器。我還一個都沒練呢！”蘇越想起來，除了教習修鍊的課程，還有必須過關的技能課程，但是出身在現代社會，很多人都沒學過繡花。突然就讓開始練習，讓蘇越有些崩潰。
靈芝看着蘇越生無可戀的樣子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綉崩遞給蘇越。
“沒事，還有兩年呢，先綉些簡單的。話說今天第一堂課，你怎麼上了這麼久？”靈芝問道。
“我修鍊的那門功法要求比較多，嬤嬤說了很多要點，講完就不早了。”蘇越拿着針在白布上戳來戳去。
靈芝聽後手上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才問道：“你選的什麼法門啊？”
“雲海劍訣。”
靈芝聽后微微一頓：“那劍訣，可是要爐煮啊！你要練那個么？據說連大男人有的都堅持不下來。”
“是啊，那你呢？選了什麼？”
“我是雙靈根，姑姑建議我學回春訣。”
蘇越暗自點了點頭，回春決很適合靈芝。
到了午夜，靈芝蓋着被子，卻不如前一天那麼高興了，她望了一眼睡得死沉的蘇越，偷偷拿出藏在綉框中的《素女心經》。微微紅着臉，默背法訣。
靈芝其實也沒騙蘇越，姑姑的確建議她修鍊回春決。可是回春決晦澀難懂，遠遠不如素女心法來的簡單通俗。二來靈芝被那可以柔體的功效吸引了，自從那天司樂局的小丫鬟跳了一舞。那曼妙的身姿就印刻在靈芝的腦子裏。作為一個沒時間、沒精力學習技藝的小丫鬟，非常羨慕那樣的身姿。
最後靈芝修行了素女心法。
蘇越躺在床上，眼睛卻睜開了。她往窗口走去，輕輕抬起窗門，向外一瞥。就看見靈芝手裏拿着的素女心法。
第二天一早，靈芝醒來卻發現蘇越已經不在床上了。靈芝第一反應是趕快翻開自己的綉框，看見心法還在，鬆了口氣。
“今日怎麼如此貪睡，往日你起得早，今日倒是起得晚了。吶早飯。”門口蘇越拿着碗進來放到桌子上。
靈芝看到這兒，有些羞愧。
“麻煩你了，阿越。”靈芝低聲道謝，然後就開始認認真真吃起早飯。
“我先去上課了。你吃完趕緊過來吧。”
蘇越看着靈芝有些僵硬的身體，還有她藏在綉框裏的心法，心中嘆了口氣，離開了。
安穩的度過了一上午的基礎課，到了下午素錦嬤嬤並沒有過來。這幾日素錦要準備爐煮用的藥材，不僅是蘇越的那份，還有兩個小丫鬟也選了雲海劍訣。
今明兩天蘇越都是被安排自由練習。
其實，有了這兩天，蘇越反而鬆了口氣。
原因無他，修鍊雲海劍訣，需要爐煮整整49日。而系統給與的任務卻只有三十天。要想完成第一層修鍊，完成鍛體只是第一步，還需要配合劍訣，以劍意為靈，進行修鍊。
也就是說，蘇越只能在煉丹爐里完成第一層所有的修鍊過程了。
“這可真成孫悟空了，不知道出來會不會有火眼金睛？”
蘇越想起這雲海劍訣的修鍊過程，幾乎日後自己就要住在煉丹爐里了。
在進入練丹爐之前，還有兩天，在這兩天蘇越必須找回自己前世的劍意。
劍意這東西玄的很，有的人說它是靈力變質后的力量，也有人說這是修士自身的意志和精神力量所化。
其實，這兩種說法都是對的。雖然都是劍修，但是劍修與劍修之間也是存在差別的。
一種是靠心法先修鍊到一定境界后，自身對於道的理解結合劍道后形成劍意，往往此類劍修無論是各類法術還是用劍道都很厲害，所以人們稱之為靈劍修。
還有一種就是先悟出自己的劍道后，然後再尋找貼合自己劍道的心法修鍊，但是往往這類劍修只能使用劍道，人們稱這種劍修為意劍修。
如果，單單從戰力水平來看，靈劍修無疑更均衡，也更強。
蘇越在現代時，就是個意劍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本身是個四靈根，對於法術雖然能用，但是並不精通。現代修真界界，資源功法均沒落了，想要用外界力量提升自己的靈根品質都做不到。
現在想來，這成為意劍修反倒是方便了現在的自己了。
蘇越手裏拿着一根枯樹枝，來到一塊兒巨石面前。
只見她深吸一口氣，將精神集中到樹枝上，然後猛地將枯枝向巨石砍去。動作間，隱隱能聽到海潮的聲音。
轟的一聲，巨石竟直接分為兩塊。而且切口平整光滑，絕不是蠻力可以做到的。
蘇越手裏拿着看似脆弱的枯枝，對着切成兩半的巨石，落下了眼淚。
“我這多久沒用劍意了，洗馬桶洗的都快忘了。觀海潮，分蒼穹。真是久違了。”蘇越感嘆道。
