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重生
“死了?”
一聲極其尖銳的嗓音,劃過漫無止境的黑暗,傳到王初韻的耳膜里。
她頭疼欲裂,身上像是裹了一層冰霜,冷得她全身每個細胞都顫,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皮卻如千斤重般,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雙眼卻只睜開了一條縫隙。
迷濛中她好似望見,面前有三兩個燈籠,幽暗的燈光映襯下,面前站着的那位錦衣華服的少女,正一臉厭惡的看着她。
緊接着,少女一抬腳,奮力的朝她一踢,腰間猛然間一痛,讓她忍不住的痛出聲來。
“瞧見沒有?還沒有死。”見她出聲,少女似乎很失望,刻薄的話又響起:“賤人,還不如死了呢,活在相府,糟蹋着相府上下跟着她一起掉了身價,引得燕京城眾人笑話!”
王初韻這才迫使自己睜開了眼睛,眼前朦朧的一片,逐漸清晰,她猛然間坐起身來,看着周圍一眾陌生人,像是在做夢。
面前的錦衣華服少女,仍舊手指着自己,眼中鄙夷,嘴張張合合,似仍舊在說著什麼侮辱她的話,但是她現在卻根本聽不清楚。
“滴答,滴答……”
她渾身上下都在滴着水,落水的水珠聲,似放大了無數倍,回蕩在她的耳邊。無數不屬於她的記憶,與王初韻的記憶交疊重合,讓她大腦一片混亂。
那些記憶,透着無盡的孤獨與絕望,悲驚交加,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讓她頭疼欲裂,忍不住的伸手撫上了腦門。
隨着時間的流逝,她恍然的眼神逐漸的清明起來,茫然的打量着四周,那一刻,她才恍然如夢初醒。
自己,真的重生了一個叫秦挽的女孩子身上,年僅十四歲。
如今她所處的位置,正是相府。
秦相國庶出的二女兒秦挽早前失蹤流落在民間,這在燕京城早已是眾人皆知的‘秘密’。
半月前,才被人從番禺尋回,送回了相府。
被人尋到時,她正在街道上沿街乞討。
回到相府之後,相府上下對於她乞丐的身份耿耿於懷,在相府的日子過得不盡愉快。
今日晚飯過後,秦挽想要走出門看一眼相府的夜景,卻在中途碰見了嫡系所出的四小姐秦蘇蘇,秦蘇蘇不喜歡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乞丐姐姐,所以便言語侮辱了一番。
秦挽怯懦的性子對於秦蘇蘇的辱罵默不作聲,然而就是她這樣低聲下氣的模樣讓秦蘇蘇更加的放肆。
故意的推了她一下,秦挽這才掉入了池塘里。
秦挽不會水,冬日的水結冰更是寒冷,身上破敗的棉襖,棉絮里吸了水便沉了,連求救都未來得及喊出口,便沉了下去。
等到秦蘇蘇身邊的人提醒,秦蘇蘇這才慢騰騰的讓人下水把她打撈上來,因為待在水中的時間太久,真正的秦挽早已死去了,醒來后,這具身體裏便是王初韻的靈魂了。
早前只是聽說書的講過奇聞異事,借屍還魂一事,從前她只是聽一聽,一笑了之並不曾相信,不曾想自己會真的借屍還了魂。
看着面前帶着孤傲幸災樂禍的秦蘇蘇,秦挽從地上爬起來,問:“你,是故意的?”
秦蘇蘇傲嬌一仰頭:“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麼樣?你沿街乞討的那麼些年,骨子裏透着一股下賤的姿態,瞧見了你就心煩!就是因為你,相府在燕京城抬不起頭來,你怎麼不去死!”
秦蘇蘇的話讓她想起自己生前在燕京城被人嘲諷的一幕,她雙手緊握成拳,眸中閃過一道冷芒。
這個秦蘇蘇,方才還害死了一個人竟然不自知,絲毫無悔改之意。
“你再說一次?!”
“我就說了,你就是一個賤】人,和你母親一樣……啊~”
秦挽一個箭步沖向了秦蘇蘇的面前,冷不防的伸手把秦蘇蘇往池塘一推。
“四小姐…!”
他們本身就置於池塘邊上,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幕,四周的下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秦蘇蘇一個踉蹌摔入了池塘里。
“撲通!”
剛恢復平靜的水面,頃刻間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那些下人們嚇傻了,一時間手忙腳亂。
池塘里的水冷得刺骨,秦蘇蘇嬌貴的身子一時間難以受住,精心裝扮的妝容已被池水弄花,頭上梳着的髮髻也鬆散開來,以一副極其狼狽的樣子,在水中撲騰着,惶恐的叫着:“救命。”
秦挽站在那裏,目光冰冷的看着水中的秦蘇蘇,冷冷一笑,她一向都是睚眥必報,別人敬她一分,她回以三分,別人欺她,她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都愣着做什麼,快下水把四小姐救上來啊。”
秦蘇蘇院子裏的大丫頭,焦急的叫出了聲來,很快會水的下人們一個個躍身跳下了池塘里。
下人們合力把秦蘇蘇打撈了上來,經過搶救,秦蘇蘇喝下去的水也被吐了出來,清醒之後的她,猛然間坐起身來,似一頭暴怒的獅子朝秦挽撲來。
“你個賤人!竟然敢推我下水!看我不撕爛你的臉!”秦蘇蘇一面說著,張牙舞爪的樣子沒有一絲世家小姐的溫婉之風。
秦挽眼見躲不過,便迎了上去,一時間與她廝打成一團。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大夫人來了!”
不遠處,一個四十齣頭的,穿着一件絳紫對襟長袍,背綉金松鶴紋的美貌婦人,帶着一眾丫頭婆子聞聲而來,瞧見這方場景,一愣,隨即對着一眾下人們呵斥道:“都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把三小姐拉起來!雅琴。”
她焦急的回頭,對着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快去請大夫來,這麼冷得天,萬一感了風寒可就不好了,桂嬤嬤,你快去熬些薑茶來。”
得大夫人容氏的吩咐,下人們這才上前把兩人分開來,雅琴與桂嬤嬤也分頭行事,一個去請了大夫,一個去廚房熬薑茶。
分開來的兩人,身上均有不同程度的抓傷。
“母親…。”秦蘇蘇渾身滴着水,冷意讓她渾身上下直打顫,見到容氏的那一刻,哭着投入到了容氏的懷中,委屈的嚎啕大哭:“母親可要為女兒做主啊,她推我下水,想要淹死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