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懲戒
看着女兒像落湯雞的模樣,容氏着實心疼不已,目光銳利而冰冷地看向秦挽,質問道:“你可知罪!”
“我沒錯。”秦挽仰頭與容氏對視,道:“她若不先推我下水,我也不會推她!”
這個丫頭片子竟然敢頂撞長輩了,還敢推人下水?!
秦蘇蘇向來是容氏膝下呵護長大的,自己平素里碰都捨不得碰一下,區區一個乞丐罷了,還敢在她面前這麼大言不慚?!
容氏表情變冷,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冷聲道:“我們相府容不得你這種心狠手辣,殘害姊妹之徒,今日你若是不認錯,就給我在此跪着!跪到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為止!”
今日一早溫度陡然下降至冰點,天色昏沉沉的,想來夜裏會下雪。
秦挽身上的棉服已經濕透,這麼跪下去身子定然是受不了,容氏居高臨下的看着秦挽,等着她討饒。
“你是嫡母,既是你讓我跪,我便跪!”誰料秦挽絲毫不懼的說道,她背脊挺得僵直,與容氏目光相對,堅定道:“但是我沒錯!”
容氏瞳孔一縮,自秦挽尋回以來,在房間從來是足不出門的,伺候秦挽的嬤嬤也來向她稟報過,說秦挽性格怯懦很好拿捏。
如今竟然做出這等事,還如此大言不慚死不悔改,相府嫡母權威頭遭被一個庶出這樣忽視,容氏顫抖着伸手指向秦挽,咬牙道:“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說出口,容氏怒對周圍的下人道:“給我看好了她,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起來!”
容氏怒着吩咐完,便擁着秦蘇蘇離開了。
秦挽跪在池塘邊上,冷風穿入棉衣里,冷得她牙齒上下直打顫。
眼前三米之遠,一個婆子抱着膀子倚靠在一顆樹下,時不時的擰着鼻涕,嘴裏罵罵咧咧道:“真是倒霉,這麼冷的天竟然讓我跟着一同遭罪,也不知是造的什麼孽!”
世家中不得寵的庶出小姐,活得宛然不如一個奴才。
約莫半個時辰后,天上飄起了雪花,掛在樹上的燈籠被寒風吹得搖擺不定,燭光越來越暗,燈籠里的蠟燭已經快要燃盡。
“下雪了。”
夜空中,片片雪花落在臉頰上化為一滴涼水,大雪紛飛,寒風肆意凌虐之下,秦挽單薄的身子再也經受不住嚴寒,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見她倒下,婆子一驚,小步跑上前蹲下來推了推:“喂,你別裝死啊!”
秦挽再次睜開眼睛是已經是第二日的晚上。
異常簡潔樸素的房間裏只有她一人,身上的濕衣服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棉襖,屋子裏冷冰冰的,並未燃炭火,身上只蓋了一件單薄的被子。
在秦挽的記憶里,初入這碧荷院裏的時候,府上分發下來的有炭火和幾床新棉被,然而都被容氏撥來的張嬤嬤給放在柜子裏鎖了起來,只留下一床鋪蓋,美其名曰:“節省。”
今年燕國收成普遍不景氣,除卻燕京城之外,各個地方旱災的旱災,澇災的澇災,身為正一品夫人的容氏,自然沖在前頭,以節約美名,為各個地方的災區獻上一份心意。
風頭曾經盛及一時,據說就連皇上都親自嘉獎。
頭還有些沉沉的,嗓子也乾的難受,秦挽掀開錦被下床走到桌前,執壺正要倒杯水潤潤喉時,才發現水壺中沒水。
莫說是相府官場豪門,就連商家的劉府,下人們中的熱茶都不會間斷,堂堂一個二小姐的閨房,竟然連一壺熱水都沒備下。
碧荷院伺候的下人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秦挽打開房門走出房間,寒風吹來,院子裏掛着的幾盞燈籠搖搖欲墜,院子裏光禿禿的,格外的死氣沉沉。
循着記憶,秦挽轉過走廊,來到了張嬤嬤的房間。
推開門,裏面垂下的還有一層棉帘子,房間裏燃上了炭爐,一進去,暖意瞬間襲滿全身。
張嬤嬤就坐在炭爐旁,翹着二郎腿磕着瓜子。
本來她聽到動靜正欲把瓜子盤收起來,抬眼看到秦挽的那一刻,她撇了撇嘴,繼續把瓜子盤放在腿間,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漫不經心的道:“二小姐醒了?外頭天寒,風大,來我們下人們的房間做甚?”
秦挽道:“我渴了,麻煩張嬤嬤去備一壺熱茶。”
張嬤嬤坐着不動,嘴裏的瓜子卻磕個不停,“二小姐,眼下廚房裏的火已經息了,你想要喝水,還要重新劈材生火,太過麻煩,這大晚上的,天又這麼冷,誰也不願意這個時候出門,二小姐且先忍一忍,等明個兒一早,我再給你燒。”
嘴裏叫着二小姐,但是主子站着,她坐着,在這碧荷院裏,張嬤嬤倒是像一個真正的主子。
秦挽沒有說話,轉身走了出去,走出門的那一刻,她聽見裏頭張嬤嬤謾罵的聲音:“一個乞丐罷了,還真當自己飛上枝頭成鳳凰了?!呸!”
這樣子勢利眼的奴才,在主子失勢時,她總是有千萬種理由來為自己的偷懶搪塞,即便是與她硬碰硬,鬧出去也是有百種欺人可憐的法子惡人先告狀來為自己脫身。
更何況張嬤嬤是容氏的人這個時候與她碰硬,實非明智之舉。
碧荷院裏除了張嬤嬤之外,只有兩個打掃院子的丫頭,秦挽初尋回來時,容氏說府上傭人緊張,按照府里小姐們的標配,尋兩個貼身的侍女隨身伺候便需要再向外招人,時間較長。
所以貼身伺候的活便落在了張嬤嬤的身上。
那兩個打掃院子的丫頭平素里以張嬤嬤馬首是瞻,是以那兩個丫頭也是不能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