之後，蘇越就在巨石邊打坐，開始修鍊起雲海劍訣的劍意部分。
之前，素錦嬤嬤雖然將口訣大致講了一遍，但是真正實踐起來，蘇越卻皺起了眉頭。
按照雲海劍訣的提示，這劍意的修鍊，前期就是對修鍊者自身精神的修鍊。所以，雲海劍訣的第一層全部是幻術構成的世界。悲、苦、酸、甜，歷經人間萬事，方能算是修鍊精神意志成功。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千年古木，又如那幼時看過的浪潮水。
不是萬古不變，而是萬物在變，而道心不變，自由隨心。
蘇越看到了小時候在一道小巷裏，孤孤單單用報紙把自己的師傅的屍體遮起來的悲；看到了那時的自己為了領悟劍意在海崖前整整觀海潮一年的苦；看到了看着其他小朋友能去上學，而自己只能東躲西藏的酸；看到了歷經百戰，終成劍修的甜。
緊接着眼前又回憶起這一輩子，全部是刷馬桶要不然就是餓肚子……
蘇越：？？？
和豐富的上一世回憶不同的，這一世蘇越不過經歷了短短兩個月罷了。
“我對刷夜壺這事，還真是意難平啊。”蘇越睜開眼睛，神色中透着幾分無語。
雲海劍訣中能產生的幻象都是能讓人影響深刻的東西演化而來，普通的回憶根本無法形成鍛煉意志的幻象。
剛剛經歷過又一遍，曾經經歷過的酸甜悲苦，蘇越還是很容易被那些感情所影響。之後，蘇越又嘗試修鍊，漸漸的，蘇越發現她已經可以心中較為平靜的經歷完這一切了。
“都說長生的人最能夠看破紅塵，古人誠不欺我。見過的、經歷過的多了，人真的會變得淡然啊。可惜我的平淡只是因為自己和過去已經和解了，若是能完成系統給的任務，自己回到現代，一定不會……”
蘇越說道這裏，卻立刻睜開了眼：“不行，那群王八蛋還是得揍一頓。”
說完這一句，蘇越有些懊惱的扶住腦袋。
“居然從入定中出神了。”
蘇越乾脆直接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雲朵。
“不知道現代世界裏那群混蛋怎樣了？是不是離開了自己這個老大，就活不下去挨打了呢？”
說著，蘇越將手背捂住自己的眼睛。只見有淚水順着眼角從臉頰側面流出。
“真是……丟臉死了，這麼大還哭，早就答應師傅，之後再也不哭的。可是我真的好想念大家啊。”
蘇越放下手，紅着眼睛喃喃道。
之後，蘇越又強打起精神繼續修鍊雲海劍訣。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萬事具備只欠煉體完成了。
素錦嬤嬤早早的就帶着蘇越來到一間煉丹室，蘇越剛進去，就見裏面出來兩個人。
這兩個人身上披着白色孝服，哭着將一具屍體搬走了。
那屍體看起來不大，大概和蘇越差不多高的樣子。
“這該不會是？”蘇越突然想到什麼，瞳孔微微收縮，看向素錦嬤嬤。
“這爐煮早在你們上課第一天就有人開始了，那人你可能不認識，是司農房的。教導的嬤嬤也勸過她，不要勉強。這就是不知變通的下場。”
素錦嬤嬤說到最後已經有些生氣了，不過不知道是生那個不知天高厚的小丫鬟的氣，還是生教導對方的嬤嬤的氣。
這時，裏面傳來哭聲：“嗚嗚嗚，我不練了，姑姑帶我走吧，我去練錮靈訣、素女心法什麼都好，帶我走吧！”
“你別鬧，當初選擇的是你自己，葯都已經下爐了，你難道要府里白白為你浪費五十靈珠么？”
這是一個年齡聽起來稍長一些的女人狠狠的反駁了小女孩的要求。
素錦嬤嬤聽到這裏，狠狠的咳了一聲。裏面的姑姑也聽見了。
“好了，快進去吧。還有別人等着進爐呢。你在這裏愣等着，小心一會兒被司刑房的叉出去，就算我也救不了你。”
裏面姑姑的聲音顯得有些急躁，小女孩還在哭，但是漸漸的也沒了聲響。
蘇越是知道和自己一同選了雲海劍訣的還有兩個小姑娘，但是卻不知道這爐煮竟然如此兇險。他們這撥人學習不過三日，那死去的女孩兒連三天都沒堅持下來就自戕了。
另一個，還沒進爐就嚇得想退縮，帶着這種心理，反倒更不容易忍過這疼痛了。
半晌，煉丹室內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婦人，見到素錦嬤嬤趕緊一福禮。
“今日，由我親自守爐，你不必待在這裏。那個我也一併接管了。”
素錦吩咐完就領着蘇越進了煉丹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