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大霧
第三十五章
“這種本事別說你沒有，就連你們部落的大巫恐怕也沒有吧？”
拳頭捲成實心，手心甚至微微發汗，拉辛的臉色鐵青，阿方索部落的大巫是他從小到大仰望的神，也是他拚命模仿的對象，如果沒有大巫，他就沒有開闊的眼界，就不會知道這世界上除了天底下遼闊的草原，還有第一都巍峨的城牆，還有海島上璀璨的鮫珠，還有成千上萬種一遇到風和雨就會翩翩起舞的燦爛生命。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污衊他的大巫！
可他的拳頭又緩緩地鬆開了。
這些不知死活的昆布薩爾手下的小嘍啰沒有說錯，在他眼中無所不能的大巫，的確沒有發動電棍的本事。
大巫曾在十多年前把自己關起來研究了幾個月，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了。
這對於當時的小拉辛來說，是正常的。因為在他眼中，大巫不能做到的事情也會有，只是大巫做不到了，世界上就不會再有人做到了。
可現實卻給了他一個耳光，第一都中存在有這種本事的人，沒想到一個流民也具有這種本事。而且為這個流民證實的人居然是一群不會幫他作偽證的牧馬人。
這才是讓拉辛最難以接受的地方。
“那傢伙是什麼來頭？”拉辛強忍着怒意問道。
兩個馬人不以為意，“聽說是原來窩棚區的流民。”
拉辛的臉色微青，“我要見到這個人，現在立刻就要！你們要知道，如果我想打垮你們兩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們現在能做的要麼是吃我幾個拳頭讓我去找他，要麼……把他帶到我面前來。”
想制約一頭猛獸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脫離他的攻擊範圍。然後拿起手中的弓箭，射向它的眼睛。
可惜拉辛不是猛獸，而是貴客。但凡拉辛受半點傷都是殃及到兩個部落中所有部眾的大事情。
兩個牧馬人對視一下急忙跑走道，“我馬上去找王先生，拉辛駿長稍等。”
不一會兒，王申醒就被帶到了拉辛的面前。
“你們帶我到這幹嘛？”王申醒撓着頭一臉不耐煩。
這兩個都是安蘇麾下得意的部眾，跟王申醒也有幾次照面。當初王申醒與巴魯對陣的時候，這兩個現在王申醒的背後，這點面子總還得給。
沒想到這馬人直接把自己拉到了拉辛的面前。
“哈哈哈。”牧馬人本來就常年不刷牙，拉辛笑的時候，不管是那瘮人的笑聲還是那口燦爛的黃牙，都讓王申醒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雞皮疙瘩直從寬大的袖管中雨後春筍般的冒了出來。
“王先生，請進帳說話。”
王申醒被這傢伙搞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前幾天還在張牙舞爪的說自己是個江湖騙子的傢伙又忽然想來跟你示好，這感覺就像打了個巴掌又給你顆紅棗。
總歸在昆布薩爾的地盤上，王申醒諒他也不敢怎麼樣，也就跟了進去。
“王先生請坐。”拉辛強行在他濃密的鬍子中擠出一口黃牙，“王先生您跟昆布薩爾統領合作，哈哈，昆布薩爾統領給您的好處我們都會雙倍奉上？”
“好處？”王申醒側過頭，一副思考的樣子，“吃飽穿暖能活命，這算不算好處？”
“這自然，只是王先生竟然有這樣的本事，屈居在這昆布薩爾部落真是可惜了。”
拉辛說出這話的時候，王申醒總歸是放心了。
看來拉辛是打聽了一番，已經知道自己對於昆布薩爾部落真正的貢獻不在於電棍，而在於提供電棍所用的電。
拉辛在王申醒面前說了很多，離開前，拉辛認真道，“王申醒先生，我希望先生能夠認真的考慮我的提議。”
王申醒沒答話，點頭離開了屋子。
這個拉辛還是差些火候，他許諾給自己金子，女人，馬人的榮光，卻並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王申醒躺在床上，輕輕搖頭，雖然昆布薩爾部落安逸清閑，但過度的安逸舒適只會讓人萎靡。他王申醒已經重活了一世，如果默默無名，這一世讓親者痛，仇者快，那有何必重活一回？
輕輕閉上了雙眼，王申醒側過身去。
……
昆布薩爾的小兒子出生的時候，草原上下了一場大霧。
霧氣濃郁，鋪天蓋地。
保住的小孩子到了昆布薩爾的手中，他的女人巴顏卻因難產而喪命。身為巴顏的哥哥，前駿長如今的哨騎兵巴魯當場泣不成聲，肝腸寸斷。
大霧下了整整三天，在霧氣將散的時候，從草原的盡頭來了一位老人，這老人胯下一頭青牛蠻鈍，老人的動作也是不急不緩。
等到老人從牛背上下來的時候，第一個驚呼的正是安蘇，“拜見阿方索部大巫。”
“好，好孩子，昆布薩爾我的孩子，咱們是多久沒見了。”
昆布薩爾沒了之前守着幼子的感傷神情，一聽見大巫的聲音就喜出望外，“大巫，是您么？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您。”
大巫的笑容倒是極具親和力，枯樹枝似的手掌伸出來，輕輕搭在昆布薩爾的手背上，與昆布薩爾簡單寒暄幾句。
大巫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拉辛那孩子呢？”
昆布薩爾面容微微僵了僵，緩和道，“近日我部中生子，對拉辛駿長的確是有所怠慢了。”
雖然是怠慢，但昆布薩爾的確是有意怠慢，拉辛膽敢在大宴上頂撞他，他自然是心生不悅。
“昆布，我要見見拉辛。”大巫說話還是挺有分量的，大巫動怒的時候，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只有一隻胖嘟嘟的小手敢爬上青牛背扯着大巫的鬍子。
“阿精！”看到小道童這舉動，安蘇簡直要炸了，她沒想到小道童這貨竟然如此大膽。
大巫用手提着小道童的衣領將她提起來的時候，就像是手裏抓了只幼崽。
兩個馬人部眾叫來王申醒，嚇得王申醒直接把小道童抱了回來。
“孩子不懂事，這位……呃，老大爺不要見怪。”
大巫一見到王申醒，目光就是一亮。
“昆布，我同意讓阿方索跟你聯盟，前提是你得讓我帶走，他！”手指像是支在半空中的樹枝，指尖的方向正是指向了王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