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柏府三小姐
凌霄故意清了清喉嚨，狀似關心地問道：“嫂夫人這是來看柏兄的嗎？”
鄭芷低眉頷首,“路過此處，就想着來看看相公，怕他太勞累了。”
凌霄聞言點了點頭，輕聲說：“柏兄這幾日一直在書房，是該多關心才對，哪有新婚沒多久就一直獨守書房的......”
凌霄滿意地看到鄭芷逐漸僵硬的表情，還不忘補充了一句，“說起來這是柏兄家事我本不該多嘴，只是我看他那實在太冷清，哎。”說完還不忘搖了搖頭。
當凌霄惡作劇得逞般滿意地抬起腳步準備往柏子逸書房去時，鄭芷卻叫住了他。
時近黃昏，夕陽的金輝灑在了世間萬物上。
凌霄聞聲回頭，此刻鄭芷的發梢和臉龐上泛着一層金色的柔光，她抬眼真誠地說：“祭奠那天，多謝凌二公子的出手相助。”
鄭芷說完沒有停留，立刻就帶着小嵐一同離去，獨留下愣在原地的凌霄。
鄭芷在往回走的路上越走越急，跟在後面的小嵐喘着粗氣，“小姐，你等等我，後面也沒人追我們呀，幹嘛要走那麼快？”
鄭芷突然停住了腳步，小嵐一個釀蹌差點摔了個四仰八叉。
“小姐......”小嵐委屈巴巴。
鄭芷往後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柏子逸的書房。
她們此刻在花園的一座小橋處，過了橋，就是曾經盛開過的那一地波斯菊。現下波斯菊都已經凋謝，遠看只見一片枯黃草叢。
方才凌霄的話語擊在了鄭芷的心頭，所有關於柏子逸的思緒一下子洶湧泛濫在腦海，讓她整個人再也無法冷靜自持。一直關在心門內的心思，如潮水般泛濫決堤，傾泄而出。
小嵐看着平日溫柔平靜的小姐臉上突然變得表情豐富，從掙扎慌亂，到逐漸平復堅定，好像下了個什麼決心似的。
快走到汀蘭院的時候，出乎意料地遇到了柏府三小姐柏子菲。
小嵐覺得今日真是稀奇，平時難得一見的人物今日都遇上了。
柏子菲見到鄭芷她們並不驚訝，好似在等她們一般。
行過禮后，鄭芷先開口問道：“三小姐可是在等我？”
柏子菲巧笑倩兮，露出兩個可愛的小梨渦，“二嫂嫂，我在府里閑來無事，大哥近日總是忙的很，二哥又在外讀書，都沒人來陪我，我就來找二嫂嫂玩，你可別嫌我煩。”
鄭芷一下子被柏子菲逗笑了，請柏子菲進屋后，讓小嵐端上了金橘茶。
柏子菲看了看杯中橙黃色的茶水，喝一口酸甜可口，沁人心脾。
“這茶真好喝，酸酸甜甜的。早知道二嫂嫂這有這麼好的茶喝，我早就來了！”柏子菲邊喝邊誇讚。
鄭芷挺喜歡柏子逸這個妹妹的。雖然兩人之前來往並不多，但是幾次接觸下來發現她是一個純真可愛的女子，性子直白易懂。
“三小姐若是喜歡，可以常來我這裏喝茶。我們都好這酸甜口味，倒是可以結個伴。”
柏子菲聞言開心道：“那好，到時候我也帶點我那的白糖山楂蜜餞讓二嫂嫂嘗嘗，可好吃了。上次帶了點給大嫂嫂，誰知道她不愛吃，皺着眉說甜得牙疼。既然二嫂嫂喜歡酸甜口，肯定會覺得很好吃。”
找到了共同點后，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
天色漸暗，柏子菲沒有要走的意思，鄭芷想着是不是要留柏子菲用膳，這時柏子菲說話突然猶豫起來。
“怎麼了？”鄭芷問道。
剛剛還活潑爽朗的柏子菲突然扭捏起來，露出一副小女兒的嬌態，“二嫂嫂今日是不是見到凌二公子了。我今早本想去找大哥，但是在大哥書房前看到了你和凌二公子在說話，我怕誤會就沒敢叫你們......”
鄭芷心裏緊了緊，只聽柏子菲繼續說道：“二嫂嫂能告訴我，凌二公子和你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難道要把凌霄說她大哥獨守書房的事再說一遍?
不對，看柏子菲的反應......
鄭芷心底浮現了個不可思議的推測，她斟酌着開口,“三小姐好像很關心凌二公子說了什麼話......”
鄭芷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看見對面的柏子菲臉紅了個透。
鄭芷這次心裏更確定了，“三小姐是傾慕凌二公子嗎？”
柏子菲慌亂地看了一眼鄭芷，那一眼是滿滿的女兒心事被揭露的驚慌與羞澀。
鄭芷覺得頭有點痛，“可是聽說三小姐早已有婚配，對方並不是凌二公子。這件事你大哥可知道？”
在鄭芷嫁入柏府之前，柏老爺早已為柏子菲定了親，對方是南直隸一帶最大的鹽商李府的嫡子，說起來很是門當戶對。
柏子菲怯懦道：“大哥應該還不知道。近來大哥常在書房，我有次去找大哥，偶然遇到了前來做客的凌二公子。後來我再去找大哥，都是逮着凌二公子在的時候去了......”柏子菲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不可聞。
鄭芷覺得這件事情最好要知會柏子逸，事關三家，其中利害關係柏子逸會更清楚。
鄭芷拉着柏子菲的手，溫柔地開口,“三小姐有了傾慕之人當是高興，只是婚姻大事不同兒戲，三小姐又有婚配在前，此事還是要和父兄商議才好。”
柏子菲微微嘟起了嘴，絞着手裏的絹帕，“我爹雖然看起來和藹，但其實說一不二。再說他肯定只當我是胡鬧，但大哥說的話他還能聽一聽。對了，二嫂嫂，要不你幫我去和大哥說說看，我看他對你挺好的，你去說的話他說不定能站到我這邊，到時候也能幫我到爹爹面前去說。”
鄭芷愣愣地看着柏子菲期盼天真的眼睛，暗暗叫苦，這事怎麼攤上她了。
“三小姐為何不自己去和你大哥說呢？你大哥平時很疼你的。”鄭芷輕聲說。
“那可不一樣，大哥畢竟是男子，哪有未出閣的女子自己厚着臉皮對父兄說這種事的嘛！二嫂嫂，二嫂嫂，你就幫幫我嘛！”柏子菲開始軟綿綿地撒嬌。
半個時辰后，柏子菲像一隻小松鼠一樣開心地跑出了汀蘭院。
而裏面的鄭芷唉聲嘆氣。她這是上當了啊，上了柏子菲的當了!不過，看在柏子菲那麼可愛討喜的份上，那就多管這一回閑事吧。